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小題大做!
第164章,小題大做!
筱雅面帶微笑,內心緊張無比。
季潔同樣是逼著自己面帶笑容,內心卻是波濤洶湧的掙扎著。
顧楷澤完全沉浸在這樣美好的氛圍當中,他的眸光一直游弋在筱雅臉上。幽深的眸子裡面折射出層層疊疊的深情,將她包裹在視線之內。
他的手上舉著牛奶杯,英俊的面孔倒影在透明的杯壁上。折射出一片柔和的弧度,正如此刻他的心一樣,也是一片的柔和。
陶笛手中的牛奶杯已經端到唇邊了——
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筱雅的心緊張的噗通噗通的狂跳著。只要陶笛喝下這杯牛奶,她的孩子就會沒了。而只陶笛的孩子沒了,她的機會就來了。
季潔的心也是快要跳出了嗓子眼,腦海裡面浮現了一片混亂的記憶。有記憶中跟張婉婉在一起相處的姐妹畫面,也有跟陶笛在一起溫馨聊天的畫面。還有陶笛剛懷孕時候,季堯從東城一路風塵僕僕趕到南城的畫面。
還有她不小心將張婉婉推下樓,她凄楚的倒在血泊中的畫面。更有張婉婉在氣若遊絲的時候,還拉著她的手說不怪她的畫面。
她當即心下一抽,一口冷氣狠狠的噴出來。之後,她突然面色漲紅,手中的牛奶杯滑到了地上,人也倒了下去。
其他三人大驚,陶笛連忙放下牛奶杯,「姑姑?姑姑……你怎麼了?」
筱雅看著陶笛將杯子放下,心弦重重的顫了顫,之後再去關心季潔,「姑姑,你這是怎麼了?楷澤,快送姑姑去醫院……」
顧楷澤懂得一些基本的醫學常識,他掐住姑姑的人中。
季潔慢慢的睜開眼睛,有些虛弱的道,「我……這是怎麼了?」
筱雅急的眼眶都紅了,「姑姑你暈倒了……你嚇壞我們了……我跟楷澤送你去醫院吧?」
陶笛也跟著著急道,「是啊,姑姑先去醫院做個檢查。你這突然暈倒真是嚇壞我們了。」
季潔卻搖頭,「不用……我沒事。」
陶笛堅持道,「姑姑,你聽我們的。去做檢查吧,這樣我們才能放心。」
迎上陶笛關切的眸光,季潔的眸子微微的躲閃了下,嘆息,「唉……其實沒什麼大問題。我只是有點累了,不過……還是聽你們的。現在去醫院做檢查吧。」
季潔眸底的躲閃,被筱雅準確的捕捉到了。她心底一咯噔,立馬聯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這種可能性,讓她的心口多了一絲涼意和怨憤。
顧楷澤將季潔背上車,陶笛因為擔心也跟著去醫院了。
到醫院做了一番檢查后,醫生看著檢查單上面的各項數據,溫和的道,「從各項數據來看,病人身體沒什麼大礙。家屬們不用過度擔心的。」
聞言,筱雅心底之前的猜測被證實,她暗自握緊了小拳頭。
季潔垂著眼眸,輕語道,「看吧,我就說沒多大問題吧。你們這些晚輩太緊張了,太小題大做了。我自己的身體,我心裡清楚的很。」
陶笛不明所以的鬆了一口氣,又不放心的問,「那我姑姑怎麼會突然暈倒?而且臉色很難看,很讓人擔心的。」
醫生又溫和的笑道,「是這樣的,病人突發性暈倒可能是因為之前累著了,或者是昨晚睡眠質量不太好。引起的突發性的暈倒,像她這個年齡段發生這樣的事情也很正常。」
陶笛微微點頭,想了想心疼道,「姑姑這段時間可能是累著了,昨夜筱雅跟顧先生確定戀愛關係姑姑可能也比較激動。」
筱雅收起內心的起伏,歉意道,「是啊,姑姑是因為照顧我把自己累著了。唉……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季潔連忙道,「哪裡啊?小雅你不準亂想,姑姑是年紀大了,體質差了跟你沒關係的。」
醫生出於職業道德,提醒道,「病房回家后,要注意多休息。早睡早起,生活習慣一定要好。」
季潔點頭,「恩,我會的。」
從醫院出來后,季潔讓顧楷澤先把陶笛和女傭送回家。
陶笛看著姑姑仍然有些蒼白的臉色,說道,「我不著急的,先把姑姑送回家吧。姑姑午餐都沒吃,我去幫你煲點營養湯吧?」
