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也許只是一瞬,也許就是一生21
連默在回總統府的路上,陳速接到皇家醫院的電話。
許思哲替連景擋的那一槍沒有正中心臟,射中心臟的旁邊,但因為失血過多,還是很危險,病危通知單已經下達了好幾個,有隨時撐不過來的徵兆。
「讓顏惜爭取,不要讓他死。」連默聲音低沉的吩咐。
連景和霍淵都已經死了,只剩下許思哲了,要是也死了,真的太過凄涼與悲烈。
這麼多年經歷的生死不少,卻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心情沉重,感覺要喘不過氣的窒息感。
陳述打完電話聽到後座傳來嘆息聲,回頭看向昏暗中的連默,擔心道:「閣下,怎麼了?」
連默沒有立刻回答他,眸光射向車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沉默很久,在陳述以為閣下不會回答自己的時候,車廂飄起了低啞夾雜著內疚的聲音:「這麼多年第一次感覺阿虞是這般的需要我,可此刻我卻不能陪在她的身邊!」
他欠她的,實在太多;多到不管為她做什麼,都覺得還不夠,不夠的。
她將她的整個人生,她的整個青春,全部都給了自己,一次次的被自己放棄,卻一次次的為自己換來滿身的傷痛,而自己給了她什麼呢?
口頭上的承諾,沒有一點實際行動,就連在她最需要自己陪伴的時候,自己都做不到,這讓他心如針氈。
他從來都沒有過這樣強烈的願望,自己不做什麼總統了,也不要再捲入任何的政權紛爭,他只想帶著阿虞覓得一處安寧的地方,做一對平凡的夫妻,朝夕相對,哪怕會為一些生活瑣碎拌嘴,這些都好。
但這樣的願望終究不可能實現,他是連家的掌權者,是M國的總統,他有著不能推卸的責任,除非有一天出現一個更好的人來管理這個國家,否則他只要在位一天就要對這個國家,對這個國家的每一個國民負責。
其實,他只想對一個人負責,那人名阿虞,是他心尖上的人。
*
連默離開后,姬夜熔喝了於莎送上來的牛奶,洗澡換睡衣躺在*上,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在腦海里的跳躍重播,她本是睡不著的,但不知不覺的卻就這樣睡過去了。
睡著后的姬夜熔做了一個夢,夢見木槿坐在一個咖啡館靠窗的位置,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溫柔了畫面,她的素顏上有著期待也有著歡喜,似乎在等什麼人。
她側身的光芒越來越亮,長鏡頭越拉越遠,光束似乎突然躥進了長鏡頭,要將時間倒流回到那一天。
那是木槿流產半個月後,身體恢復的很好,這半個月霍淵一直很忙,雖然沒辦法和她每天見面,卻是每天必定要打電話,要發簡訊給她,叮囑她好好休息。
好不容易有時間約見面,選擇在一家偏遠的咖啡館見面,一來人不多,二來他也不希望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的兩個人,讓木槿像個見不得光的人。
木槿提前到了,點了一杯檸檬水,耐心的等著霍淵的到來。
有孩子經過她的身邊,因為頑皮的差點摔跤,木槿及時的扶住他,孩子的母親過來道歉,領走孩子。
木槿微笑里透著一股傷感,如果她和霍淵的孩子能夠留下,以後一定會比這個小孩子更可愛,哪怕再調皮也沒關係。
但她也知道這個時候這個孩子註定不能來到這個世界,她不怪霍淵,他有他的身不由己。
手機就在這個時候響起的,來電提醒是「未知號碼」四個字,她猶豫了下,接聽電話,以為是霍淵,但電話那頭卻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你在等霍淵嗎?他不會來了……」
木槿心頭一驚,霍淵說過他們在一起的事情暫時不能讓人知道,這個女人居然知道自己是在等霍淵,「你是誰?」
電話里的女人冷笑了聲,「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註定等不到霍淵了。」
木槿見她不肯透露自己是誰,也不敢多說什麼,怕給霍淵招惹麻煩,下意識的就要掛電話,電話里的女人像是早知道她會這樣做,「別著急掛電話,等我說完也許我想掛,你也不想讓我掛電話!」
「你到底是誰,你想做什麼?」木槿臉上的笑全然不見了,手指緊緊的捏著手機,前所未有的恐慌與害怕,這個女人,這個聲音,讓她感覺很恐怖,恐怖到像是能毀掉她整個世界。
女人沒有回答她,輕輕的反問道:「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設計一切讓姬夜熔去送死嗎?」
姐姐?
