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飛不過滄海,你我穿不過黑暗5
姣好窈窕的身子被素衣長裙包裹,精緻的面容素雅絕美,膚白若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柔順的長發烏黑亮澤,隨意披肩,發梢隨風輕輕搖曳,美得人驚心動魄。
傾城傾國,四個字用在她的身上毫不過分。
歲月對於美好的人事心存寬容,哪怕經歷再多的狂風驟雨,他們的身上毫無痕迹,渾然天成的高貴氣質,溫軟的目光,讓在場所有的人無一不是露出被驚艷到的神色。
雲瓔珞看到她們走到自己面前,整個人都怔住了,唇瓣輕抿,聲音微顫,「……明希。」
是了,除了顧明希和龍裴,又有誰敢把直升機直接開到總統府的上空。
幾年不見,顧明希氣色越發的紅潤誘人,白希的手指挽著丈夫的手臂,眸光溫潤的迎上她,聲音輕悅:「我回來看您了。」
雲瓔珞心頭一酸,眸光潮濕了,片刻的沉默,輕輕的搖頭,「不,你不是回來看我的。」
她是回來幫連默和姬夜熔的。
顧明希鬆開丈夫的手臂,走到她面前,「我們聊聊吧。」
雲瓔珞猶豫,眼眸不甘心的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大樓,還沒有回答,顧明希已經主動挽住她的手臂,輕輕道:「走吧!」
雲瓔珞拒絕的話,哪怕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臨走前顧明希沒忘記看一眼丈夫,「等我,很快。」
龍裴寒冽的眸光在迎上她時是經年不變的溫軟,點頭應允。
*
顧明希和雲瓔珞挑了一條綠蔭小道,漫步前行,微風勾起她的裙擺,飄逸靈動,歲月賦予她的除了磨練和掙扎,還有豁達與淡然。
雲瓔珞眼角的餘光一直看著顧明希,這是她的女兒,當年若不是發生那樣的事,她的女兒應該在自己的身邊健康快樂的長大,而不是輾轉流落吃盡苦楚。
每每想起顧明希曾經的際遇,雲瓔珞心裡的恨更加的翻騰涌動。
「猶記我第一次來M國是被連默擄來,他處心積慮的想要挑起C國和A國的戰爭,當時心裡特別的討厭他,誰能想到他會是我的親弟弟!」
憶起往事,她絕美的容貌上已經沒有了感慨,只是淡淡的稱述,覺得命運反覆無常。
雲瓔珞沒有接話,她甚至知道顧明希接下來要說什麼話,沒有開口打斷的意思,明希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自己做不做不見得,但一定會聽她把話說完。
「夜熔幫連默做過不少事,那時覺得她就好像是一個冰冷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後來相處深了,我才發現,原來她不是沒有感情,她只是將所有的情緒都交託給了連默,小心翼翼,卑微無聲。」
顧明希說到這裡,步伐倏然一頓,明亮的眼眸凝視向雲瓔珞,「之前的事我都聽說了,但我相信夜熔不是真的想殺連湛,這其中必定是有陰謀。」
「明希,湛兒死了,不管這其中有沒有陰謀,我只知道姬夜熔她害死連城在先,殺死湛兒在後,我,絕不能容她!」雲瓔珞不想拒絕顧明希,但是她心裡實在是太痛了,也太恨了,不殺姬夜熔,心頭的恨意難平。
顧明希眉心微動,沉默片刻,輕輕出聲:「如果我求您呢,媽媽?」
雲瓔珞身子明顯一僵,滄桑的瞳仁收縮,臉上寫滿不可置信,「你,你叫我什麼?」
這麼多年顧明希雖然認了雲瓔珞,卻從未親口喊她一聲「媽媽」,不是尊敬的一聲「您」,就是「雲夫人。」
她做夢都在想,有生之年能聽到她親口喊自己一聲:媽媽。
死而無憾。
