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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3章 我不能死(3末)

  在場的所有人無一不驚錯,包括弦音。


  弦音驚錯的,不僅僅是皇帝的夜遊竟是中蠱所致,她還很意外皇帝一直隱晦藏掖的,今日竟然自己這樣當眾坦然講出。


  她轉眸看向卞驚寒。


  還以為他會跟她一樣震驚,卻發現他很平靜,可以說,是在場的唯一一個如此平靜的吧,就像是早已知曉這一切一般。


  他朝她微微點點頭。


  她沒懂他的意思。


  他便將指尖擠入她的手心,在她的掌心不動聲色一筆一劃寫了起來。


  【是厲竹發現的】


  弦音一怔,皇帝不是夜遊,而是中蠱,是厲竹診斷出來的?

  卞驚寒朝她再次幾不可察地點點頭。


  是的,就是在涼亭欣賞字畫的時候,厲竹探到了這個男人的脈搏,探到的,雖然厲竹說自己不敢完全確定,因為當時探脈搏的時間太短,但是,卻也有七八成把握。


  早朝這個男人宣布判聶弦音斬首之刑后,他去龍吟宮找這個男人,一是給聶弦音求情,二就是告訴他中蠱這件事,希望他能讓厲竹再次給他確診。


  但是,當時,這個男人並不相信,還狠狠地奚落了他,說他的那點小心思別以為他不知道,說他是因為想要救聶弦音,故意說他是中了蠱,誰知道跟厲竹兩人合謀對他做點什麼,然後,用來交換聶弦音。


  這個男人甚至還朝他大發脾氣,又是拍桌子,又是將桌上的奏摺掃到地上,說他為了聶弦音真是無所不用極其,說他休想拿夜遊這件事來威脅他,他無所謂,就算公之於眾,就算不再給他弄葯,他都無所謂。


  他很無語,為表自己並未騙他,他才跪到了龍吟宮門口,當然,最主要的私心,還是想要他開恩,繞過聶弦音。


  如今看來,這個男人其實是相信他的話的。


  所以,在龍吟宮裡不信他、奚落他、朝他發火,只是做戲,對嗎?

  將他徹底逼上絕境,看他會不會反?

  他當時就有些這方面的懷疑的。


  當然,最應該感激的人,還是十一。


  那廝從未像今日這般聰明過,還知道專門進宮來跟他確認一下,不然,或許這個男人再用聶弦音的生死對他強加緊逼一番,他可能就真的豁出去了。


  好在這些都過去了。


  不對,他心裡還有一個大結未解。


  也不知道厲竹有沒有幫他尋到人?


  想到這裡,他不禁又微微凝了眉。


  這廂,皇帝一直在等著卞驚卓回答。


  卞驚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才最好。


  承認吧,那可是荼毒帝王、謀害親父、罪大惡極之事,不承認吧……這又是他最後一點籌碼、最後一根救命草了。


  而且這個男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接說出來,顯然也沒打算單獨跟他私了。


  所以.……

  眼角餘光瞅了瞅權相,見對方的臉色真是難看到了極致,他便也不敢輕易說什麼。


  他知道,他母舅是在怪他,怪他沉不住氣。


  這些年,他不知道跟他母舅提過多少次舉事,他母舅一直不同意,一直說時機未到。


  他就搞不懂了,怎樣的時候才叫時機呢?


  在他父皇的步步收政后,他們權家的勢力已經一日不如一日,等他們權家真的一落千丈了才是時機嗎?

  等到建隆十六年,他徹底被廢、卞驚寒登上太子寶座,才是時機嗎?


  還是等到建隆二十年,他父皇身上的蠱毒徹底發作殯天之日,才是時機?

  可是那時卞驚寒已經做太子做了四年了,就算他父皇駕崩,對他一個下台的廢太子來說,就是好時機嗎?


  他不懂。


  所以,這次,他沒有跟他母舅商量,他甚至都沒有讓他知道。


  所以他母舅才會如此生氣。


  如今看來,的確是他心急了。


  跟他父皇這樣老奸巨猾的人斗,他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垂眸想了想,他決定否認。


  「父皇也說了,自己中蠱已長達十四年之久,十四年前,兒臣才七歲,一個七歲的孩子,如何對父皇下蠱?父皇也未免太高看兒臣了。」


  「所以,朕用的是『你們』,朕問的是,朕身上的蠱是不是你們下的?」皇帝回得也快,不帶絲毫情緒。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自是明白那個「你們」指的是哪些人。


  皇后和權相,對么。


  皇后已廢,權相在朝。


  權相當即就表現出了不悅,直接開口問向皇帝:「皇上的意思這是在懷疑老臣嗎?」


  「朕在問,你們只需如實回答!」皇帝便也轉眸看向了他。


  聲音沉沉。


  目光也沉沉。


  兩個君臣多年的男人,兩個曾經互相倚仗的男人,四目相對。


  雖然沒有硝煙,可是在場的眾人卻是明顯感覺到了兩人周身傾散出來的冰冷氣場。


  權相曾經在朝堂的影響,就如同他的姓一樣,權勢滔天、權傾朝野,這些年,皇帝已經逐步在削弱他的勢力,到皇后被廢,本就風光不再的權氏一族更是被重創。


  「不是。」權相終是率先撇開視線,對這件事予以了否認。


  「嗯。」皇帝點點頭,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低斂著眉眼,似是在思忖,片刻之後,抬眸:「太子卞驚卓教唆擁寒門謀逆,陷害手足,殺死太監順六子、殺死宮女月禾,廢其太子之位,暫且押入天牢,明日一早斬首於午門!」


  啊!

  斬首?


  明日一早?

  全場驚錯。


  卞驚卓和權相更是大變了臉色,尤其是卞驚卓,本就跪坐在自己腿上,聽聞此言,身子一晃,整個人似是坐都坐不住了,差點倒在地上。


  權相從隊列中走出,剛準備撩袍跪下,這廂卞驚卓已經慌亂不堪地急急出了聲:「父皇,你不能殺我,我.……我不能死,我如果死了,父皇.……父皇身上的蠱毒就再也無解了,如果不食解藥,父皇最多還能活六年,因為中了此蠱的人,最多只能活二十年.……兒臣的命是小,可父皇……父皇是天子,父皇應該萬萬歲才對,所以,父皇……」


  在生死面前,卞驚卓已經完全失了理智,語無倫次。


  權相皺眉,重重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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