季潔搖頭,輕語道,「不用了,小笛先把你送回家吧。你懷著孕,折騰的也累了。我沒關係的,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
陶笛還是不能放心,她是真心把姑姑當成親人看待的,「那不然就讓我身邊的女傭待在你身邊照顧你幾天吧?」
季潔還是拒絕,不敢看陶笛誠摯的眼眸,只輕輕道,「真不用了,姑姑不習慣有陌生人陪著。」
筱雅連忙也輕語道,「嫂子,你就放心吧。我會照顧姑姑的,雖說我身體也不太好。可我現在有男朋友了,楷澤會幫忙照顧姑姑的。」
說完,還對顧楷澤柔柔的一笑,言語中有幾分撒嬌的意味,「楷澤,可以嗎?」
顧楷澤在開車,扭頭看見她婉約的模樣,唇角立刻上揚,「當然可以。」
筱雅又對陶笛笑了笑,「嫂子,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吧?我們先送你回家去休息吧?」
陶笛只好點頭,「好吧,那如果姑姑有什麼不舒服的,你給我打電話。」
——
夜晚。
季潔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睡不著,今天她是假裝暈倒的。因為她實在是不忍心去害陶笛,去害她腹中那個還沒有出世的無辜的小生命。她的雙手已經沾上鮮血了,她用了這麼多年,都沒能洗清內心的罪孽。要是再沾上鮮血,她這一輩子都別想平靜度日了。
雖說這次是小雅的傑作,可她也看不得一條無辜的小生命在她眼前消失啊。
她做不到!!
窗外似乎又在飄雪了,今年的冬天天氣特別冷,下了一場又一場的大雪。
她躺在床上想了很多,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她曾經犯下的錯,像是一隻密密麻麻的網,總是輕易的折磨著她的每一寸呼吸。
好累……
真的好累……
隔壁的房間傳來開門聲,她側耳聆聽。
聽到小雅的腳步聲了,她有些奇怪,這麼大晚上她出門幹什麼?
筱雅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最後聽不見了。
季潔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夜裡十二點了。她想不通小雅這個點去哪裡?
有些擔心小雅的她,也跟著起床了。甚至來不及給自己裹上棉衣,只穿著睡衣就下樓了。
樓下的落地窗前,筱雅那單薄的身影一動不動的站著。
季潔有些心疼,立刻上前打開大廳裡面的水晶燈。
筱雅猛然回神,不太適應突然強烈的燈光,下意識的伸手去擋住自己的眼睛。
她沒有回頭看,聽到腳步聲已經知道是姑姑下樓了,她有些哽咽道,「姑姑,你怎麼不睡?天氣這麼冷下樓幹什麼?」
季潔見她身上也只是穿著單薄的睡衣,連忙將大廳的空調打開,又從沙發上拿了毛毯給她披上,關切道,「既然知道是大晚上,你怎麼也不睡?天氣這麼冷,早點睡。」
筱雅低垂著小臉,可她那顫抖的肩膀還是出賣了她此刻的情緒。
季潔心下一緊張,抬起她的小臉,便看見她小臉上凄楚的淚痕了。她摟著她,心疼的問,「怎麼了?小雅?怎麼哭了?」
筱雅擦了擦淚水,自嘲的勾唇,然後弱弱的問,「姑姑,你是不是覺得小雅特別壞?你心裡也開始嫌棄小雅了是不是?」
季潔搖頭,「怎麼會?你這孩子胡說什麼呢?」
筱雅苦笑,然後看著姑姑的眼眸,一字一句的道,「其實我知道你看出來那杯牛奶有問題了,所以你才會假裝暈倒對不對?」
季潔一怔,隨即有些尷尬的躲閃了幾下眸光,最終無奈的嘆息,「小雅,其實有些東西應該試著放下了。你是一個這麼美好的女孩子,你值得擁有更美好的愛情。顧先生很不錯,對你又體貼又細心,你何必要這樣?」
筱雅突然又笑了,笑的凄楚無比,她喃喃的道,「你當真覺得放下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嗎?」
