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是個瘋子(1更)
秦羌的葯築很隱秘,在太子府的後山,洞穴式的設計,門口被巨石和樹木所掩,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出。
機關在兩棵樹上,開動機關,巨石移動,裡面非常寬敞,別有洞天。
憑退了那個侍從,秦羌走了進去,厲竹緊隨其後。
洞壁上燃著火把,洞的最里廂還有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將本沒有一絲光線的洞里照得如同外面。
厲竹一進去就看到了對峙的幾人,確切的說,是兩人對一人。
兩人手持長劍,站在那裡,一人靠坐在洞壁邊、雙臂全是血,微微喘息,在其腳邊的地上,一張薄如蟬翼的麵皮靜陳。
「秦義。」厲竹臉色一變,快步奔過去。
秦義轉眸看到是她,剛準備說什麼,又看到了後面緩緩踱著步,面色陰沉的秦羌,便連忙改了口。
「二哥,你來得正好,我就是一時好奇過來玩玩,誰知道你這裡竟然還有機關,你看,我的一雙手差點就給廢了,我想去包紮一下,你的人還不讓我走。」
兩個手持長劍的看守跟秦羌行禮:「殿下。」
秦羌沒做聲,薄唇緊緊抿著,揚袖示意二人退下,眸色沉戾。
厲竹已經上前,在檢查秦義的傷口。
兩隻手臂的傷是一樣的,像是被旋轉的那種利器所傷。
厲竹蹙眉,撕了自己衣袖上的布料開始給他包紮。
秦羌臉色越發難看了,沉聲:「來人!」
方才退下的兩個看守又返了回來。
秦羌從袖中掏出自己的腰牌,遞給其中一人:「去,去宮裡稟報皇上,將今日葯築里發生的事如實稟報於他。」
秦義和厲竹聞言,皆震驚。
「你瘋了?」厲竹更是扭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他不是曾經告訴過她,此葯築是秘密修建,外人沒幾人知道他會醫?如今此舉豈不是將葯築公諸於世?
最重要的,皇帝若知,定然會懷疑他秘密建此葯築,且隱瞞眾人,有什麼目的。
「是,本宮就是瘋了,本宮在想,若父皇看到,在自己身下承歡過的女人又跟自己的兒子搞在一起會是什麼感覺?」
厲竹臉色一白。
秦義眉心攏起:「二哥,你不要胡說,我心裡早就有人了,我只愛我的綿綿,我跟神醫純粹朋友關係,而且,你去告訴父皇,就沒有想過,父皇知道了你這秘密之地,會如何猜忌你?」
「猜忌就猜忌,反正你不是也知道了這秘密之地嗎?這個女人會告訴你,你覺得,就依她當年爬龍榻的那股浪勁兒,她不會告訴父皇?」
「夠了!」厲竹臉上早已血色全無,連嘴唇都氣得發抖發白,將秦義手臂上的布條打了一個結,她起身站起,轉眸再度看向秦羌。
「我要是告訴你父皇,還輪得到今時今日你找人去稟報?」厲竹口氣灼灼。
秦羌一時語塞。
半響,又冷哼一聲:「那你還不是告訴了秦義?」
「秦義不會出賣你。」厲竹篤定道。
秦羌聽完就笑了,就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瞥向秦義。
「是嗎?這世上還有誰值得相信嗎?」
也不知道是問她,還是問秦義,抑或是問自己。
話落之後,再次示意那個還站在那裡沒去的看守:「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
看守領命作勢就要出去,卻是被厲竹快步衝到前面攔住:「不許去!」
與此同時,伸手就想奪下對方拿著的秦羌的腰牌。
沒有腰牌就進不了宮。
看守也眼疾手快,當即避開。
厲竹再奪。
兩人拉拉扯扯糾纏在一起。
看守會武功,其實想甩開厲竹並不難,但是,見秦羌站在那裡一聲不吭,他也不敢造次,厲竹搶,他只能避。
一頓拉扯之下,驟然傳來「啪」的一聲脆響。
拉扯的兩人終於停了,皆驚錯垂眸,朝地上看去。
代表著一國太子身份的和田玉腰牌,赫然被摔成了兩半。
看守大驚失色,慌亂看向秦羌,「撲通」一下跪於地。
厲竹亦是沒想到如此,長睫顫了又顫,輕抿了唇,站在那裡沒有動。
秦羌緩步踱至跟前,瞥了兩人一眼,傾身。
厲竹以為他是彎腰去拾那碎成兩半的腰牌,誰知,他卻是將手伸至了她腳後邊的地上。
她循著望過去,是一張疊得好好的紙條,他拾起。
他將紙條打開的同時,她猛地反應過來那是她的東西。
是她寫的配方,就是秦羌給弦音的那一粒三月離的解藥,她研究出來的配方。
應該是方才拉扯時從袖子里掉出來了。
連忙伸手去奪。
秦羌又豈會讓她如願?輕鬆避開。
「給我!」
秦羌無視,已一邊舉著,一邊在看。