不料,明希竟然會為了那個姬夜熔求自己,而叫出自己夢寐以求的一聲媽媽。
「媽媽,您不要誤會,此刻我願意叫您這一聲,並不完全是為了夜熔,更是為了您!」顧明希開口解釋,不希望她誤會。
「我?」雲瓔珞不是很相信。
「我記得當初您說過,您怨恨那些所有傷害過我的人,方錦,葉青,伊若,甚至是逼得我跳海的阿裴。您說,他們的恩怨憑什麼要您的女兒,我來承受!可是媽媽,您看看現在的夜熔,她多像當初的我,無聲的在承受著上一代的仇恨!我受盡苦難,您會心疼,可夜熔受那麼多的苦難,有朝一日她的生母知道,難道就不會心痛嗎?」
顧明希的這番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滴水不漏,讓人沒有理據反駁。
雲瓔珞沉默良久,回過神搖頭,憐憫的眼眸看向顧明希,「不,明希你和她不一樣,你是那麼的善良……」
「不,我和她是一樣的。」顧明希淡淡的打斷她的話,「您不會知道我曾經做了多錯的事,阿裴為了保護我,不願意公諸於世,但這不代表我是善良無辜的。媽媽,方錦葉青是我們的前車之鑒,我們不能重蹈覆轍。我更不想看著您被仇恨毀掉,我也曾心懷仇恨,那滋味很辛苦,並不輸給被恨的人,所以我不想看著您繼續辛苦下去!」
「我做不到。湛兒死了,我真的做不到。」雲瓔珞何嘗不知道仇恨會毀掉一個人,可是那種蝕骨的痛,若沒有恨相抵,她支撐不下去。
「媽媽,我不求您能立刻放下,但我希望您能答應我,嘗試著放下,給夜熔一個機會,讓她找出真正的兇手;而不是現在大動干戈的殺了她,這樣子會掉進兇手的陷阱里。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親者痛,仇者快,六個字的音咬得格外的重。
雖然她也不知道背後的真正兇手是誰,可是能布出如此精妙而又狠毒的局,利用連湛的死來加劇姬夜熔和雲瓔珞之間的仇恨,此人用心之歹毒,可見一斑。
雲瓔珞看著自己十月懷胎辛苦生下來的女兒,這麼多年自己從來都沒有給過她什麼,重逢后她亦對自己沒有任何的要求,這是明希第一次請求她,她拒絕得了嗎?
自己已經沒有了連城,也失去了湛兒,如今她只剩下明希了,如果她執意要殺姬夜熔,明希不會為姬夜熔報仇,但只怕心裡再也無法原諒她這個做母親的。
一邊是仇恨,一邊是最後的一點親情,左右為難,她難以定奪。
顧明希沒有再說話,山明水凈的眼眸清澈見底,靜靜的凝視她,寫滿了懇求。
漫長的沉默,煎熬的內心掙扎,雲瓔珞突兀的開口:「一個月。」
顧明希還沒來得及問她是什麼意思,聽到雲瓔珞的聲音斬釘截鐵的響起:「我給她一個月的時間找出真正的兇手,否則她定要給湛兒陪葬!」
聞言,顧明希心裡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她知道能有如此的讓步,已經是雲瓔珞的底線,不能苛責更多。
「謝謝你,媽媽。」她上前,第一次主動的擁抱住雲瓔珞。
雲瓔珞聽著她喊自己媽媽,不期然的想起了連城,若是城兒現在活著該有多好,他那麼穩重善良,一定會很疼明希這個妹妹。
想著想著,眼眸不由自主的潮濕泛濫。
回去的時候,顧明希一路扶著她挽著她的肩膀,宛如這世間最平凡的母女,午後散步,愜意美好。
「您不喜歡連默,但卻對連湛極其疼愛,其實連湛不是連默的兒子,對嗎。」
這個問題困擾在顧明希的心頭已久,今天見到雲瓔珞,自然是忍不住的想要問出口。
雲瓔珞聽到她的話,步伐倏然止住。
凝視她的眼眸里的深諳不定,稍瞬即逝。
直到分別前,這個問題雲瓔珞始終沒有回答。
*
雲瓔珞和木梵離開,那些人也很快的撤離總統府。
龍裴夫婦攜手進了大樓,探望故人。