季潔語塞,她何嘗不知道放下之前的過程也是一種煎熬?她自己不也正是這樣嘛,犯下的錯過去那麼多年了,可她還是不能放下。
筱雅又看著窗外的鵝毛大雪,低聲道,「顧楷澤的確很好,可他不是我心底的那個他。終究也代替不了我心底的那個他,姑姑,你從小就認識我了。你也很早就見證著我跟堯哥哥之間的感情了,那時候我們多好,你不是沒感覺的。我跟堯哥哥之間那麼深的感情,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季潔也嘆息,「可小堯現在已經結婚了,他有了陶笛,也有了寶寶了啊。」
筱雅淡淡的勾唇,「結婚了又能怎麼樣?有了陶笛又能怎麼樣?這世界上沒什麼是永恆的。至於你說的寶寶的確是個問題所在,所以我才會在牛奶杯裡面下藥。堯哥哥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他現在之所以跟陶笛在一起,就是因為這個寶寶。因為對這個寶寶所要肩負的責任感,他才會放不下他那段婚姻的。我相信如果沒了寶寶,堯哥哥肯定會重新審視他對陶笛的感情的。」
季潔不知道怎麼反駁她,只能看著她嘆息。
筱雅又繼續道,「堯哥哥跟陶笛結婚才一年多而已,我跟他呢?我跟他認識多少年了?我跟他的感情有多深厚?我不相信堯哥哥會在短短的幾年時間內忘記我們的感情的。所以,我認為問題的癥結就是陶笛肚子裡面那個寶寶。堯哥哥曾經怨恨過自己的父親,所以自然也不想讓自己淪落成他曾經怨恨過父親的那種樣子。」
季潔無奈的闔上眸子,睜開后喃喃道,「所以,你不惜讓自己的雙手沾上鮮血?你想讓那個寶寶消失?可是小雅啊,你有沒有想過?你堯哥哥最喜歡的是你單純恬靜的樣子,你一旦變得這麼可怕,他還會喜歡你嗎?」
筱雅不以為然的揚唇,眸底閃過一抹算計,「想過,我當然想過各種問題。所以,我才會這麼處心積慮的在陶笛來別墅的時候給她下藥。我下的葯其實是我經常吃的一種進口的止痛藥,正常人服用了不會有什麼影響,孕婦服用胎兒就會保不住。可我篤定,就算陶笛的孩子在我們面前流掉了。堯哥哥也不會相信是我故意害陶笛,我只會跟他說是陶笛不小心拿錯了牛奶杯。」
季潔在她的眼眸中看見了猩紅的怨毒,她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這樣子的小雅,她覺得有些陌生。
筱雅注意到她的反應后,又問,「姑姑,你是不是覺得我變了?我很可怕?呵呵……其實我還是那個我,我還深愛著堯哥哥。我現在的一切手段,都只是為了把本該屬於我的東西給搶回來。我本來就跟堯哥哥有深厚的感情,我本來就應該嫁給堯哥哥的。她陶笛憑什麼這麼幸運?閃婚怎麼能跟真愛相提並論?你不覺得聽上去有些荒唐嗎?」
「堯哥哥只是被陶笛肚子里的寶寶牽制住了,讓他沒辦法去思考自己的內心。其實,他是個重感情的男人,他不可能這麼快放下我的。與其等到寶寶出生后,他後悔,不如我現在就幫他認清自己的內心想法。」
「可寶寶是無辜的。」季潔沉默了半響,才忍不住說了這樣一句話。
筱雅再次冷笑,「寶寶是無辜的?那我呢?我筱雅難道不是無辜的嗎?我生下來就錦衣玉食,被所有人寵愛著。可突然有一天我被發現不是我爸爸的親生女兒,我的親生母親告訴我,我其實是強暴犯的產物。姑姑,你知道當時我的感覺嗎?我一點不誇張的說,當時我覺得天都塌下來了,眼前一片黑暗。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我連呼吸都夾著屈辱感。」
「我有什麼錯?就是因為我的身世,我被父親打成了植物人。然後還被父親隱藏了起來,跟我的堯哥哥斷絕了聯繫。父親殘忍的把我們的愛情給掐斷了,我好不容易醒來了。想要追回我的愛情的時候,我的親生母親又被逼的受不了跳樓了。我現在就成了一個孤苦伶仃的孤兒了,我有什麼錯?我也是無辜的,憑什麼要承受這麼多的不公平?」
她的這番話,讓季潔踉蹌的後退了兩步。她的身世,她的痛啊!!
