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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羌笛秋聲濕竹心(03)

  秦羌抄了女人衣領,直接將女人清瘦綿軟的身子從椅子上提了起來,作勢就要放到地上擺好的榴槤上,眼見著女人的背要挨上的時候,他眼波動了動,卻終是不帶絲毫憐惜地放了上去。


  雷塵站在邊上看得都是頭皮一麻,何況是當事人。


  厲竹當即就醒了,痛醒了,不對,也未盡醒,沒有睜開眼睛,卻是痛得秀眉一皺,小臉擰巴在一起,嘴裡嘟囔出聲,雙手更是本能地一抓一拽,拖住秦羌擰著她衣領的那隻手臂,試圖借力離開背上的刺痛。


  這是人本能的一個反應,秦羌卻完全猝不及防,以致於整個人被厲竹拽得往下一栽,差點撲在厲竹身上。


  好在他眼疾手快,連忙伸出另一沒有被拽住的手一撐,才沒有栽撲在厲竹身上。


  但是,手掌撐的地方卻不是地面,而是一隻榴槤上。


  因為動作慌急,且撐住的是自己整個身子,所以著力也不小,榴槤尖銳的刺角錐入掌心,他痛得瞳孔一斂,卻又不得不受著,不敢撤開,以防自己栽撲,他們兩人的臉距離不過方寸,鼻尖都差點撞上鼻尖了。


  「殿下。」


  雷塵驚呼上前,想象著那掌心拍上榴槤的感覺,雖不是自己親受,可還是頭皮一麻,一陣肉緊。


  秦羌臉色很不好看,一陣青,一陣白,還有一些些可疑的潮紅若隱若現。


  見雷塵要扶他,他沒讓他扶,剛想自己將手從榴槤上拿開直起腰身,不料躺在榴槤上拽著他一隻手臂的女人卻是忽的鬆了他手臂,猛地圈了他頸脖,整個人一下子吊在了他的身上,以致於他剛剛離開榴槤的手,不得不再次重重撐回去,再次痛得他瞳孔一斂,額頭上甚至細密的汗一冒。


  雷塵在邊上看得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當然,也尷尬得很。


  他可從沒見過他家主子這般窘態。


  秦羌面紅耳赤,額上青筋都突了起來。


  方才只手只需撐自己一人的重量,如今被厲竹吊在身上,就變成了一手要撐起兩人的重量。


  且不說刺痛不刺痛,關鍵是榴槤是個圓球體,不是平面,根本不好著力,再加上,自己幾時被這個女人如此圈脖子吊身上過,手臂就陣陣發軟。


  「你是死人嗎?還不快扶本宮站起來!」他冷聲呵斥雷塵。


  雷塵眼顫心顫,趕緊伸手扶他。


  心裡卻怨念不平,他扶他,他不讓他扶,他不扶,又說他是個死人,哎。


  借了雷塵的力,秦羌總算站了起來。


  吊在身上的女人自然也被帶了起來,大概是恐自己掉下去,女人還本能地一雙腿圈在他腰身上,嘴裡叫著「痛……痛.……」,眼睛依舊閉著,眉心痛苦地皺做一團,人還是沒有清醒。


  混著酒香的呼吸近在咫尺,鑽入鼻尖,秦羌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伸出自己的手掌看了看。


  有鮮血滲出、殷紅一片。


  他強行按捺住將女人再次丟到那一片榴槤上的衝動,大力掰開她的手臂,將她扔回到了椅子上。


  對,扔。


  然,女人依舊沒有醒。


  她又歪在椅子上沉沉睡了過去。


  秦羌盯著她,眼睛里都能冒出火來,眼角餘光瞥見她的背上也是有殷紅滲出夏日薄薄的衣衫,因為她今日身上穿的是一套淺灰色長袍,所以,特別的打眼。


  冷聲吩咐雷塵:「去打一盆冷水來。」


  雷塵出門找小二,說朋友喝醉了吐了一身,讓準備一盆冷水,並塞了一粒碎銀給對方,小二自是欣然。


  然後,雷塵就等在雅閣的門口,小二很快就端了滿滿一銅盆冷水回來,他也沒有讓小二進去,自行將銅盆接過來,「多謝。」


  秦羌接過冷水之後,「嘩啦」一聲,兜頭潑向厲竹。


  雷塵看得都禁不住心口一瘮。


  厲竹瞬間成了落湯雞,頭髮和衣服盡濕。


  秦羌將銅盆遞還給雷塵:「出去候著!」


  雷塵怔了怔,頷首:「是!」


  拿了銅盆出門,就站在雅閣外面。


  雅閣內,秦羌居高臨下瞥著女人。


  夏日衣衫單薄,淋濕后不僅緊緊貼在身上,使女人玲瓏的曲線盡顯,還致使衣料變得更透薄,依稀都能看到裡面兜衣的顏色和上面的繡花。


  眼波微動,他略略撇開視線,臉色越發難看。


  背上本就密密麻麻疼痛,如今又一盆冷水兜頭潑下來,厲竹終於幽幽醒轉。


  艱難地撐起沉重如山的眼皮,婆娑光影中,秦羌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厲竹意識混混沌沌,並未有什麼反應。