獨留連景和霍淵逗留原地,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連景用手擋在了眼前,直到一道修長的身影站到她面前,陰影徹底籠罩住她,連景這才慢慢睜開眼睛,他俊冷的容顏在眼前一點點的清晰。
「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霍淵凝視她的目光沉寂,口吻就好像是在對許久不見的老朋友說話一樣。
連景有幾秒的猶疑,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用,謝謝!」
霍淵明白她的意思,點頭,「那我先走了,再見。」
「再見。」
她的話音剛落,霍淵修長的雙腿已經邁開步伐,走向了他的車子,司機將車門拉開,待他坐進車子,關門,司機上車很快發動引擎,車子絕塵而去。
這一切發生前後不到一分鐘,乾淨利落,像是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事。
連景目送著車子消失在眼前,怔怔的站在原地許久沒動,卷翹的睫毛低垂遮擋出眼裡的所有的情緒。
她站在烈日陽光下,從手提包里掏出煙盒打火機,點燃一根細長的香煙,白霧縈繞,模糊了視線,也模糊了她所有的悵然若失。
「咳咳——」可能是吸的太急了,她嗆了幾口,不停的咳嗽,咳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此去經年陌路。
何為陌路?
大抵如是。
*
故友重逢,不是歡笑喜悅便是喜極而泣,但這是平常人的反應,至於姬夜熔她是一個不會流淚的人,情緒更是早已習慣隱藏在冷冽的外表下,所以看到顧明希和龍裴時,縱使內心波濤洶湧,神色卻依然沉靜如故。
顧明希和龍裴並肩坐在病*前,十指交扣,盯著一副病怏怏的連默,沒有關心的問候,倒是眼底有著絲絲的幸災樂禍。
連默被他們盯看許久,有些不悅,挑眉道:「我是讓你們來救場,不是讓你們來看我笑話!」
「自作孽,不可活!」顧明希紅唇輕抿,聲音緩緩而出,雖然說連默是她的親弟弟,可當初他的那些舉動連自己都看不下去,幾年都不想搭理他。
現在他為救姬夜熔受傷,在顧明希看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而且這遠遠不夠,沒有保護好夜熔,讓她被人設計,本就是他的失責。若換做是阿裴,定然是不會出這樣的紕漏。
連默臉色不動聲色的一沉,眼神投向龍裴,言下之意:你不管管?
龍裴俊朗迷人的臉上沒有什麼情緒,眸光如炬,無視連默的眼神抗議,側目凝視顧明希,波光瞬間柔軟,情意綿綿。
連默:「……」
這對夫妻是特意來M國秀恩愛來著?
顧明希將和雲瓔珞的談話結果告訴了連默,連默皺眉,顯然對這個結果不是很滿意,若是一個月後沒揪出真兇,那又該怎麼辦!
這根本就是治標不治本!
但姬夜熔並不這樣想,眸光投向顧明希,淡淡道:「謝謝你,明希。」
一直都不希望遠在C國的明希被牽扯到這裡的紛爭,卻沒想到還是將她卷進來了。
顧明希紅唇流溢著淺笑,「你我不必客氣,幫你們,也是在我的生母!」
雲瓔珞是她的生母,她也不想看著雲瓔珞深陷仇恨的沼澤里,難以自拔。
眼角的餘光掃到皺眉的連默,顧明希輕聲道:「想要保證夜熔的安全還有一個辦法,而且是一勞永逸!」
連默揚眉,立刻問道:「什麼辦法?」
「讓夜熔跟我回C國。」她是C國的總統夫人,丈夫是總統閣下,姬夜熔去了C國就是總統夫婦的貴賓,誰還敢動姬夜熔。
縱然雲瓔珞再恨姬夜熔,亦不會派人去C國總統府暗殺姬夜熔,那樣便是挑起了兩國的紛爭!