如果不是她,筱雅也不會遭遇這麼多的不公啊!
筱雅很滿意季潔的反應,「姑姑,你肯定想象不到我母親跳樓之後我的絕望。那種滿世界的絕望,快把我淹沒了。我無依無靠,我只能依賴我的堯哥哥,我還深愛著他。可他也被陶笛搶走了,如果沒有我承受的不公,我跟堯哥哥早就應該結婚了。對不對?」
她逼問著季潔,她看出來季潔對她的關心和愛護都是真心的。所以,她才敢這麼肆無忌憚的逼問著季潔。
雖然,她不明白季潔為什麼這麼關心她,還一直親自照顧著她。她猜想也許是因為季潔跟她的母親曾經是好朋友,又也許因為季潔從小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才把堯哥哥和她當成親生孩子一樣疼愛吧。
不管是因為什麼,她清楚季潔疼愛她。這一點,她可以利用。
季潔順著她的思路延伸下去,喃喃的點頭,「如果沒有後面的一切發生,你跟小堯應該結婚了。」
筱雅雙手抓著姑姑的肩膀,情緒激動,淚如雨下,「所以,堯哥哥本來就屬於我的。是陶笛搶走了我的堯哥哥,我現在只是想要拿回來而已。我有什麼錯?姑姑,你為什麼要阻止我?今天我差一點就要成功了,你為什麼要阻止我?」
季潔被她的眼神看的無處可逃,心裡的那些愧疚已經泛濫成河了,「小雅,你冷靜點。你冷靜點好不好?孩子是無辜的,我只是不想你的雙手沾染上鮮血……所以我才會假裝暈倒的……我不想你濫殺無辜……」
筱雅的眸底閃過一抹猙獰之色,「無辜?我也是無辜的,你怎麼就不可憐可憐我?姑姑……我一直把你當成親生母親一樣的尊重著?你為什麼就不能為我著想?我也不想殺人,可我放不下我的堯哥哥。我愛他啊,你知道從小到大心裡只裝著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嗎?我很用心,很認真的愛著,可是就像是做夢一樣,等我醒了,一切都變了。現在堯哥哥還是在我的心裡住著,我放不下他,我真的試過啊,我放不下。我只想要回屬於我的愛情,屬於我的堯哥哥。我有什麼錯?」
她的情緒近乎崩潰,在別墅的低吼著。
季潔連忙安撫著她,「小雅,你別這樣。你別這樣好不好?姑姑知道你的苦,姑姑都明白的。你想要搶回屬於你的愛情,屬於你的小堯,姑姑都不反對了。只是,咱們還有其他的方法的,咱們不一定要去傷害那個寶寶的。姑姑答應你,只要你不傷害那個寶寶,你再怎麼去搶,姑姑都不阻止你了好不好?」
筱雅崩潰的情緒終於因為她的這句話而平靜了幾分,她陰暗的眸光亮了亮,激動道,「姑姑,你說的是真的嗎?」
季潔點頭,不住的點頭,「是真的!是真的!!」
她看不得筱雅這麼痛苦,這麼崩潰。所以,她不想管那麼多了。雖然她對陶笛跟筱雅都有愧疚,可是心裡的天平早已傾向了筱雅。
她真的不想管那麼多了……
是以,筱雅才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將姑姑一把摟住,「姑姑,謝謝你,姑姑……謝謝你。」
——
陶笛在第二天又不放心的去看季潔了,季潔臉色好看了點,她也放心了幾分。
季潔跟筱雅兩個人對她的態度,很熱絡。
顧楷澤快到中午的時候也來了,很細心的給季潔帶來了老雞湯補身子。
季潔很滿意的對他豎起大拇指,一個勁的誇讚他體貼,廚藝好,簡直是完美好男人。
還誇筱雅眼光好,慧眼識珠,找到了一個如此優秀的男人。
筱雅只是羞澀的看著顧楷澤,淺淺的笑著。
而顧楷澤則是動容的覆蓋住她的小手,眸底滿是愛憐和疼惜。
這個別墅里充滿了其樂融融的和諧……
陶笛再一次恍惚了,恍惚的以為自己上次對筱雅的直覺出了問題。
季堯預期打算出差一個星期的,只是後面行程提速,在第五天的時候。他就已經訂了機票,準備回國了。
