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內殿里只剩下太皇太后和藍紓凌兩人，藍紓凌在床沿坐下，握著太皇太后的手，臉上都是愧疚。


  「對不起了姑母，凌兒不孝，反倒讓您擔心了。」


  手心裡的手忽然動了，藍紓凌一怔，抬起頭來對上了一雙迷茫而渾濁的眼睛。


  看上去，太皇太后不是清醒狀態，這麼大的年紀病了這麼多天，她哪怕醒過來也是渾渾噩噩的。


  藍紓凌放心了一半，就這麼看著太皇太后，並不說話。


  「凌兒？」太皇太后開口了：「你真的是我的凌兒？」


  藍紓凌默了一瞬，抿唇說道：「姑母，是我。」


  太皇太后的眼神忽然清明了些，在藍紓凌手心的手突然反握住她，問：「你終於回來了？回來看哀家了？」


  「嗯，凌兒回來給姑母看病。等姑母病好了……」


  藍紓凌的話沒能說完，太皇太后激動地說：「看好了你就好走，沒看好你就留下來？凌兒，你知不知道這些年姑母有多記掛於你嗎？」


  抬頭朝內殿牆上掛著的畫像看過去，藍紓凌相信太皇太后說的有多記掛於她。


  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是凌兒不孝。」


  確實是她不孝啊，為了逃避釋北辰，為了逃避自己的內心，她一走就是十年。連姑母的養育之恩都沒有報答半分，而如今，老人已經是風燭殘年。


  倘若太皇太后不是大病了這麼一場，估計她雖然已經成為「孫媳婦」，等到太皇太后殯天的那天，她也不會相認。


  「凌兒，這次回來就不要走了，好么？」太皇太后又道。


  這個問題，藍紓凌沒辦法回答。


  她如果用男裝示人回到安國小郡王的身份，肚子里揣了個孩子，還能瞞幾天？

  太皇太后還想說什麼，藍紓凌卻按了她脖子上的某個穴位，讓她慢慢沉睡下去。


  默默地看了一會兒，藍紓凌站起來走出內殿。


  釋北辰站在門口，聽到門響連忙回過身來，問：「怎麼樣了？」


  「我讓她睡過去了。」藍紓凌邁過門檻，朝釋北辰看過去一眼，道：「我回去開藥，明日你親自來拿。」


  她眼神裡帶著深重的愧疚，眼圈有些發紅，卻始終忍耐著。自從她回到自己的身邊后，釋北辰就沒有見過她除了冷淡以外的其他表情。


  哪怕是在床榻上夫妻情事的時候，她也沒有過分激動。


  可是現在，很顯然她心情很不好。


  釋北辰伸出手來擁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對不起。」


  如果不是引起他，她犯不著背井離鄉，更別提不能跟親人相認。


  他太用力，藍紓凌覺得有些疼，但還是忍耐著他的力道沒有表示，而是輕輕推了推他，道：「我回去了。」


  這裡不適合她久留，所以釋北辰沒有阻止，安排自己的暗衛送藍紓凌離開皇宮。


  神醫出手，太皇太后藥到病除。


  聽說太皇太后已經能夠站起來走動了，藍紓凌就放心了。


  然而這天……


  蘭英跑得氣喘吁吁地衝進藥房：「娘娘，太皇太后鳳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