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興祖說著話,竟有些興奮起來。
「大哥,我還有瓶好酒,夜深人靜,咱弟兄倆喝兩杯,怎樣?」
「天晚了,說幾句話就該……不要耽誤你歇息。」存孝猶豫著。
興祖起身走向牆邊酒櫃,取出一瓶白酒,端過剛才的兩個餚盤,往桌上一放,「剛才大哥匆匆走了,這菜沒顧得吃哩!」又喊福順,「再去街上弄兩隻燒雞來。」
「那好,恭敬不如從命。我也正有話要說,咱們就邊喝便聊。」
「我猜到你來必有要事,剛才話題才開頭,你就著急去看月姑……她,怎樣?年紀輕輕,怎受得住這類打擊!唉……」興祖輕輕嘆氣,一邊舉杯邀存孝。
「這是我的一樁心事。老弟,設身處地替我想想,該咋辦?」存孝手中酒杯微微晃動,茫然地看著興祖,「老父沒了,老母年邁,妹子遭此不幸,我這當大哥的心裡不好受啊!」
「大哥真仁義之人……可是,月姑卻沒把你這大哥放在心上,沒拿你的話當回事,假如當初她不是選擇逃婚,唉,那又完全是另一種結局……」
「興祖,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你也大度些,我還是想尋個四角俱全的法子……你拋開前嫌,且把月姑當親妹子,想個辦法……」
「永義是怎麼回事?生病?車禍?還是……正當英年,令人惋惜啊!」
存孝搖頭。
「永義這人,聰明,有能耐,耿直,大氣,但我不佩服!他過分認直理,用土話說,死牛鼻子,一頭撞到南牆上,不見棺材不落淚。用現在的話叫機械,不識時務……」
存孝擺手制止,「興祖,咱不說永義,只說月姑吧。」
興祖詭譎地一笑:「大哥,你聽我說完嘛!還有件稀奇事,你大概沒聽說吧……我本不想對你提說,可是……」
存孝茫然,「啥稀奇事,你儘管說嗎?」
興祖朝前湊湊,神秘地壓低聲音:「聽人說,永義墳前的石碑是塊無影碑……」
存孝驚詫:「無影碑?何謂……無影碑?」
「光天化日之下,背光處不見陰影……你說怪不怪,奇不奇?」
存孝「啊」地叫一聲,大睜著眼睛愣愣地盯著興祖。
興祖緩緩說:「此事,我深覺稀奇,甚至疑心……我不信什麼鬼神魂靈,但何以墓碑出現這種異象?我懷疑——永義死得不明,有未了之怨,未解之恨,方才顯示這種近乎詭異的徵兆……只是,苦了月姑啊!」
存孝愕然,低低問:「你親眼見到那碑了?是這情況嗎?」
興祖搖頭笑笑:「尚未見到,可萬家營不少人見過,當屬不虛。我倒想找機會去看看,也祭拜一下永義,同年同學又同鄉嗎……看在月姑的份上,我也應該去吧?」
存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立時臉上紅雲浮現。拿過酒瓶將兩個酒杯斟滿,舉杯起身說:「興祖,你我情同兄弟,開口見心,現在我問你一句話,老弟務必推心置腹,明白回答我!」
「大哥請講!」興祖也舉杯站起。
「倘若妹子有意再醮,興祖……可否容納?」存孝眼睛看著興祖,一字一頓,神態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