在回國之前,他接到筱雅的電話,說是姑姑身體不好。再一次突然暈倒了……
季堯深眸一緊,啞聲問,「怎麼回事?送姑姑去醫院檢查了嗎?」
電話里的筱雅急的快哭了,「沒有,姑姑很固執,不管我怎麼說她都不願意去醫院檢查。堅持說自己的身體不會有問題的,上次嫂子來別墅吃飯的時候她就暈倒過一次了。這才幾天,她又暈了。姑姑的臉色也很不對勁,我真的擔心她的身體出問題。我知道你在出差,可這件事我不敢再跟嫂子說了,她現在懷孕不能著急上火。我只能給你打電話了……」
季堯呼吸有些粗重,姑姑宛如他的第二任母親。他聽了這番話,自然也很擔心。
筱雅又急急忙忙的道,「堯哥哥,你還在出差嗎?你什麼時候能回來?你快點來勸勸姑姑,我們一起送她去醫院檢查吧?」
季堯應道,「好,我上午的飛機。下午兩點鐘左右到別墅。」
筱雅點頭,「好,那我等你。對了,這件事你先別跟嫂子說。她不能太擔心了。」
「好。」
季堯掛了電話,就登機了。
他是下午一點四十分到達別墅的,筱雅一直站在門口等著他,見到他來了,立刻焦急的迎上前,「堯哥哥,你終於來了?」
季堯直接問,「姑姑呢?」
「在卧室躺著呢。」
季堯跟筱雅一起去了季潔的卧室,果然看見季潔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
「小堯,你怎麼來了?」
見到季堯來了,她費力的想要坐起來,被筱雅按住了,「姑姑,你別動。你安心的躺著就好。」
季堯來了之後,只一眼便不容置疑的道,「我送你去醫院!」
季潔還是想拒絕,「小堯,你別擔心了。我沒事,小雅這孩子也真是的,我都說了沒什麼問題,怎麼還給你打電話了?」
她嘴上說著沒事,可聲音虛弱的很,聽上去根本就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季堯蹙眉,再一次沉聲道,「去醫院!!」
他的話,很有威懾力,季潔只好聽他的了。
季堯親自開車送姑姑去醫院檢查身體,一番檢查過後,醫生說是季潔有些低血糖才會暈倒的。
季潔看著季堯,有些哭笑不得,「看吧,我說沒什麼大礙吧。你們硬是小題大做,我低血糖回家好好休息就行了。」
季堯自己是醫生,自然了解低血壓的危害,所以也不用醫生多叮囑,拿著化驗單扶著姑姑回家。
在路上,季潔還在嘀咕著,意思是小雅跟小堯都太緊張了。
雖然是嘀咕,可言語間幸福的意味很明顯。
筱雅則是乖巧的挽著姑姑的臂彎,靠在姑姑的懷中,柔柔的道,「好了,姑姑,別說了。為了你,我跟堯哥哥願意折騰。從小你就把我們當親生兒子和閨女,我們對你緊張也是應該的。」
季潔眸光動容,摟著筱雅感動道,「一轉眼啊,我的小堯跟小雅都長大了。我的小雅嘴巴就是甜,說的姑姑好開心。」
一路上,三人隨便聊聊,氣氛挺融洽。
期間,筱雅的手機響了,她一看是顧楷澤打來的。精緻的臉頰上頓時瀰漫了一層羞澀的笑容,眉眼暖暖的接通了電話,簡單的聊了幾句,然後借口不太方便就掛了。
季堯從後視鏡裡面將筱雅接電話時候的注意到了她的面部表情,還有眼眸中的柔情,有些意外的問了一句,「男朋友??」
筱雅又害羞了,垂著小腦袋,小臉都快要埋到姑姑胸口了。
季潔看她的樣子,忍不住笑著揶揄,「是啊,我們的小雅姑娘又戀愛了。對方你應該也見過的,就是那個顧律師,顧楷澤。」
季堯思忖了兩秒,便想到了顧楷澤。他有些意外,但是仔細一想也不意外,所以只道,「挺好!好好相處!」
筱雅輕輕點頭,她也忍不住開玩笑,「堯哥哥,你可是我哥哥,等我結婚了。你是不是要給我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啊?」
嫁妝?