連默的臉色倏然陰沉了,冷冷的擠出三個字:「你做夢!」
他是絕對不可能再讓阿虞離開自己,絕不!
顧明希眼底拂過一抹笑意,與自己的丈夫對視,兩個人似是心有靈犀,勾唇笑了。
龍裴夫婦沒有在病房久留,因為她答應雲夫人要和阿裴去云爾暫住,畢竟雲瓔珞經歷過喪子之痛,又經歷痛失愛孫,作為女兒顧明希住到云爾陪她也是理所當然。
連默無法起*,姬夜熔送他們下樓,看到站在人群中的一道身影,姬夜熔怔住了。
龍裴和顧明希先上了車子,其他人也陸續上車,唯有一人站在那裡,不動不言,宛如天人。
姬夜熔慢步走上前,低下頭與眼帘,聲音慚愧,「……師父。」真沒想到師父這次也隨明希他們來了。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連默還能讓她這般低頭的人,除了她的師父葉迦,再無第三人。
葉迦眸光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最終鎖定在她的右腿上,劍眉不由的擰緊。
「對不起,師父,我讓你失望了。」姬夜熔知道她的表現很差勁,丟盡了師父的臉。
「無論何時何地你和林七永遠是我的驕傲。」葉迦聲音冷清,言簡意賅。
姬夜熔一怔,抬頭看向他,遲疑的問:「林七,她還好嗎?」
提到林七,葉迦清冷的眸子里突然多了幾分溫潤,點頭,「她很好。沒心沒肺,豈會不好。」
姬夜熔沒有再說話了,她都聽說了。
林七和師父在一起了,起初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可仔細想來,林七是師父唯一的徒弟,本來師父對她就很不一樣。
他們能在一起,挺好的。
「你知道為什麼林七活的比你輕鬆?」葉迦突然開口問道。
姬夜熔搖頭。
「因為她比你看得更透,放的更快!」葉迦緩緩開口,話語頓了下,聲音再起時凝聚著沉重,「你和林七像是兩個完全相反的人,她什麼都寫在臉上,愛就是愛,恨就是恨,決定放棄就絕不會再回頭。而你,什麼事都喜歡放在心裡,看似冷漠無情,實際心軟仁慈。你——執念太深。」
姬夜熔沉默許久,反問:「執念,不好嗎?」
葉迦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也無從回答。
因為有些執念可以令人走進幸福,而有些執念卻能推人入地獄。
「夜熔,你記住師父的這句話。」葉迦眸光鋒利的凝視她,字字清晰傳入她的耳畔,「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
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
姬夜熔默念了一邊,再抬頭時,一身白衣的葉迦已經離開了。
*
傍晚的時候,總統府秘書長程慕對外發布新聞稿,在閣下生日當天的宴會上,皇太子意外失足摔落,送進醫院搶救無效,猝然離世,總統府上下悲痛萬分,總統夫人備受打擊,幾次暈厥,如今身體抱恙,須靜養;閣下遭受喪子之痛卻依舊保持高度的工作狀態,但因為精神狀態不佳,近日不宜出席公共場合,望能給他們多一點時間淡忘喪子之痛,請外界切勿打擾。
關於皇太子的葬禮將會在近期舉行,閣下和夫人均希望能夠低調處理,葬禮將只會有連家的人出席。
整篇新聞稿是幕僚團隊字字斟酌,確認沒有可以讓大眾抓住把柄,程慕這才代替連默對外發表,當晚便在M國掀起了一片議論狂潮。
雖然國民並不了解皇太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曾經有人曝光過皇太子的照片,皮膚白嫩,五官精緻清秀,可以看得出來長大以後又是一枚美男子。
