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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章 肯定是舊識(3末)【求月票】

  龍吟宮


  弦音畢恭畢敬跪於殿前,皇帝端坐於龍案邊,垂目看著手裡拿的一疊白紙黑字。


  單德子手執拂塵,立於一旁。


  沒人說話。


  大殿里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弦音雖面色平靜,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裏面有多緊張,掩於袍袖下的一雙手心更是汗濕一片。


  她真的很佩服這個男人,她還以為他會粗略看看,或者就只看看前面,畢竟全部都是一些毫無價值的瑣事,而且啰嗦冗長。


  卻沒想到他這般專註仔細地在看。


  不知過了多久,反正她覺得自己的膝蓋都快酸痛得不是她的了,皇帝才終於將那幾頁紙看完,置於龍案上。


  「還覺得三王爺食了陰陽草嗎?」


  弦音搖搖頭:「是小女子誤會三王爺了,回宮之前,小女子已跟三王爺致歉。都是小女子的錯,是小女子自以為是,請皇上責罰!」


  說完,弦音俯首於地。


  皇帝垂目看著她,片刻之後,揚袖。


  「罷了,就當是給你做女史官上的第一課吧,史官執筆,不同常人執筆,一落就是真言,就是歷史,筆下可生花,筆下亦可生砒霜,全在史官一支筆,所以,切記,落筆需謹慎,不可胡言、不可亂語、不可對不起你手中的那支筆!」


  艾瑪,弦音眼帘顫了顫。


  若不是知道這老傢伙是個什麼樣的貨色,突聞這一番話,她都要對他黑轉粉了。


  「是!皇上聖明,金口玉言、句句真理,小女子一定時刻謹記於心,時刻以此為則!」


  「嗯,退下吧。」


  弦音總算鬆了一口氣。


  **

  春蘭酒家

  厲竹獨坐窗邊,面前的桌上一盤刀切牛肉,一盤花生米。


  空酒壺有兩。


  提壺倒酒,執起杯盞,仰脖一口飲盡。


  一股辛辣入喉,直直順著食道,竄入腹中,五臟六腑就像是著了火,她皺眉,兩頰沱紅。


  伸手執起酒壺,正欲再倒,卻是突然被一隻不知從何處伸出來的手一把按住。


  酒壺被對方接下。


  她抬眸。


  秦義。


  微微一怔,她醉意醺然地看看左右,又環顧了一圈四周,「你……怎麼會在這裡?」


  秦義在她的對面坐下來,沒做聲,回頭吩咐小二上了一個空杯盞。


  提壺倒酒,端起杯盞亦是仰脖一口飲盡。


  再提壺將杯盞倒滿,這才抬眸看向她,問了她同樣一個問題:「你,又為何會在這裡?」


  厲竹垂眸彎了彎唇,伸出手晃晃悠悠指了指隔壁:「你難道沒看到,隔壁是賭場?」


  秦義看著她,微微抿了唇,端起自己面前的杯盞,跟厲竹的杯盞碰了碰,又一口喝光。


  厲竹端了杯盞,有些端不住,酒水從杯盞里撒潑出來不少,「我回答你了,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專程來找你的。」秦義再次提壺倒酒。


  厲竹已經帶著幾分迷離的眸光滯了滯。


  找她?


  受皇命來殺她的嗎?


  「找我做什麼?」將手裡的杯盞送到唇邊,她蹙眉啜了一口。


  「問你一個問題。」


  厲竹一怔,有些意外。


  「問問題?什麼問題?」


  秦義垂眸靜默,也不知是在思忖,還是在猶豫,片刻之後才抬眼開口。


  「你是醫者,你說,如果一個人失憶了,除了性情會變、生活習慣會變、體質會不會變?比如,曾經對什麼東西過敏,又比如曾經吃什麼東西,身體會有不良反應,失憶后,還會這樣嗎?」


  厲竹將手裡的杯盞放於桌上,以手撐了撐腦袋。


  「原則上失憶,性情和習慣可能會變,體質應該不會變,因為前兩者取決於人的想法和意識,而體質就是體質,是人的身體,跟失憶不失憶無關。當然,也不排除個別情況,比如,對什麼東西過敏,是因為心裡導致的原因,雖然體現在身體上,可卻不是身體上的原因,這種,或許失憶之後,這方面的心裡問題沒了,體質也是可能會改變的,由本對什麼過敏,或者本吃什麼東西,身體有不良反應,變成不過敏,無不良反應。」


  秦義汗。


  「這不等於沒說嘛。」


  厲竹不服氣:「我明明說了一大堆,口都說幹了。」


  秦義提壺倒酒,又飲了一杯。


  厲竹只手撐著腦袋,闔著眼睛一副想要睡覺的模樣:「是誰?是誰失憶以後體質也變了嗎?」


  問完,忽然又睜開眼:「聶弦音嗎?」


  秦義一震。


  不意她猜了出來。


  眼波閃了閃,在猶豫著要不要否認。


  厲竹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馮老將軍大婚那日,在三王府,弦音縮骨失敗,你緊急救場,我就知道,你們以前肯定是舊識。」


  厲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再否認,反而此地無銀、做賊心虛了。


  便索性承認了:「嗯,我們以前認識,現在的她完全變了一個人,不僅性情、習慣,全然變了,就連曾經絕對不吃的,吃了會過敏的東西,現在也吃了,且吃后毫無不良反應。」


  曾經的她一丁點辣的都不吃,只要稍微吃點辣的,就滿臉滿身的紅疹,而她現在不僅吃辣的,還可以吃特別辣的,無任何問題。


  所以,他才懷疑,她已不是她,懷疑她根本不是失憶,而是另外一人。


  懷疑是哪個同樣會讀心術和縮骨術的人,懷揣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冒名頂替了她。


  故,他盡量跟她保持著距離。


  但是,馮將軍大婚當日,他親眼看到了她縮骨失敗,他又迷茫了。


  這世上有人不僅正好會讀心術和縮骨術,而且還縮骨前跟她縮骨前長得一樣,縮骨后也跟她縮骨后長得一樣嗎?


  如果縮骨前和縮骨后不同時段出現,還有可能易容,可那日,眾目睽睽,縮骨前後的樣子都出現了,他都看得真切,跟她都一樣。


  「所以,你的意思,這種情況在同一個人身上完全可能發生,對嗎?」他再次跟厲竹確認。


  「嗯,」厲竹將手自額頭上拿開,勉強坐直了起來,卻還是搖搖晃晃厲害,「我方才說了,可能她失憶前吃什麼過敏,是因為心裡原因導致,失憶后這方面的心裡問題沒有了,所以才沒事,當然,我並不確定,我也只是說可能,到底是怎樣,還得對當事人進行深入的了解才知道,只可惜,她……已經不在了.……」


  說到這裡,厲竹眼睛當即就紅了。


  端起杯盞就猛喝了一口酒,因為喝得太急,一口嗆住,她側首咳嗽了起來。


  咳著咳著,就咳出了眼淚。


  是她,是她連累了那丫頭!


  人家的目標本是她。


  是她害死了那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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