季堯一楞,想到嫁妝這種事他應該不擅長,而家裡的那個小女人應該挺擅長,道,「那是自然,你結婚的時候我讓你嫂子為你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
筱雅臉上的笑容有一秒鐘的怔忪,在季潔的眼神示意下,她又笑,「好的,那我就先謝謝堯哥哥和嫂子了。」
回到別墅,季潔似乎被車內顛簸的更虛弱了,季堯背她上樓回卧室。
筱雅一直像是個乖女兒一樣的跟著,體貼的幫季潔脫鞋,幫她蓋好被子。
季堯原本打算將姑姑送回家之後,就回家的。他提前回國,還未通知家裡的小女人。他有些期待,她看見他提前回家時候的表情。
季潔卻是在他轉身的時候,一把拉住了他,虛弱的道,「小堯,你陪姑姑聊聊天吧。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的事情,你之前工作又一直很忙。我們兩都好久沒能坐在一起聊聊天了。」
以前她住在南城很少回東城,季堯隔斷時間會去陪她聊聊天。
說是聊天,其實都是季潔說的多,他只是安靜的聽著。
此刻,看見姑姑虛弱的樣子,他無法拒絕。
便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陪著季潔聊天。
筱雅主動去樓下幫季堯倒水,也給姑姑倒了一杯水。
然後就乖乖的退了出去,走到門口又說了一句,「堯哥哥,你剛好在這吃晚餐。嘗嘗我的手藝,你吃完晚餐再回去。剛好楷澤等會要來看我,我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季堯點頭,「好。」
之後,季潔就打開了話匣子,她聊的主題是筱雅。大致的意思是筱雅多麼的無辜,多麼的讓人心疼。還好,她現在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希望顧楷澤能好好珍惜她,讓她永遠幸福……
季堯懶散的倚在沙發上,跟姑姑相處,他從來都是放鬆的狀態。聽著姑姑的話,喝著溫熱的茶水,連續出差的疲憊也得到了鬆懈。
不知道怎麼的,他竟有了一絲困意,慢慢的竟睡著了。
季潔一直觀察著他,看他睡著了,眸光有些微微的複雜。最終,還是拿起手機給陶笛發簡訊。
——
陶笛收到姑姑簡訊的時候,有些意外。
她意外的是姑姑發來的簡訊內容,姑姑說小堯回來了,正在別墅陪她聊天,問她要不要過來一起吃晚餐?
季堯回來了?她怎麼一點不知情?
她剛才還在看著日曆發獃,想著男人還要再過兩天才能回家。怎麼現在姑姑卻說他已經回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男人想要故意給她驚喜?
想到這裡,她連忙回了一條稍後就到。
她換上厚厚的羽絨服之後便出門了,在女傭的陪同下,就出門了。
等她到了別墅,果然看見季堯那輛霸氣的路虎停在別墅門口。
走進別墅,卻聽見裡面靜悄悄的沒什麼聲響,她下意識的蹙眉。
季堯回來了,姑姑發簡訊讓她來吃飯,怎麼別墅卻沒人?
這氣氛好像有點不對勁?