清澈的瞳仁倏然睜大,迫不及待的追問:「你到底知道什麼?你知道是誰在對付我姐姐?」
「呵,姐姐?虧得你還有臉叫她姐姐?」字裡行間充滿譏諷道:「你要真把她當成姐姐,就不會和害死她的兇手在一起?」
木槿的身子猛然一僵,呼吸凝滯,好半天粉唇顫抖,「你,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姬夜熔去送死的這場局是你的好情郎霍淵設計的!你的姐姐也是他害死的,你居然還要和他在一起,虧得當年姬夜熔為了救你,把自己賣給了連默!真不值得……」
「不可能!」她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木槿打斷,霍淵怎麼可能會去害姐姐,他知道那是她唯一的親人,他怎麼會!
「你在騙我!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敢透露的人,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我倒不是怕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是擔心你知道以後承受不了!桑桑……」
木槿的身子驀然一震,腦子裡像是有一道銀光閃電,狠狠的劈中了自己,不染塵埃的眼眸里浮動著不可置信與錯愕,「景,夫人!」
難怪她覺得這個人的聲音很熟悉。
竟然會是她!
木槿見過連景幾次面,連景與她的同學一樣,喜歡喚她:桑桑。
尾音柔軟綿長,很是特別,她不可能會聽錯!
電話那頭的連景笑了,輕悅的嗓音里透著一股滲人的陰冷:「桑桑,是誰准你窺覬我的東西!」
木槿的心一驚一驚的疼,聲線收緊艱澀:「以淵,他不是物品!」
「以淵?叫的真親熱!你以為他是真的愛你嗎?他不過是把你當成我的替身,而且你是姬夜熔的妹妹,他不過是在玩弄你罷了!你還真當自己是童話故事裡的灰姑娘會被王子鍾情嗎?別天真了,木槿!」
連景,木槿,她真的只是一個替身嗎?
卷翹的睫毛承載著薄薄的光束,劇烈的顫抖,潔白的貝齒輕咬著紛嫩的唇瓣,聲音低低的卻是堅定無比:「我是不聰明,但我也不傻,一個男人是不是真心待我,我分得清楚!」
她不能確認霍淵愛自己有多深,但是她絕對的相信霍淵對自己的感情是真的,不會因為她是姬夜熔的妹妹而玩弄她的感情,因為他們開始的時候,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誰的妹妹。
所以當他知道她是姬夜熔的妹妹時會露出那麼驚訝而複雜的神色,他是那麼直白的說:「小槿,為什麼你偏偏是姬夜熔的妹妹?」
原本在一起已經是困難重重,現在她的身份讓他們兩個人之間更多了一道難以跨越的橫溝。
那段時間他們的心情都很複雜,也很糾結,她不想放棄,而他是與她一樣的心情!
連景沉默許久,冷笑道:「我倒是低估你了,就因為你得到了他的真心,所以你以為我會容許你的存在?今天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喝了你面前的那杯水,要麼我立刻將霍淵要我除掉姬夜熔的錄音發給連默,你就等著看霍淵是怎麼死的!」
木槿一時間拿著手機沒說話,而電話那頭的連景已經將錄音播放給她聽,眼眶猝不及防的就濕潤了。
她不會連自己摯愛的人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可是她怎麼能夠接受摯愛的男人竟然傷害了自己最親的姐姐!
「為什麼?你們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樣做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她痛苦的低吼著,眼眶赤紅。
這種感覺不亞於,心如刀割。
「你以為自己真的了解他嗎?你真的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嗎?木槿,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你也根本就配不上他!在這個世界上能幫助他,成就他野心的人只有我,而你只是他腳下的一塊絆腳石,現在我要幫他,搬走你這塊絆腳石!」
「我是不會讓你毀了我們多年來的苦心經營,更不會讓你搶走屬於我的東西!如果我連景得不到,我寧可毀掉他,也不會讓任何人得到,而你,木槿就更不用妄想得到!」
潔白的貝齒咬破了紛嫩的唇瓣都恍然不知,耳邊響起的是連景陰冷的笑容:「為了讓你走的安心點,我可以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姬夜熔,還沒有死。」
木槿水霧氤氳的眼帘倏然掠起,「你,你說什麼?」
「你的好姐姐並沒有死,你自己看照片吧!」
手機震動,收到一條新的簡訊,木槿立刻打開簡訊,有一張照片里一身黑色長風衣的女子頭髮長長了,但神色還是那麼的冷漠凜然,除了她的姐姐,還能有誰呢!