  作勢又要垂眼睡過去,下巴卻是驀地一痛,似是被鐵鉗一般的東西捏住,並將她準備耷拉下去的頭給強行抬了起來。


  灼熱的氣息逼近、熟悉的氣息逼近、熟悉的俊顏逼近、強大的氣場逼近,熟悉的冷臉寒眸……

  厲竹長睫顫了顫,意識似是清醒清明了幾分。


  卻也僅僅是幾分。


  頭好痛、好沉。


  半夢半醒之間,又驀地聽到男人開口,那聲音就響在自己的面門之前,又像是來自遙遠的天邊:「看到自己還活著,是不是很意外,也很失望?剛剛本宮不知是你,才會失手救人,你可以再跳一次,本宮絕對不攔、不救。」


  厲竹意識本就混沌,聽到他這一番話,更是混亂不堪,完全沒聽懂。


  此時的她也不想聽懂,只想睡覺。


  直到男人的聲音再度傳來:「被幾個男人同時弄的感覺是不是很刺激很爽?」


  厲竹才一個激靈、酒醒了一大半。


  被幾個男人同時弄?很刺激很爽?


  弄?刺激?爽?


  啊!

  她大駭,也徹底清醒過來,慌錯看向自己身上。


  發現衣服還在身上,但是全身濕透,她心頭一慌,本能地就雙臂環抱在胸前,臉色煞白問向秦羌:「發生了什麼?」


  秦羌眸色陰鷙,薄唇緊抿,直起腰身,背過身去,「發生了什麼?你在意嗎?」


  厲竹頓時就急了,一把拉過他的胳膊,沙啞低吼:「到底發生了什麼?」


  吼完她就意識到不對。


  雖然她還未經人事,但是,她是一個醫者,她知道,如果跟男人那什麼了,下面那裡一定會有感覺有反應的,尤其是女孩子的第一次,何況還是幾個男人。


  可她不痛不灼,絲毫感覺都沒有,任何感覺都沒有。


  小臉當即就冷了。


  差點上了這個男人的當,她怎麼可以忘記這個男人的本性呢,他就是喜歡用這世上最難聽、最惡毒的語言來對她。


  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她緩緩環顧。


  雅閣內一片狼藉,桌子碎了、飯菜、酒壺凌亂了一地,在她的腳邊,一片水濕,最讓她意外的是,地上竟擺了一地榴槤。


  背上密密麻麻的刺痛清晰地傳來,她瞳孔斂了斂,當即意識過來那些榴槤擺在那裡是做什麼的,而她自己又經歷過什麼。


  酷刑有滾釘板,她滾榴槤是嗎?

  這男人真狠。


  他憑什麼?

  「就算我被幾個男人弄,那也是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給我宣判,也輪不到你來責罰!」對著他的背影,她聽到自己如是說到。


  男人好一會兒沒有反應,忽然又轉過身,大手直接掐在了她的頸脖上。


  「你不守婦道,本宮堂堂一太子,怎麼就不能宣判你責罰你了?本宮沒讓你去浸豬籠已是輕的。」男人咬牙切齒,字字從牙縫間擠出來。


  大手用力,厲竹真的就感覺到了窒息的味道。


  好一個不守婦道!

  她要為誰守婦道?

  她艱難輕嗤:「有本事你就讓我去浸。」


  男人眸如寒冰,一瞬不瞬攫著她:「別以為本宮不敢殺你!」


  落在她頸脖上的五指輕輕摩挲。


  似乎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頃刻掐斷她的頸脖。


  厲竹知道,對於武功高強的他來說,事實也的確如此。


  可她也不懼,目光灼灼,倔強地迎著他的視線。


  四目相對了片刻,秦羌怒極反笑:「你為卞驚寒去殉情,讓本宮做這個劊子手,你倒是想得極好!既然那般想死,本宮方才說了,你再跳一次窗便是。」


  厲竹眉心微微一攏。


  又是卞驚寒。


  上次說她是小思涵的娘,這次又說她為卞驚寒殉情!

  她其實並不在乎他怎樣誤會她,反正在他眼裡,她就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只是,她非常反感他扯上卞驚寒。


  因為他這種素質的男人太口無遮攔了,從來不顧場合,不顧別人感受。


  不顧她的感受、羞辱她也就算了,當著卞驚寒和弦音的面,他也是這樣毫無顧忌地講,讓他們怎麼想?

  她不想他們誤會,她不想影響他們兩人的感情。


  還有,什麼叫再跳一次窗?


  她跳過窗嗎?

  想說她為卞驚寒殉情,就將各種帽子往她頭上扣是嗎?


  身子在男人的手下搖搖欲墜,她再次艱難開口,「秦羌,你信口開河、胡說八道、想給我亂扣帽子隨便你,但是也請你不要睜著眼睛說瞎話,就算我喝醉了酒沒有意識,什麼事都可能做得出來,但是,請你睜大眼睛仔細看看這個窗,我一個沒有武功沒有輕功的人,僅憑一人之力能做到跳窗尋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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