看完又笑了,冷笑,朝她臉上一扔。
所幸只是紙張,落在臉上並無痛意,那張紙砸在臉上,又落到地上。
厲竹彎腰去撿。
「神醫果然是神醫呀,這就差兩味葯就能配置成功了。」
邊說,他邊傾了身湊到厲竹的耳旁:「想知道差的是哪兩味葯嗎?你絕對想不到,也絕對弄不到,因為其中一味.……」
故弄玄虛地頓了頓,他才接著道:「是本宮的心頭血……」
薄唇輕啟,得意地輕聲吐息。
他剛準備直起腰身,眼前忽的白袖一晃,下一瞬,巨痛就從胸口傳來。
秦羌瞳孔一斂,愕然垂眸。
一柄匕首正刺在自己胸口。
他臉色大白,沉痛抬眼,難以置信看向面前正手握匕首微微薄顫的女人。
「厲竹.……」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秦義和看守都驚懵了。
「你不是說我絕對弄不到嗎?」厲竹紅著眼,猛地將匕首拔出,帶出一泓鮮血,手哆嗦得厲害,聲音亦如她的手。
秦羌腳下一軟,趔趄地後退了兩步,還是秦義最先反應過來,飛快上前,因為手臂受傷沒法扶,他就用自己的身子將秦羌一抵,才穩住秦羌。
看守「唰」的一聲拔出長劍架在厲竹的脖子上。
秦羌面白如紙,喘息著,伸出手指點了自己的幾個穴位止血,又顫抖地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送入口中。
閉目調了調息,秦羌這才面色稍稍好看了幾許。
看了看厲竹,他輕嗤:「就算你取了本宮的心頭血制出了解藥,那也只是三月一粒的解藥而已,要想徹底解毒,必須拿到永久解藥的配方。」
厲竹沒做聲,扭頭看著別處,眼角餘光卻是總也控制不住朝他胸口的那一抹殷紅瞟去。
秦羌用手肘推開好心抵撐著他的秦義,緩步走向洞壁,靠在洞壁上,微微喘息地揚手示意兩個看守:「讓他們滾蛋!」
兩個看守一怔。
撇開秦義這個貶為庶人的皇子擅闖葯築不說,這個女人行刺太子,其罪必誅,就這樣放他們走?
不僅兩個看守,厲竹也沒有想到他會就此作罷,怔了怔,轉眸看向他。
兩個守衛依舊沒有放開厲竹:「殿下!」
秦羌眉目一冷,沉聲:「本宮的話聽不懂嗎?」
兩個看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心中不願,卻也沒有辦法。
主子交代,豈能不從?
只得撤了架在厲竹脖子上的長劍。
秦義見狀,拾步就往外走,一副趕快溜之大吉的樣子,回頭,見厲竹還傻愣在那裡,蹙眉低喚了她一聲:「神醫,快走。」
厲竹這才怔怔回神,看了秦羌一眼,跟在秦義後面。
兩人剛走出洞口,就聽到秦羌的聲音自裡面傳出來:「厲竹,今日本宮之所以放過你,只是因為本宮不想便宜了你,死,太容易了,本宮要你這輩子都生不如死!」
厲竹心口一滯,恍若未聞。
秦羌的聲音還在繼續:「還有,永久解藥的配方就放在本宮跟你說的那個地方,有本事,你去取啊!」
直到外面的腳步聲再也聽不到,秦羌才身子一頹從洞壁上滑坐下去。
「殿下!」兩個看守大驚上前。
秦羌一手捂了心口,一手揚了揚止住兩人,微微喘息:「本宮沒事,那女人不會武功,刺得並不深。」
末了,又吩咐其中一人:「去將三月離永久解藥的配方拿來。」
「殿下這是要.……」
秦羌微微眯了眸子,一抹決絕從眼底掠過,他啟唇,冷冷擠出兩字:「進宮。」
這廂,秦義和厲竹出了太子府後山。
秦義回頭瞥了一眼跟在後面一直低著頭默不作聲的厲竹:「二哥說永久解藥的配方在哪裡?」
「嗯?」厲竹怔怔抬眸,反應過來,「哦,他就是一瘋子,瘋言瘋語,誰知道他放在哪裡。」
她沒有跟秦義說實情。
因為她覺得,如果秦羌真將配方放在龍枕裡面,那他真的就是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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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驚寒來到城中村的小院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秋日的夜,涼而蕭瑟,連天上的星子似乎都被掩沒在了雲層里,幽幽凄迷。
飛身入院,便看到了屋中的那一抹光亮,他彎了彎唇,在夜色中靜站了好一會兒,第一次覺得這平素最尋常的事情,就夜裡點個燈而已,竟也能讓人心中莫名一動。
然,待他進了屋,看到裡面的場景,他就不是心中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