「姐姐……」眼淚啪嗒的滴在了屏幕上,模糊了姬夜熔的身影。
電話里傳來連景陰厲的聲音,「她很幸運沒有死,只是殘廢了一條腿!但如果你繼續存活於世,擋我的路,我可就不能保證她下一次還只是殘廢了!」
「不要!連景,你別再傷害我姐姐了!」木槿對著電話低吼,既傷心又憤怒。
姐姐的腿殘廢了!
他們,怎麼能這樣!
「我可以不傷害她,那就看你的表現了。我希望今天的事只有你和我知道,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包括姬夜熔還活著的事。」
木槿眸光落在面前的水杯,杯子里還有一片薄薄的檸檬圈,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我憑什麼相信你?如果我都死了!」
那麼她繼續害姐姐,自己也不會知道。
「木槿,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愛情和活著之間,你選擇一樣,你選擇愛情,我自然不會傷害霍淵,也可以不殺姬夜熔!但如果你選擇活著,那麼我和霍淵活不成,你的好姐姐也休想活著,她就給我和霍淵陪葬吧。」
連景的話決絕無比,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木槿低頭笑了,笑的很難過,眼眶再次潮濕成災,貝齒緊緊咬著自己的手指,疼痛遠不如心頭的萬分之一。
半響,她抑制住淚水與心頭的絞痛,沙啞的嗓音道:「不要再傷害我姐姐,也別傷害霍淵,更不要告訴閣下這一切!霍淵他會收手的,不會再害人了,你也不要再執迷不悟,就讓一切都到此為止!」
就讓她的死來終結這一切的爭鬥不休。
不等連景說話,她已經掐斷電話,刪除了通話記錄和簡訊,放下手機,她伸手去端起那杯水。
乾淨的杯壁就要送到唇瓣時,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不要,不要喝,木槿!」
木槿側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姬夜熔,長發隨風拂動,緊張的神情看著自己,不住的搖頭,似乎在勸著她不要喝這杯水。
「姐姐……」木槿抿唇,聲音剛出就哽咽住了,兩行清淚像是洗盡鉛華,洗出一條對的路,「對不起!」
我不知道他會那樣對你,我不知道他會那樣的傷害你,對不起,姐姐!
「沒關係,我不會生你的氣!」姬夜熔清冽的眼眸凝視她,充滿憐愛。
「可是我會生自己的氣啊!」木槿聲音顫抖的回答,手指緊緊的握著水杯,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間擠出來的,「我知道我讓你失望了,你明明告誡過我,他很危險,讓我不要靠近,是我自己不聽話,非要和他在一起!」
「木槿……」
「姐姐。」姬夜熔的話還沒說完,木槿打斷她的話,「我真的很高興你還活著,因為你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從小就是你在保護我,你把一切最好的都給了我,而我什麼都不曾為你做過,甚至還和一個害你的人在一起,這麼看來,我真的很糟糕,很差勁,是這個世界上最壞的妹妹了。」
「不是……你是最好的妹妹,是我的好木槿。」姬夜熔眼眶紅了,有什麼濕潤了眼睛。
她們相依為命這麼多年,不管木槿做了什麼事,哪怕會讓她生氣,但她絕對不會真正的討厭木槿!
「姐姐,原諒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摯愛的兩個人爭鬥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我也不能看著閣下殺了他。也許這樣做,對你,對他都是最好的選擇!」
「木槿,別離開我!」姬夜熔意識到什麼,拚命的想要走近她,卻好像被隔絕在另外一個玻璃世界,無論她怎麼掙扎,碰撞都無法觸碰到她,阻止她。
木槿最後深深的看著她,淚光閃爍中透著一絲欣慰的笑容,「姐姐,再給他一次機會吧!我相信他的心裡還是有善良的,因為我真的很愛很愛他。」
因為愛他,所以相信他會為自己而改變!
