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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羌笛秋聲濕竹心(77)

  雷塵將府中所有人都集合在了前院,便回來稟報,卻見雷煙站在外面,房門緊閉。


  「人還在裡面?」


  雷煙點點頭。


  兩人便只能等。


  可是左等右等,等了好久好久,都未見人出來。


  若不是隱約能聽到裡面有人聲,他們真要懷疑兩人是不是還在?


  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作為下人,這種時候,也不能去刻意偷聽。


  又等了許長時間,裡面的人還沒有出來的意思,雷塵就有些急了。


  府中眾人,包括常姜,包括府衛,還有所有的家丁婢女可都是停了手中的活計,都站在前院等著呢。


  夜愈深,雖沒有時漏,可看天上月亮的方位,也能猜出大概已是三更天。


  雷塵終是忍不住了,頭皮一硬,抬手輕輕叩了門扉:「殿下.……」


  「讓他們散了。」男人的聲音透門而出,情緒不明。


  雷塵怔了怔,散了?


  方才吩咐他讓所有人集合的時候,那般急切,現在又讓大家散了?

  是已知道何人所為嗎?


  「是!」他領命而去。


  待他散了眾人回來,屋裡的兩人依舊沒有出來。


  他便讓雷煙先去睡了,他守在外面。


  又是不知過了多久,他站在那裡都要打瞌睡了,才聽到門終於開了。


  清清瘦瘦的陌生男子走出來,見到他站在門口,瞥了他一眼,也未作聲,拾步出了門,順著走廊往前走。


  雷塵怔了怔,回頭瞅了瞅屋裡。


  不派個下人送此人出府?

  這太子府雖不比皇宮,卻也不小,進來時是雷煙所帶,可走一次,未必就會記得路,又是夜裡,更是不好辨認。


  主子不安排,他一個下人,自是也不敢多事。


  轉身進了屋。


  屋裡男人坐在燈下,定定望著身前的燭火,一動不動。


  從雷塵的方位看過去,能看到他面無表情的臉,以及映著燭火的左眸里激烈涌動的情緒,雖然他不知道那情緒是什麼,但是,很強烈,似下一刻就要從眸中噴薄而出一般,無以名狀。


  雷塵提起一顆心。


  雖然不知方才那人跟這個男人說了些什麼,說了那麼一夜,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男人不是被那人所講的東西震驚到了,就是被那人所講的東西打擊到了,又或者兩者皆是,不然,他不會這個樣子。


  「殿下.……」他發現自己連開口的聲音都不敢大。


  男人將落在燭火上的視線收回,徐徐抬眼,瞥向他,忽的,淺淡一笑。


  雷塵腳下一軟,差點跌倒。


  倒不是嚇得,而是心口陡然就像是被人攥住,狠狠一蹂躪,痛的。


  他從未見過他這般笑,明明很輕很輕,很淡很淡,只那麼一下,可是他卻似乎感覺到了他激涌的所有情緒。


  有自嘲、有悲涼、有滄桑、有痛苦,更有仇恨。


  那人到底跟他說了什麼?

  又或者說,他到底知道了什麼?

  雷塵站在那裡不敢問,也不知該如何反應。


  「讓本宮一人坐坐。」


  啞到極致的聲音響在靜謐的夜裡,讓人聽得心裡說不出的難受,雷塵鼻尖竟是一酸。


  沉默頷首,退了出去。


  **

  再次見到男人,是翌日清晨。


  他進屋,發現男人竟然還坐在昨夜的那個位子上,甚至面前的燭火還亮著,而外面天色早已大亮。


  所以,他又這樣坐了一夜?

  其實,也不用懷疑,男人布滿血絲的左眼已然昭示了這一答案。


  雷塵眉心微凝,這樣下去怎麼行?

  風寒還未盡好,右眼還傷著呢。


  略一沉吟,他徑直上前吹滅了燭火,剛準備開口勸男人幾句,男人卻已先他一步出了聲:「準備筆墨。」


  雷塵一怔,見男人伸手拿了一張宣紙鋪於面前桌上,他連忙去研墨。


  等待他研墨的間隙,男人又起了身,大概是久坐坐麻了腿,起來后,他雙手撐著桌面,站了一會兒,才拾步離開位子。


  邊走,邊將身上昨日穿的那件衣袍脫下,扔在一旁,然後,走到衣櫥前拿了件乾淨的衣袍往身上穿。


  「還是銀耳在照顧姜兒嗎?」


  不意男人突然問他,雷塵一時還有些不反應。


  「回殿下,是的。」


  男人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大手系著腰間的錦帶,他又走回到桌邊位子,一甩衣擺,坐下。


  此時,他臉上的疲色已盡數退了乾淨,左眼中的血絲也已消失不見,就像昨夜那樣的他,甚至不久前那樣的他,是別人,不是他一樣。


  雷塵輕抿了唇,繼續手中研墨的動作。


  跟隨這個男人多年,他多少還是有些了解他的,他知道,他並非真的沒事了,而是做出了什麼決定。


  心中實在好奇,他便忍不住問了出來:「昨夜那人是……」


  「秦心柔。」


  男人淡然回道,就像是回答今日天氣如何、早膳吃什麼一樣。


  雷塵聽得卻是反應不小,手一頓,差點將硯池打翻。


  秦心柔?

  「七公主?」難以置信,他再次確認。


  「還有別人叫秦心柔嗎?」男人不答反問。


  好吧。


  「那殿下怎麼放她走了?」


  她不是殺死厲竹的兇手嗎?

  一直一直以來,不是都在緝拿她嗎?


  昨夜不是還說要將人挫骨揚灰嗎?


  男人瞥了他一眼,「並未放。」


  秦心柔跟他說了很多事,樁樁件件都是讓他震驚不已的事,樁樁件件都是悶棍落下,他得確認她說的都是不是真的,所以,暫時留了其性命。


  原則上,就算暫不殺她,也應該將她關押,可厲竹的屍體和骨灰接連出事,說明府里並不安全,保不準有人趁關押之際殺人滅口要了她的命。


  所以,他才放她走了,那麼多人全國搜捕她,都未能找到她,說明,她一直藏身的地方,才是真的安全之地。


  他也未真放,或者說,他也未徹底放,他昨夜已讓她服了毒,後面必須要他的解藥,否則,也必死無疑。


  雷塵聽得有些糊塗。


  沒放嗎?

  他昨夜明明看到對方已經走了?

  也就是這時,他才意識到,這個男人昨夜為何沒派下人送其,原來,對方是熟悉太子府的秦心柔。


  **

  【本章必要過度,羌羌要開始反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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