皇太子本來一直好好的,卻在總統生日當天被爆出意外失足摔死,這難免不會讓好事者將他的死聯繫到了之前的婚內*的醜聞上。
有人猜測這根本就不是一場事故,而是閣下的新*出於嫉妒,害死了皇太子。
也有人說是因為這是連家的詛咒,每一代必定要死一個人,當初連臻的兄弟死了,然後是閣下的哥哥死了,如今輪到了閣下的兒子。
在眾說紛紜,要有多離譜就有多離譜的時候,總統府的病房裡,連默顯得輕鬆自在。
自從他繼位總統,生活作息基本就是日復一日按部就班的生活,首腦會談,開會,看文件簽字,會晤等等,基本上他一天有20個小時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他已經多年沒有自己的時間,自己的生活了。
這次受傷,是真的難以處理工作,程慕、江寒渚、姬夜熔三個人共同承擔了他的工作,他就躺在*上安靜的養傷。
飯後,姬夜熔給他擦身子,動作熟稔,輕緩,哪怕連默受了重傷,面對她的觸碰,還是沒有辦法忽視,很快就心猿意馬了。
姬夜熔察覺到毛巾有什麼在變化,冷清的眸光映著橙色的光,射向他,似乎不解,他怎麼能在受這麼嚴重的傷的情況下,還能有反應。
連默似乎看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輕咳了下,佯裝鎮定,「我只是受傷,又不是陽.痿。」
她這麼碰他的那個,他怎麼可能會沒有反應。
姬夜熔沒有說話,低頭專心擦拭他的身體,連默眸光灼灼的凝視她,黑色的襯衫領口的兩顆扣子沒扣,順著她弧線優美線條一路往下,*似有若無的晃動著,晃的他口乾舌燥,越發的覺得熱了。
毫無疑問,如果不是現在有傷在身,動不了,他怕是早已剋制不住自己,將她欺壓在身下,狠狠的佔有,重溫舊夢。
連默從來都沒有覺得有欲.望是一件可恥的,尤其是在對象是姬夜熔的時候,他腦子裡除了興奮與喜悅,並無其他的念頭;以前每次與她在一起的時候,他格外喜歡觸碰她的皮膚,她的手指。
哪怕她的手指不如其他女子的滑嫩細膩,因為整日練槍而長滿老繭,他也不覺得有什麼,相反,他很是喜歡;而她身上的那些傷疤,有些是因為出任務,有些是為了保護他,那些醜陋的疤痕落在他的眼裡,不僅是美好的花朵,更是一份信任,信任到不管是什麼時候他都會放心大膽的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她。
姬夜熔察覺到他的異樣,剛擦完的上身,脖子處滲出細密的汗珠,抬頭冷清的眼眸如同刀刃鋒利的射向他。
雖然她對情事不熱衷,也不熟悉,所有的經驗和經歷都是來源於眼前這個人,但她明白此刻他的反應代表著什麼,而他腦子裡想的畫面,也好不到哪裡去。
連默倒也不為自己辯解了,熱火焦灼的鷹眸瞅著她,啞著嗓音道:「阿虞,我難受……」
姬夜熔沒說話,冷冷的看著他,純粹是自作自受。
「阿虞……」連默低音喚著她,充滿蠱惑,喉結上下滾動,性感迷人。
尤其是他額際一顆豆大的汗珠映著暖光緩緩而下,流向他的胸膛時。
若是沒受傷,遇到這反映他可以去沖個冷水澡,可現在他連下*都不能,尤其這一次感覺太過強烈,儘管腦子裡在用理智壓制,可到底抵不住她的*力,自制力早已崩塌的連渣都不剩了。
他想要阿虞,想要觸碰她的皮膚,如果這些都做不到的話,他希望阿虞能觸碰自己,用她那雙骨頭硬得要死的手指。
「你想怎麼樣?」姬夜熔見他神色是真的難受,想到以前他說過,這種事要是得不到解脫,會憋出病來,他本就有傷在身,要是再憋出病.……