她端起酒杯,毫不猶豫的仰頭喝起清水,眼角有淚溢出,順著輪廓一路往下,流進心底最深處。
「不,不要……木槿,不要喝,不要離開我!木槿,木槿……」
姬夜熔拚命的捶打著那看不見的阻隔,拚命的想要阻止她,卻無能為力,眼淚肆意的席捲而來,眼睜睜的看著木槿喝了半杯的水,身體里的力量像是瞬間被抽空,整個人跪在地上,站不起來。
木槿放下杯子,蒼白的臉色流轉著淡淡的笑,看到咖啡館前面的路邊停下一輛車子,車窗半降,熟悉的俊顏落入眼帘的同時,對方也剛好看到她了。
她遠遠的看著他,似有若無的搖頭。
欲要下車的霍淵劍眉瞬間擰起,察覺到不對勁,她的神色不對,還有她的眼神在示意自己不要過去?
為什麼?
木槿看著他,很努力的抑制住眼眶的潮濕,不讓它們在臉頰上泛濫。
因為他說過,最愛她笑時候的樣子,不喜歡她哭。
所以她一直很努力的讓自己微笑,縱然心裡早已萬箭穿心。
權利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重要到可以捨棄一切的原則和良善,包括傷害我最親的人?!
霍淵,你究竟是為了權利,還是因為姐姐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所以做這一切?!
不管你是為了什麼,我都不喜歡你做這樣的事,所以可不可以為了我,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
霍淵,我知道身為霍家長子的你,很多事,很多東西都是無法改變的。既然我不能跟得上你追求名利的腳步,那麼我可以選擇讓你停下這樣的腳步。
停下來吧,不要繼續盲目的一味追求名利,那樣只會讓你越陷越深!
我的霍叔叔,你的人生還那麼長,以後還會遇到更多更好的風景,如果你愛我,那麼請你帶著我們的回憶繼續走下去,我從沒奢望過你能做一個好人,但我希望你不要做我世界里最壞的那個人。
霍叔叔,我真的很傻,因為到現在我居然還想聽你親口說,在權利和我之間,你會選擇哪一樣。
可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親口聽你說出答案。
這樣也好,因為如果你選擇的不是我,那樣我會很難過的。
呼吸越來越困難了,像是隨時會窒息,她緊緊的揪住心口的衣服,看向窗外,抿唇沒有任何聲音不斷重複著一個字:「走!」
霍淵看到她緊抓住心臟的手,也看懂了她的唇語,更看到她眼神里的破碎絕望。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霍淵欲要下車,警衛員卻吩咐了司機開車,「先生,情況不對,我們還是走吧!」
「停車!停車!我叫你停車!」霍淵前所未有的恐慌與暴戾,他要下車,他要去見木槿。
她,一定是出事了!
他不能丟下她不管!
不管霍淵怎麼暴戾,警衛員和司機都不為所動,「今天就算先生要殺了我們,也不會停車的!」
「小槿,小槿……」霍淵不斷的要開車門,但司機早已就將車門反鎖住,他根本就毫無辦法。
隔著玻璃看到咖啡館越來越遠,小槿也越來越遠,遠到好像他窮極一生的追逐也觸及不到。
眼眶赤紅,冷峻的容顏上爬上了恐慌與不安。
內心,被撕碎的拉扯著。
木槿看到桌子上的便利簽和筆,撐著一口氣,拿起筆的手不住的顫抖,連握筆的力氣都沒有。
在鵝黃色的便利簽上,字跡歪歪扭扭寫著:將我葬在看得見他的地方,姐……
還沒寫完,手完全沒力量,筆從手裡滑落,滾落在地上。
她將紙緊緊的攥在掌心,想要去撿筆,整個人卻控制不住的跌倒在地,撞到了椅子,蜷曲在冰冷的地板上,整個人都在抽搐,不時有白色沫子從口腔里不受控制的溢出。
痛苦而又狼狽。
*
畫面轉換到姬夜熔知道木槿和霍淵來往後,她勸不動木槿,只得將木槿鎖在房間里,不允許於莎開門,更不許木槿再去見霍淵。
木槿不斷的拍門,不斷哀求姬夜熔放自己出去,聲嘶力竭,泣不成聲。
半夜姬夜熔開門想看看她,一開門就看到木槿蜷曲在門口,指甲劈開了,一直在流血,眼睛都哭腫了。
姬夜熔蹲在她面前,看到她流血的手指,問她:「值得嗎?」
為了一個霍淵,這樣的傷害自己,這樣堅持與自己對立!