她在大廳內看了一圈,沒找到人,便想著上樓去姑姑的卧室看看。
女傭一直陪著她,但是考慮到姑姑喜歡安靜,所以她沒讓女傭繼續陪著。她上樓之後,輕輕推開卧室的門,看見的畫面讓她的眼球差點跳出來。
她居然看見季堯側躺在沙發上,而筱雅正含情脈脈的看著他,勾著他的脖子,那架勢正準備深情的親吻著男人……
陶笛心底沒有任何的防備,猛然看見這樣的畫面怎麼能受得了?心臟像是有一顆炸彈,而筱雅便是點燃炸彈的引信,砰然一下子炸彈爆炸了。她氣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一雙美眸更是要噴火了一樣。
她是個衝動的暴脾氣,這畫面簡直是對她莫大的侮辱。
她看見季潔躺在床上,似乎身體不舒服睡著了,而筱雅在推門聲響起的時候,有些慌亂的扭頭看過來。
當她看見陶笛的出現后,眸光慌亂的躲閃著,小身子驚恐的縮了縮,低喃了一句,「堯哥哥……」
陶笛看她那副白蓮花的樣子就火大的很,她再也忍不住上前將筱雅推到一邊,然後揚手重重的給了她一巴掌,「賤人!臉呢?筱雅你臉呢?臉你都不要了嗎?」
筱雅被打的直接撞到了床尾,跌坐在床上。
清脆的巴掌聲,在這個安靜的空間中特別的突兀。
陶笛力氣真的很大,大到筱雅下意識的捂著臉頰,嘴角已經有鮮血滲了出來。
她委屈的抬眸,哭著問,「嫂子,你幹嘛打我?」
陶笛無語的抽了抽唇角,「筱雅,你還真是賤到沒邊了!我為什麼打你你不知道?你剛才幹嘛呢?你勾引誰呢?」
筱雅委屈的抽噎著,「嫂子,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啊?我勾引誰了?你怎麼可以這樣罵我?」
她沖著季堯的方向哭訴道,「堯哥哥……」
這樣的動靜把季潔吵醒了,她睜開眼睛就看見筱雅嘴角的血跡了,「怎麼了這是?」
筱雅扭頭看向姑姑,委屈的說不出來話。
陶笛這時候沒好氣的把沙發上的季堯扯了起來,「你也給我起來!」
季堯被她拉扯起來,這才睜開眼睛。眸底有一絲的惺忪之色閃過,看見陶笛出現在面前之後,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
陶笛已經被筱雅這個白蓮花氣瘋了,她怒吼,「很意外是嗎?我怎麼不能愛了?是不是我打擾你們的好事了?你偷偷回國連一個電話都不給我打,原來是躲到這跟初戀情人約會來了?」
人在衝動的時候,總是不理智的。許多話,都口無遮攔的蹦出來了。
季堯原本是有些懵的,他剛醒,好像特別疲憊的樣子。醒來之後見到卧室裡面亂糟糟的畫面,再聽到她這番話,他的眉頭不由得蹙緊,「胡說什麼?」
筱雅那委屈的模樣,瞬間就牽動了季潔的心,她直接掀開被子從床上站起來,踉蹌著走過來,一把把小雅臉頰上的那隻手扯下來,看見她臉上那清晰的五指印之後,臉色當即往下一沉,「小笛,你這是怎麼回事?我好心發簡訊給你讓你過來一起吃個飯,你怎麼能對小雅動手?」
陶笛只能冷笑,「我為什麼對她動手?你讓筱雅這個賤人自己告訴你,你讓她自己說!」
筱雅嘴角的血跡還在,卻是不停的拉著季潔,「姑姑,你別說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別跟嫂子吵架。她現在懷孕呢!」
季堯完全是一臉的茫然狀態,看見筱雅唇瓣的血跡之後,蹙眉壓低聲音,「到底怎麼回事?」
陶笛看著他的樣子,這才意識到他剛才睡著了。這點意識讓她更加的火冒三丈,筱雅果然不是個簡單的女人。她果然是對季堯心存幻想,趁著他睡著的時候偷偷的親吻著他?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筱雅就已經搶著道歉了,「是我不好堯哥哥,是我不好。你在樓下廚房做飯,晚餐快要做好了。我就上樓來叫你跟姑姑下去吃飯,我見你睡著了,於是就幫你蓋上毯子。然後看見你臉上有個髒東西,我就順手幫你擦了一下。就是這個動作讓嫂子誤會了,所以嫂子生氣了……」
她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那委屈的模樣很是明顯,眼淚愴然淚下。
陶笛像是聽到了最大的笑話,指著她罵道,「筱雅,你這麼賤你爸媽知道嗎?難怪你父親要把你打成植物人,你簡直是賤到令人髮指!你剛才那是幫季堯擦髒東西嗎?你是在偷親她!是你在親她!!」
筱雅連連的搖頭,「嫂子,你別這麼說。你肯定看錯了,你真的是看錯了。我怎麼可能偷親堯哥哥?我都已經有男朋友了,怎麼會做那樣出格的事情?」