連默目光看著她,眼睛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呼吸短促,吞咽了下口腔里分泌出的唾液,啞音逸出,「用手。」
姬夜熔聞言,條件反射的蹙眉,臉色陰沉不已。
連默見她如此,痛苦的悶哼一聲,閉上眼睛,喃喃自語:「算了,憋出病也是我活該,自找的。」
淡雅的燈光下,潔白的貝齒緊咬著唇瓣,片刻間的天人交戰後,姬夜熔坐在*邊,手指無聲無息的鑽入被子中。
連默的身子明顯僵住,呼吸凝滯,睜開眼睛不可置信的凝視姬夜熔,眼底有些不可置信與欣喜若狂。
姬夜熔沒有去看他,但也從未做過這種事,只知道握在掌心裡,不知道該怎麼辦。
連默調整呼吸,反應過來,開口教她。
無疑阿虞在這方便是一個很……不開竅的學生,力氣不是輕了,就是重的連默痛苦的呻.吟,感覺自己下輩子要成太監了。
儘管如此,心理的愉悅感絲毫沒有減少,尤其是後面的時候阿虞熟悉起來,倒也是讓他狠狠的發泄了一番。
*
實驗室,許盡一身白大褂,坐在電腦前,將兩個人的24個DNA位點作檢測,當讓它們重合時,電腦屏幕上顯示出「match」的提醒。
許盡臉色瞬間凝結,不可置信的盯著屏幕上的兩組DNA,不住的搖頭,喃喃自語:「怎麼會是這樣?怎麼可能……」
*
姬夜熔站在洗手台前,水龍頭開著水流嘩啦啦的沖洗著潔白的掌心,她低頭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掌心。
自己竟然幫他做了這樣的事?
而且還不是他強迫的,是自己自願的,因為不想他憋出病來,更不想聽到他自暴自棄的聲音!
關掉水龍頭,擦乾淨手上的水,姬夜熔沒有立刻回病房,而是蹲在了牆邊,靜靜的盯著光潔的地板發獃。
千頭萬緒,卻無從下手整理。
那些仇恨,那些傷疤,還有那些死亡和血腥,所有的一切都壓得她喘不過氣,而此刻她居然還在幫他處理這樣的事。
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可恥!
畢竟,他已經結婚了。
姬夜熔回到病房,連默還沒有睡,招手讓她過來,她走過去,連默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陪我睡。」
姬夜熔彎腰,伸手觸碰到被子的時候,連默以為她是要躺下,豈料——
她只是伸手替他壓了壓薄被,聲音冷靜:「我睡沙發。」
話音未落,她已經關掉了所有的燈,轉身走向了沙發。
黑暗中的連默暗暗的嘆氣,眼眸里閃現出失望與無奈。
她,還是不願靠近自己!
*
連默在病房休息了三天,無人再打擾,每天有顏惜給他做檢查,姬夜熔親自照顧,傷口似乎沒那麼痛了,臉色也漸漸好轉,但大部分時間還是在休息。
雲瓔珞沒有再出現,顧明希和龍裴一直在云爾陪著她。
連湛的屍檢報告出來了,身上沒有其他傷口,身體里沒有任何的藥物成分,致命的原因就是姬夜熔開的那一槍。
死亡原因確定,程慕要著手開始籌辦葬禮,畢竟是皇太子的葬禮,再簡單也需要花時間的。
連默休息的時候,姬夜熔下樓散步,陰天無風,有些燥熱。
姬夜熔走在灌木叢生的小道上,眼下四周無人,一片寂靜,她走的很慢,低頭看著地面。
忽而身後一道身影穿過,寒光閃現,還未落到姬夜熔的身上時,她迅速的轉身,精準的遏制住對方的手腕,用力一折。
清脆的「咯吱」聲后,刀子哐當一聲摔在了地上,姬夜熔手上的力量一松,她整個人往後倒退,猝不及防的摔坐在地上。
「你是殺不了我的。」姬夜熔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神里流轉疑似悲憫的情緒。
柳若蘭怎麼會天真到以為可以殺死自己?