木槿看著她的眼神沒有生氣,也沒有幽怨,只是慘淡一笑,反問姬夜熔:「姐姐為閣下做那些事之前,有在心裡問自己值得嗎?」
姬夜熔怔住了。
「愛情沒有值不得值得,只有願不願意,如果你為一個人做某些事,卻還要先問問自己值不值得,那你一定不是真的愛他。」
真的愛一個人,不管為他做什麼事,都不需要理由,更不會去思考這樣做值不值得。
姬夜熔沒有再關著木槿,但他們還是分開了,是霍淵提出來的,暫時分開。
因為他看到了木槿手上的傷口,他不能忍受看著她為自己和姬夜熔僵持,弄傷自己,哪怕只是一根手指頭都不可以。
木槿眼眶氣霧氤氳,問他是不是不要自己了。
霍淵捧著她的臉頰,鄭重的承諾:「我不會不要你,永遠不會不要你!我們只是暫時性的分開,不是真正的分手!我會等你長大,我們會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木槿看著他,淚光里閃爍著不自信,「分開以後,你會像喜歡我這樣去喜歡別的女生嗎?」
「不會,因為你是這個世界上的獨一無二。」霍淵向她承諾,而且他的心已經給了她,就沒想過再給別人,也給不了別人。
在他以前那麼多年的人生中,他從未想過會愛上一個女孩,為她牽腸掛肚,看到她流淚會揪心的痛。
可是當遇見她以後,她身上的天真與單純,她溫暖明媚的笑容,她雙手捧著一份乾淨而炙熱的感情要給他,一時間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拒絕不了。
他可以對這個世界殘忍,對任何人狠心,唯獨對她,狠不下心腸,見不得她傷心,左右為難!
他願意暫時放開自己的手,願意等待她長大,更重要的是他怕她跟在自己身邊會受傷,畢竟他在政權里得罪過的人太多。
「別哭了,我不喜歡你流淚的樣子!」
木槿吸了吸鼻子,抑制住難過的眼淚,臉頰忽而湧上一絲紅暈,很小聲很小聲道:「那你也不能別的女人那個。」
「哪個?」霍淵挑眉,一時間沒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那個!」木槿頭更低了,很不好意思。
這下子霍淵明白了,薄唇揚起壞笑,明知故問的問道:「那個是哪個?」
「就是不准你和別的女人摟摟抱抱,*上做曖!」木槿羞惱了一口氣吼出來,抬頭跌進他戲謔的眼眸里,知道自己被他戲弄了,粉拳砸在他的胸膛上,「霍叔叔,你欺負我!」
霍淵笑出聲,雙手抱著她,低頭額頭貼著她,喑啞著嗓音道:「疼你都來不及,哪裡捨得欺負你!」
木槿紅著臉,問:「那你到底答不答應我啊?!」
「小槿,以前的事我無力改變,但以後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的身心永遠只忠貞於你一個人!」
木槿笑了,還沒來得及說話,他低頭吻住了她的紅唇。
她閉上了眼睛回應他,他吻的很認真,也很動情。
以前他碰過很多女人,只為做曖而做曖,而以後他只因為愛她而與她做曖。
「霍叔叔,我們真的會一輩子都在一起嗎!」
「會!」
「霍叔叔,你的手放錯地方了吧!」
「沒有,我只是想檢查我的小槿養的兩隻小白兔什麼時候才能長大,霍叔叔等的很辛苦,」
「……」
再善良的人也會犯錯,再惡的人也擁有愛與被愛的權利。
只是很多時候,我們往往不懂如何才能去更好的愛一個人。
*
姬夜熔一直在夢魘里掙扎,哭泣,安靜覆蓋在眼睛上的睫毛下緩慢的溢出溫熱的液體,源源不斷。
嘴裡一直在夢囈著木槿的名字:「木槿,不要……木槿……」
連默抱起她,溫柔的吮干她臉頰上的淚水,輕聲喚醒她:「阿虞,醒一醒,沒事的,只是在做夢!」
「阿虞……阿虞……醒一醒,你只是在做夢。」
他就知道她表面的平靜都是偽裝,木槿的死,連景的隱藏與傷害,帶給她心理上太大的創傷。
當自己知道是連景的那一刻,都接受不了,更何況一直當連景是朋友,又充滿愧疚的她。
阿虞,你真的讓我太心疼了,心疼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能止住你心裡的痛。