季潔心疼的也快流淚了,一邊幫著小雅擦拭唇角的血跡,一邊沖著陶笛吼道,「小笛,你太不冷靜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可以對小雅動手,她已經那麼可憐了。你怎麼下得了手?」
陶笛心底怒火不斷的膨脹,對於姑姑這種是非不分的偏袒也很是不滿,「姑姑!我一直尊重你,一直把你當成我自己的親姑姑一樣對待,可你這樣說話我真的很失望。我陶笛是什麼樣子的人,你應該了解。我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會這麼生氣?我什麼都可以容忍,唯獨忍受不了她筱雅企圖勾引我老公!!」
季潔有些不屑的蹙眉,「真是越說越離譜了!小堯,你快讓她冷靜一點。怎麼能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季堯現在已經完全清醒了,腦袋被吵的有些大,下意識的拉住陶笛,「少說兩句!」
怒髮衝冠的陶笛一下子甩開他的手,不理智的道,「我就是要說!我早就懷疑筱雅對你心存幻想了,這一次我終於親眼看見了!剛才那一巴掌只能算是一個警告!」
季潔也生氣了,她冷喝道,「陶笛,你夠了!別以為你現在懷孕,我們所有人都應該慣著你。你說話真是越來越沒譜了,什麼心存幻想?小雅都已經解釋了那是誤會,她根本就沒想親小堯。你自己看,小堯臉上的髒東西都還沒擦乾淨你自己看,在眼瞼下面。
季堯伸手去摸了一把,手指上果然多了一點黑灰。
陶笛看見他的動作,更加憤怒,「季堯,你是什麼意思?你也不相信我?你也覺得我看錯了?」
季潔補充道,「可不是嘛,你就是看錯了。真是的,把小雅打成這樣。別說小雅沒親小堯了,就算是親了又能怎麼樣?以前又不是沒親過……」
這話說的有些過分了,季堯沉聲道,「姑姑!你少說兩句!」
季潔沉眸,「你就慣著她吧,這卧室沒開燈,陶笛看錯是正常的。你就慣吧!」
陶笛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姑姑陌生的讓她難以接受,她冷冷的勾唇,微微的搖頭。
這時候,顧楷澤也來了。聽到樓上的動靜,緊張的衝上來。
筱雅一看見他的身影,連忙撲上去,衝進他的懷中,「楷澤……」
她哽咽著,顧楷澤看著她紅腫的臉頰,心都要碎了,忙問,「怎麼回事?這是誰打的?」
季潔生硬道,「還能有誰?陶笛打的,她誤會小雅親小堯了。她現在是孕婦,脾氣大,簡直無法無天了!」
顧楷澤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陶笛,但是他最心疼的還是筱雅,他低眉,「我相信你,小雅。」
筱雅感動的點頭,「恩,謝謝你,楷澤。」
陶笛看見這一幕,簡直快要嘔心的吐了。這個筱雅是鼻祖級別的白蓮花,太可怕了。
顧楷澤摟著筱雅下樓,在門口忍不住說了一句,「嫂子,我跟著小雅叫你一聲嫂子,請你自尊!」
陶笛氣的渾身都在發抖,麻蛋,到底是誰不自重了?
季堯一直是個高智商,低情商的人,所以這件事出來后。他本能用理智去分析,最後覺得陶笛看錯的可能性大。
他臉色有些陰沉的看向陶笛,俯身拿起自己的西裝外套,「回家!」
他這語氣,讓陶笛的心都碎了一地,瞬間變成渣渣了。
他不但是語氣不好,就連下樓的時候也沒等她,而是徑直下樓去了。
這足以說明,他在生氣,他相信筱雅的話!
陶笛突然覺得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離了一樣,各種難受翻江倒海一般的襲來。
房間內只剩下季潔跟陶笛兩人了,季潔跌坐在床上,無奈的扶額,嘀咕道,「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唉……」
陶笛再也待不下去了,她機械的提起步子下樓。
樓下,別墅門口。季堯的車停在門口,似乎在等她。
陶笛走到門口,女傭迎上來,關切道,「少奶奶,你沒事吧?」
她沒說話,只是輕輕搖頭。
路虎車內的男人還是沒下車,只不過副駕駛座的車門被退開了,似乎是在催她上車。
陶笛心灰意冷,突然覺得很累。她沒有上他的路虎,而是轉身上了司機的車,吩咐司機,「開車。」
司機已經感覺到她跟季先生之間發生了不愉快,所以有些戰戰兢兢,「回家?」
陶笛想了想,似乎也沒什麼地方可去。不過,她是不願意回家的,所以,她低聲道,「就沿著這條路一直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