其實姬夜熔早就發現柳若蘭這兩天在這棟大樓附近遊盪,想來是要殺自己,為連湛報仇。
姬夜熔是故意下樓,故意找了這麼個僻靜無人的地方,就是讓柳若蘭明白,她殺不了自己!
柳若蘭先是一怔,緊接著神瑟情緒轉變,悲恨交加,憤怒的瞪著眼前這個殺死湛兒的兇手,可是自己殺不了,不能為湛兒報仇。
想到湛兒死在自己的景象,想到他臨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媽媽,湛兒疼……
她的心就宛如刀割,對姬夜熔的恨意滔天。
可是她沒用啊,殺不了姬夜熔,反倒被羞辱。
湛兒,對不起,媽媽沒用,是媽媽太沒用了。
連湛的死不是姬夜熔想要的,她也知道幕後真兇真正想要對付的人是自己,連湛不過是一枚被犧牲的棋子,所以她不會和柳若蘭計較,更何況柳若蘭根本就殺不了自己。
姬夜熔眸光漠然的從她的身上移開,邁動著步伐經過柳若蘭的身旁,身影漸行漸遠。
背後傳來的啜泣聲也漸漸的消失了。
姬夜熔沒有回病房,而是去了許盡所在的實驗室,許盡這次的動作實在太緩慢了。
許盡看到她,眼底拂過一抹意外,可能是沒想到她會突然過來。
「隊長。」許盡從電腦前站起來。
姬夜熔冷眸犀利的從他臉上掃過,朱唇輕啟:「報告。」
「報告?」許盡眼神有些遊離,「報告……」
他的話還沒說完,姬夜熔看到桌子上的文件,徑自走過去拿到手中。
姬夜熔放開文件夾閱讀,許盡站在旁邊解釋,「報告剛出來,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送去給你!」
前面的那些專業用詞姬夜熔沒有耐心也沒有興趣看,直接翻到最後一頁最終的結果。
清澈的瞳仁波瀾不驚,「啪」的一聲合上了文件。
果然,如此。
難怪他一直對柳若蘭冰冷如霜。
難怪他看連湛的眼神那般厭惡。
許盡不安的眼神看著她,欲言又止:「隊長——」
姬夜熔果斷的將最後一頁紙撕下來,將其他的紙扔進了碎紙機中,聲音冰冷的命令道:「這件事不準向任何人透露。」
「我知道了。」
音還沒落地,姬夜熔已經邁步走向了門口。
許盡看到那張紙被她揉成一團,緊緊的攥在掌心裡,凝視她單薄聲音的目光里複雜與隱晦一閃而過。
*
姬夜熔回到樓上病房,連默吃了葯還在午睡未醒,她坐在*邊,眸光怔怔的盯著俊朗迷人的臉龐看。
腦子裡一直回蕩著報告里的最後一句話:超過五個DNA位點不服合,99.9%確認為不是親子關係。
連湛不是他的兒子,是連城的。
所以雲瓔珞對連湛*愛入骨,絲毫不亞於當初對連城的愛。
「你究竟是什麼時候知道真相的?」乾澀的唇瓣輕抿,聲音幽然響起,在寂靜的病房哀傷徘徊。
是在結婚之前,還是結婚之後?是在孩子出生之前,還是出生之後?
一定是在孩子出世之後吧。
連默是一個多麼驕傲的人啊。他那麼討厭連城,連城所擁有的,總統位子,柳若蘭,只要是連城有的,他都想要搶奪回來。
可到最後他娶了柳若蘭,柳若蘭肚子里懷的卻是連城的孩子,還要叫著他爸爸,繼承他的總統之位,這於連默而言,是多麼大的恥辱。
依他的性子,沒有掐死柳若蘭和連湛,已經是一種奇迹了。
如果他是一早之前就知道了,當初就不會什麼都不說,逼著她去換解藥;他應該知道只要告訴自己,柳若蘭肚子里的孩子是連城的,自己會義無反顧的去換解藥,那麼他還有什麼理由不說?
