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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深畫於心(1更)

  上午的時候,卞驚寒就坐在廂房的窗邊看書。


  弦音就是搞不懂,書,有那麼好看嗎?明宮裡沒有書,還專門讓內務府的人通知管深送書過來,且都是些什麼書嘛,看也看不懂的。


  她本想去陪陪神醫,后又恐自己前去反而是打擾,不如讓其一人靜靜,便做了罷。


  最主要的,她會讀心,其實,她並不想窺探人的心事,但恰好看到在所難免,神醫明顯不想讓人知道太多她和秦羌的事,跟她說話之時,經常避開她的視線,所以,她還是不去為好。


  躺了一會兒睡不著,她便起來坐在了卞驚寒的對面,潑墨揮毫。


  作畫。


  畫對面的美男。


  要說,他還真是長得好看,劍眉星目、挺鼻薄唇、五官輪廓分明,眉宇間英氣逼人,頭頂冠玉束髮,腦後墨發輕垂,又著一襲黑袍,矜貴中透著穩重,尤其是這般專註做一件事的時候,完美的樣子,委實天下無雙。


  筆尖落紙,一筆一筆勾勒,她也是從未有過的專註和細心,就好似那一筆筆,不是落在紙上,而是畫在心間,她要將他的每根線條,每個輪廓都深畫於心。


  畫著畫著,她想起一件事。


  「對了,王爺在午國的時候,不是說回來要跟皇上請示,也請胡家雙面繡的人去宮裡給各宮娘娘繡像嗎?」


  男人聞言,自書中徐徐抬眼看向她。


  「本是想讓秦心柔引見一下胡家人的,後來不是接著發生了裂遲之事,這件事就給擱置了。」


  他當然不會告訴她,當時,他只是擔心她走,擔心她離開,故意這般一說想要留住她而已。


  「哦。」弦音點點頭,小臉略顯失望。


  「怎麼?你好像很關心此事。」男人微微輕凝了幾許眸光。


  「沒有,就剛剛想到了就問一下而已。」


  弦音繼續專註於手中動作。


  男人自是看到了她在畫自己。


  略略傾身瞅了瞅,「嗯,畫得不錯。」


  弦音稍顯得意地挑挑眉:「那是。」


  男人繼續看書,她繼續作畫。


  畫完正面像,她又起身坐到他的側邊,畫他的側影。


  夏日的風透過窗欞吹入,不大,只微風習習,不影響他們看書畫畫,又讓人倍覺涼爽愜意。


  兩人各自做著自己的事。


  男人看完一頁,長指翻書的時候,都會抬眸看弦音一眼。


  弦音畫的是男人,自是要不停去看他,兩人的視線時不時的對上,他目光粘稠,她面若桃花。


  窗外,蟬鳴聲聲、夏蟲啾啾,屋內,書頁翻動的聲音,毛筆筆尖落於紙上划動的聲音……

  弦音忽然覺得,歲月靜好這個詞大抵就是形容的此情此景。


  **

  午膳的時候,神醫來了。


  弦音發現,這個女人若不是一個很會調節的人,就是一個很會藏匿情緒的人。


  早上她過去給她送早膳的時候,她就躺在窗邊的一個躺椅上,躺椅邊上歪倒的是酒壺,她頭未梳、臉未洗、一臉宿醉后的倦容,就歪在那裡半醒不醒的。


  如今已完全恢復了平素的狀態,絲毫看不出早上的那些痕迹。


  面對卞驚寒,她也未表現出丁點的尷尬和窘迫,就好像昨夜之事從未發生過一樣。


  見她如此,弦音替她擰著的一顆心,也放下了幾分,她就是唯恐她有什麼負擔。


  大家都隻字未提秦羌,氣氛也還算好。


  卞驚寒指了指桌上的一盤鰻魚糕,「這是八公主專門送進來給神醫的,午國不是沒有鰻魚嗎?八公主說是讓神醫嘗嘗鮮。」


  厲竹彎唇:「八公主有心了。」


  伸手捻起一塊,送入口中,咬了一小口,很驚喜地點點頭:「唔,很好吃。」


  弦音沒做聲,心裡不知為何很不是滋味,大概是知道了昨夜的事,以及今日早上看到她那個狀態,總覺得她在強顏歡笑。


  午膳過後用茶的時間,卞驚寒讓她去他的廂房將他的摺扇取來。


  弦音怔了怔,明明桃紅在的,不讓桃紅去取,讓她去?

  只一瞬她就明白過來,這是要支開她有什麼要跟厲神醫說的吧?

  「好。」點點頭,她便離開了。


  卞驚寒又讓桃紅退下了,前廳里便只剩下了他,跟厲竹。


  看了厲竹一眼,他自袖中掏出一本書,放到桌上,推至她面前。


  書的封面入眼,厲竹眸光一斂,很快又恢復如常,她抬眸,疑惑看向他:「王爺這是……」


  「此書不是神醫掉的嗎?」卞驚寒凝著她,淡聲開口,「現在,還給神醫。」


  是的,這就是那日十一給他的,原本應該在大楚御書房,卻被人偷走,然後又被人落在十一王府的那本關於治療腋味的醫書。


  面前的這個女人就是進十一王府強取香株花的那人吧。


  昨夜得知她是女人之後,他就猜到了這點。


  原因有三。


  一,陷害十一、偷走午國邊防圖和此書的主謀是秦羌,而她跟秦羌的關係絕非尋常,雖然從昨夜的激烈現場看,兩人似乎水深火熱,但是,情之一物,沒有愛,哪來恨?所以,秦羌將醫書給她完全說得通。


  二,那日壽宴之上,他親耳聽到十一說,她身上的熏香跟他遇到的那個女人身上的熏香氣味一模一樣。


  三,當日在火石山下的客棧里,聶弦音不惜投懷送抱、親他吻他、裝暈裝傻,也要掩護那個女人逃走,除了她,他想不到別人。


  厲竹伸手拿起書翻了翻,又放下來,推回至卞驚寒面前:「不是我的,我從未見過此書,王爺是不是搞錯了?」


  卞驚寒怔了一下,不意她會如此。


  不過旋即,他就明白了過來。


  這個女人大概以為他在試探,畢竟此書是皇室之物,而且牽扯一場糾復。


  其實,他是真心實意想給她的,並非試探,既然如此費盡心機想得,想必是有其用處,反正當日之事大楚這邊已了結,十一已無恙,他也沒必要再將書還回去引什麼波瀾。


  可看她此番表現,他深知,她是肯定不會收的。


  為了秦羌,為了保護秦羌是么。


  所以,他也沒有強求,唇角一勾,將書收回:「那許是本王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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