姬夜熔緩慢的睜開眼睛,漆黑的瞳仁被水霧氤氳,模糊中看清楚他輪廓,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只是做噩夢,別怕。」連默指尖溫柔的拭去那些幾乎令自己心碎的淚水。
以前總覺得她太強大了,強大到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女人,不會流淚。
可當她願意在自己面前展現軟弱的一面,將所有的情緒和委屈都哭出來時,他才知道原來她的淚,可以讓自己心如刀割。
「我夢見了木槿,她沒有背棄過我,她只是太愛霍淵了,只是沒辦法,只是太為難了……」姬夜熔聲音沙啞,模糊的眼眸里悲傷是那麼的濃烈,無法抑制。
連默點頭,「她當然不會背棄你,她一直都很愛你,我們一直都愛著你!」
姬夜熔纖長的雙手主動的擁住他的頸脖,將臉埋在他的胸前,聲音模糊:「四哥,我想她,我真的好想她……」
她從來都沒有家人,木槿是她唯一的親人。
連默將她抱在懷中,像是哄著半夜做噩夢的小女兒一樣,輕哄道:「四哥知道,四哥都知道。木槿沒有離開過你,就像四哥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一樣!我們三個人,永遠都在一起,不會分開的!」
姬夜熔沒有說話,摟著他的手臂越發的收緊,很快的連默就感覺到自己胸前的衣服潮濕了。
心疼的要命了。
「阿虞,不要難過,現在不是很好嗎。霍淵去陪她了,在另外一個世界里他們會很幸福的在一起,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們在一起了。她是幸福的,也會希望你是快樂的。」
這些話放在以前連默壓根想都不會想,可是在這個涼初透的夜晚,他絞盡腦經尋找最好的辭彙來安慰她,安撫她崩潰的情緒。
姬夜熔一直在他的懷裡沒說話,任由淚水和悲傷肆意的流淌,讓自己的脆弱在他的懷裡,在這個夜裡無所遁形。
連默感覺到她沒有在哭了,也知道她還沒睡著,抱著她去浴室洗把臉,拿了將外套包裹著她下樓,去院子里看三株木槿花。
「你看,它們不是好好的。」連默沒有絲毫顧忌的坐在地上,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身旁的木槿花,觸手可及。
姬夜熔手指輕撫著木槿花的葉子,側頭去看他,「真的會有那樣一個地方嗎?」沒有愛恨,沒有紛爭,只有溫暖與幸福,木槿會和霍淵快樂的在一起。
昏暗中他俊顏似笑非笑,搖頭:「不知道,我瞎編的。」
姬夜熔:「……」
無語幾秒,倒也不生氣,抽回手摟著他的脖子,聲音輕緩:「你恨他們嗎?」
連默的眉心劃過一抹冷意,片刻的沉默后,只說了一個字:「恨!」
他恨的是連景。
政權的鬥爭有陰謀傷害在所難免,所以霍淵的狠毒和傷害他雖然厭惡,但能理解;但連景不一樣。
他對連景一直顧念親情,想要讓她避免傷害,可連景誤會了他和姬夜熔不說,在明知道他愛姬夜熔的情況下,那樣步步為營的算計他和姬夜熔,沒有顧念一絲舊情,這比直接殺了姬夜熔還要狠,因此他無法不恨連景,更不能原諒她。
姬夜熔似乎嘆了氣,聲音低低的,「我也恨他們,可是現在這裡,好像很空,很難受。」
手放在心臟處,這種感覺很像被人掏空了,只剩下一副軀殼。
連默聞言,身體一僵,摟著她腰肢的手不斷收緊力量,另外一隻手握著她放在心口的手,聲音低沉,「阿虞,人生還很長,除了恨,還有愛,有溫暖!」
「如果我感受不到呢?」
連默的大掌不輕不重的捏了下,「做到你感受得到為止。」
姬夜熔黛眉輕蹙,嬌嗔的瞪他一眼,卻沒有生氣,靠在他肩膀上,眸光看著泛起魚肚白的東方,「四哥,我有一種活了很久,很久,久到像是有兩個世紀,感覺很累。」
涼風迎面而來,連默收攏她身上的外套,低啞的嗓音喃喃道:「累了的時候就靠在四哥的懷裡睡一覺,好好的睡一覺,醒來就不會累了。」