那時,他應該不知道真相,所以他選擇的是柳若蘭母子。
「如果當時你知道孩子是連城的,又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留住我,還是選擇犧牲我?
一隻手緊緊攥成紙團,手面的青筋若隱若現,一隻手伸向他的臉龐,在距離他的皮膚還有0.01毫米時倏然止住。
最終手指在半空劃過落寞弧度收回身側,聲音里有著一股徹骨的涼意,「你賤踏我的感情,柳若蘭賤踏你的感情,很公平。」
*
連湛的靈堂設在總統府府邸的大廳,四處掛滿了白色的綢帶和雪色葬花,靈堂之上擺放著白色玫瑰圍繞著黑白色的遺照。
照片里的男孩有著溫暖的笑容,明亮的眼睛,嘴角有著淺淺的酒窩,黑色的色調讓他的笑容變得簡單而乾淨。
柳若蘭一身黑衣,胸前別著雪色葬花盛放的姿態哀傷悲涼,她的神色更甚,跪在火盆前不住的往火焰里投著冥紙。
雲瓔珞,顧明希,連景許思哲等人均是一身隆重的黑色站在靈堂的側邊,氣氛相當的悲涼。
除了連家的人,雲家的人,慕容庄作為雲瓔珞的好友也來送連湛最後一程。
連默一直沒有出現,甚至在病房時提都沒有提到一句,好像連湛的死活於他而言,無關痛癢。
不管雲瓔珞或是柳若蘭這一次都沒有再去企圖讓連默來看連湛最後一眼。
柳若蘭在分娩室里痛的死去活來,折騰了整整5個小時將連湛順產下來,連默沒有來看她和他一眼,連湛的臍帶是雲瓔珞剪的。
直到連湛出生第12天,在雲瓔珞的一通電話下,連默出現了,神色疲倦,眸光冷冽,站在搖籃前陰厲的眸光看著連湛,像是看著自己的仇人一般。
從進房間到看連湛,前後不到一分鐘,他轉身離開,甚至沒有抱連湛一下。
百日,周歲,生日,連默每次都是最後一個出現,也是第一個離開的,由始至終他沒有抱過連湛一下,哪怕是連湛主動黏他,抱住他的大腿。
他也只是冷冷的拎起連湛扔給傭人。
連湛曾經在她的懷裡抽泣的問:「媽媽,是因為我不乖,所以爸爸不喜歡我嗎?」
那一刻,柳若蘭心如刀割,緊緊抱著連湛,搖頭,「不是湛兒不乖,是媽媽不好,惹爸爸生氣了。」
「那爸爸什麼時候才不會生媽媽的氣,理媽媽和湛兒呢?」
「爸爸很快就會不生氣的……」
放下連湛,她扭過頭,淚雨如下。
今天是湛兒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天,柳若蘭已經不奢望連默會來送湛兒最後一程。
湛兒活著的時候,他不在乎湛兒,湛兒現在死了,他自然更不會在乎。
她和湛兒也不會再稀罕連默的在乎了。
*
連默沒有來,姬夜熔來了。
一身黑色的素衣,長發披肩與衣服融為一色,胸前佩戴雪色葬花,手執一支白色玫瑰含苞待放,花瓣上還有著晶瑩剔透的水珠。
柳若蘭看到她,哀傷的神色一下子就變得猙獰起來,站起來走到姬夜熔面前,手指著門口,冷聲呵斥:「滾!這裡不歡迎你!」
姬夜熔無動於衷,要走向連湛的棺材時,柳若蘭攔在她的面前,聲音尖銳的歇斯底里:「姬夜熔,你再靠近我兒子一步,縱使我殺不了你,我也會和你同歸於盡。」
姬夜熔清冽的眼神波瀾不驚的從她滿是陰戾的臉上掃過,眼神看向躺在棺材里的連湛,唇瓣卻是湊近了柳若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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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摘自《漢書·蘇武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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