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回故鄉傑群躊躇滿志

  一個頭髮蓬鬆、面容瘦削的年輕人出現在月姑家門前。


  月姑吃驚地打量這個難民模樣的來客：肩背破舊的小布包，身著已顯骯髒的藍布長袍，濃黑的鬍鬚遮蓋著嘴巴和兩腮……然而，與這副模樣截然迥異的是一雙有精神的眼睛。


  「傑群……是你？」


  「姐，是我，錯不了……我餓了，快，給我拿點吃的。」


  傑群疲憊地坐下。青蓮端來的苞米餅子和煮熟的紅薯，傑群抓起，狼吞虎咽地吃起來。月姑心疼地說：「怎餓得這樣？」傑群頭也不抬，只管吃著，邊說：「走了一天一夜，沒趕上個飯店。」青蓮又燒好開水，倒在碗里遞給舅舅。


  「這大半年，去了哪裡？」


  「三省七縣……算來行程千餘里，總算……達到目的！」傑群臉泛喜色。


  「松綺早回了黃龍埠，當下可能回了王家鋪……」


  「她還好吧？孩子……」


  「都好。是個小子。松綺說，稱了你的心，只是起下的名字用不上了！」


  傑群停止咀嚼，咧嘴笑起：「好，好……小子長大好上前線，打鬼子！名字就叫抗抗……抗戰的抗！你若見到松綺，告訴她，她會同意的。」


  「半年不見，你不去河西看看她娘兒倆？」


  「哪裡顧得上。姐，我這次回來，任務重大，抗日這把火，要儘快點起來，燃成熊熊烈火，鬼子來到，就讓這幫賊寇燒個焦頭爛額……」


  傑群正說間，興善和萬七匆匆進來，隨後又跟進元盛、四來，還有艾葉、桃花等幾個女人。沒有寒暄，各自坐下或靠近站著，聽傑群說話。


  「咱這裡，鬼子會來？」


  「鬼子佔領了濟南，正沿津浦鐵路南下，可說已到咱家門口了！」


  「縣長高明智真的跑了？」


  「帶著民團隊伍逃到黃河邊，被范司令一頓痛斥，趕了回來……」


  「范司令？」


  「對，山東第六區行政監察專員、保安司令……現在也是共產黨、八路軍的魯西北抗日支隊司令……范司令拒絕執行韓復榘的南逃命令，通電全國，宣示守土保國，誓與日寇周旋。老將軍年屆花甲，報國壯志感人啊……」傑群說著，眼中淚花閃爍，「傳說八路軍已開到冀南，真正的國共合作一致抗日的局面，就要興起了！」


  背後忽有感嘆之聲。傑群抬頭看時，馮老先生和他的幾位同年老友站在一旁，竟不知他們何時進來。傑群慌忙起身讓幾位白髮老人坐下，老人們不肯。原來馮先生近來身體病弱，又加上戰亂將起，塾屋已經放假，幾位老友時常聚在一起，交流傳聞，議論大事。剛剛聽說傑群在月姑家，便相約趕來問詢。馮先生眼含熱淚顫聲說：「我等已是枯木朽株，這會兒連教孩子們識字也不能夠了，俺們剛去萬家林永義那碑前，燒幾炷香，只盼望國家多出些英傑，殺賊報國，救百姓於水火呀……」


  傑群握住馮老先生雙手，看著面前的幾位老者，激動地說：「請老前輩們放心。咱們魯西北這一帶，很快會燃起抗日烽火，建立大片敵後根據地，小鬼子滅亡中國，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