姬夜熔閉上眼睛之前,又問他:「你能在太陽升起來之前叫醒我嗎?我想看嶄新的一天是如何的開始。」
「好。」連默低頭在她的鼻尖上親了下,凝視她的眼眸里*溺與深情濃得化不開。
姬夜熔靠在他的懷中好像睡了很久,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阿虞,阿虞,醒一醒,看太陽要升起來了。」
她慢慢的睜開眼睛,東邊層層雲彩也遮擋不住陽光的光線穿透,散落在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告訴人們,新的一天開始了。
「早安,阿虞。」連默溫情的問好。
姬夜熔收回眸光看他,漆黑的瞳仁里他的俊顏清晰,「早安,四哥……」
話音還沒落,他已經吻住她的紅唇。
在那些孤單暗啞的時光縫隙中,有過很多次的失魂落魄,有過無數次的心灰意冷,有想過此生就這樣了,可每每想到再也見不到她了,想到她是真的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他又不肯死心的在心裡給自己一點希望:等明天吧,明天又會是嶄新的一天。
他不相信只是因為錯了一次就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他不相信命運對她,對自己會這樣的殘忍。
幸運的是他堅持下來了,命運再次將她送到自己的身邊,讓他有機會在未來的每一天都能對她說一句:早安,阿虞。
*
太陽掛在高空,也註定了這是不會平靜的一天。
連景、霍淵的死,許思哲還在ICU里生死一線這些消息不脛而走,在M國扔出了一個深水炸彈,輿論沸騰。
遠在比利時的霍以沫接到霍淵的死訊,一時間天塌地陷,她彎腰蹲在陌生的國都,陌生的街頭,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最先趕到夜園的人是雲瓔珞,臉色難堪,盛氣凌人,質問究竟怎麼一回事。
連景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可這些年她對連景也算是疼愛有加。連默做的所有事,都不入她的眼,唯獨讓連景嫁給許思哲這件事,她覺得連默做對了,因為她也知道霍淵不是真心喜歡連景,不過是利用連景,許思哲才是那個真正愛連景的人。
連景和霍淵一夕之間死在景苑,許思哲又沒有脫離生命危險,雲瓔珞自然心急如焚,怕又是連默搞得鬼,要質問清楚。
連默吩咐程慕將資料拿給雲瓔珞。
雲瓔珞翻開一看,還沒看完已經頹然坐在沙發上,整個人呆若木雞。
連默什麼都沒說,也無需多說什麼。
姬夜熔突然從樓上下來,連默看向她,還沒來得及問,聽到她的聲音壓抑,「顏惜打電話說,許思哲可能撐不過去了。」
————————————10383字——————————
少爺:一萬字放在一更里更新的。至於木槿和霍淵那一段,是用阿虞的夢境呈現的。年少輕狂的時候,極端的認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沒有灰色一說,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時常傷害身邊的人,也傷害了自己。告別了年少輕狂,成了不動聲色的大人,看見了灰,也懂了對錯其實根本沒有一個準確的定義。所以我把所有的噩夢與極端都留給了《總裁的豪門前妻》把罪孽最後那一絲人性留給了《偷生》與《名門》。故事裡的人執念或許能得到幸福,而現實中的我們執念卻只會帶來無盡的痛苦。我曾與父親說:逝者已矣,不論對錯。也對大寶貝說過,逝者為大,總該為活著的人想一想。近兩年面對生命與死亡,心存虔誠與敬畏。這個社會已經很殘忍,很無情了,那麼就讓我們在心裡寄存一些寬容,溫暖自己,溫暖身邊的人。(好久沒這麼正經的矯情了,可能是酒喝多了,餓得慌,煮點心靈雞湯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