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難逃
「你很在意他?」
薩靳的低語拉回神志,習朔君拉下那隻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瞋道:「怎麼可能!」
「那我就安心了」。
「什麼意思?」
「這樣我就還有理由纏著,不,是愛著你!」
「…………」
和習朔君交頭接耳一番,薩靳方抬起頭,豪邁笑道:「班表兄來了,怎麼也不支唔一聲?瞧把我王妃嚇得。」
誰被嚇著了?習朔君回身怒瞪,極力表達自己的不滿,但轉念又想到此刻要儘力降低存在感,她咬咬牙,未做出進一步的行動。
「她膽子沒那麼小,恐怕是看見熟人太尷尬。」
「這理由……扯得還挺圓哈!」薩靳笑得極為勉強。「我和她認識時間也不短了,她膽子還挺大,真的!」
「嗯,我和她認識近三個月了,還沒發現什麼是她不敢做的。」
班皪一笑,眼神在習朔君身上掃過,意味深長,直令人浮想連翩。
你怎能這麼懂我!不過,也不能如此直白道出啊!習朔君心中哀嚎,深覺自己需要一條地縫去鑽。
當然,情緒波動太大的習朔君有些不明智,根本沒有弄明白兩人的重點。
「哈哈,或許是吧,」薩靳尷尬地笑笑,又道:「這麼晚了你來這裡幹什麼?」
「班意身體有些不適,想讓這位女欽差去陪陪她。」
女欽差?我有名字的!
習朔君欣喜於可以逃離這個尷尬的處境,也便沒有計較班棄的毒舌,一溜煙便躥了出去。
「其實這一路來,我總覺得表兄是在覬覦我的王妃。」
雖說這班皪並未和習朔君說上多少話,但他的目光,他的注意力,幾乎都是跟隨著習朔君,憑藉男人的直覺,班皪絕對是心懷鬼胎!念此,薩靳危險眯起鷹眸,邁步向班皪走去。
相比於薩靳的小心翼翼,班皪卻是嗤之以鼻,不以為然道:「首先,赤域王是不會讓一個班朝人成為未來王后的,至於側室,你若敢說,相信明日就可以在亂葬崗看到你的身影。其次,白菜向來是被豬拱,我怎麼會拆散你們這對良緣呢!」
「你罵誰呢?」
班皪的話音剛落,一記鐵拳便向他招呼過來,那薩靳的面孔,仿若是一團轟然爆炸的火藥包,空氣里瀰漫開來一股硝煙味。
待習朔君跑至班意的營帳,卻意外發現裡面已然熄燈就寢,守在帳前的侍衛回答說早已睡下,又問及身體如何,侍衛們皆是茫然,答未有此事。
雖然能逃離水火,但莫名被人耍弄,心中還是憤懣不已。忽然又愕然發現,對於班皪的話,自己為什麼要深信不疑?既然信了,他騙了自己,又何必像是天崩地裂的?
踩著月光回到營帳,卻見裡面一陣狼藉,如同被土匪洗劫過。
「剛才是錯過了什麼?」
後半夜,一切如習朔君所料,危險悄然降臨。巡班當值的人昏昏欲睡,卻正是在此時,駐營地外傳出動靜。只見十幾個蒙面黑衣人從沙丘后竄出,手中將染上無數鮮血的刀刃,在皎潔的月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冷光。如同聲勢浩大地來犯,他們無所畏懼,直迎值夜侍衛的圍剿,個個武功高強,不多時便令只會些三腳貓功夫的宮廷侍衛抵擋不住,急急吹響了事先準備過的鐵哨。
身處異地,所有人本就淺眠,待那聲象徵警報的哨聲響起便迅速睜開睡眼,各自從營帳里湧出來,加入到這場惡戰中。雖人數倍增,又有赤域精兵的協助,但黑衣人仍是應付自如,實力不可小覷。手起刀落,只見鮮血飛濺,活生生的人眨眼便成了屍體。
他們勢如破竹,向主營帳一路殺去,所經之處,只有鮮血浸染,屍體橫地。如此強勁的對手,如此嗜血的羅剎,眾人只能退避三里,握緊手中的刀刃,警惕地盯著那幫黑衣人,至少建立起自保的防線。
少了阻擋,那些黑衣人長驅直入,一把掀開了主營帳的圍布,裡面除了一地狼藉,半個人影也沒見著。當頭那個暗叫不好,正欲急呼撤退,卻聽身下傳出一聲轟然爆炸聲,整個世界頓時停止運轉,他最後的意識便是漫身的撕裂感,痛徹心扉。
先前去沙丘后探查,雖未發現人影,但沙地上一處凹陷引起了習朔君的注意,附近的黃沙明顯有挪動的痕迹,只一眼,她便知有探子曾經在此處偵察。
對方勢力不明,為了保險起見,習朔君在四個大些的營帳下都埋了少量火藥,只待刺客靠近,便可讓他們頃刻共赴黃泉。
爆炸過後,整個世界再度歸為寧靜,仿若剛才的轟天巨炸從不曾有過。原先提前後退的侍衛、赤域暗衛立刻上前,握刀走進了那堆「烏渣」。
此時的習朔君負手立於沙丘之上,穿著一件單薄的紗衣,在冷風中仍舊挺直著身子,渾然不覺正身處料峭的寒夜。她冷眼旁觀這一切,一幕幕場景自她眼底閃現,又流逝,最後連波痕也難以尋覓,明明一介女兒身,卻擁有著霸臨天下的帝王風範,多少還是令底下人敬畏。
而此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習朔君正暗自鬱悶,開盤便來一個實力如此強大的勁敵,這以後的路還怎麼走!!
侍衛長不知何時出現在沙丘之下,待習朔君轉過眼望向自己方抱拳道:「大人,已驗查完畢,沒有活口。」
習朔君點點頭,突然又想起另一件要緊事,道:「班意呢?」
「先前已經派人去接,還沒有來嗎?」
「不好,聲東擊西!」
話音剛落,西部忽有一簇赤色煙火升天,兩人順著弧線望去,果見那邊有一小隊黑衣人正在追趕一男一女。
女的自然是班意,一襲正紅色綴珠嫁衣在月光下浮光躍金,靜影沉璧,輕易便能抓住人的視線。而那男的也甚為眼熟,身上罩著一件白色貂裘,可不就是那個傻得可愛的小侍衛。
來不及多想,習朔君提足便向西奔去,輕功了得,眨眼便已在幾里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