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很想掐死你!
第212章,很想掐死你!
陶笛剛打方向盤準備掉頭的時候,後面的左輪又說了一句,「算了,不用掉頭了。回去吧。」
他的嗓音沙啞而低沉,還有些隱藏不住的傷感,聽的人心口澀澀的。
陶笛透過後視鏡看他,他雙手掩面,倚在座位上。那是一個男人最脆弱,最無奈的模樣了。
季堯扭頭看著左輪這樣,眸光也微微的眯起。深眸中閃過複雜的光芒后,突然啞聲道,「老婆,幫幫他。」
陶笛微微一怔,看向自家老公,其實她也很想幫忙,只是卻沒有任何方向,也找不到任何突破口。雖然跟犀利姐的關係近了,成了閨蜜,可是犀利姐這個人任何事情都習慣自己承擔承受,從來不會向她傾訴。
季堯深眸中閃過一抹篤定,看著她晶亮的眸子,清晰道,「我老婆情商高,一定可以幫到他的!」
陶笛再看向左輪,他還是雙手掩面,借著車廂幽暗的光芒掩蓋下,在獨自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她突然問道,「左輪,你跟我說實話。你對犀利姐是真心的嗎?你現在還想跟她在一起嗎?」
這兩個問題很重要。
左輪沉默,沒說話。
季堯急了,忍不住掃眸過來,沉聲道,「啞巴?」
左輪深吸了一口氣,胸腔劇烈的起伏了一下,那沉悶又憂傷的嗓音像是從肺腑中擠壓出來的,「真心又能怎樣?想跟她在一起又能怎樣?到最後我的真心還是餵了狼……想跟她在一起還是被冷漠的拒絕了一次又一次……」
他很無力,很沮喪,很挫敗的抓了一把頭髮。
陶笛聽到這兩個確切的答案之後,什麼話也不說,就掉頭往回開。
回到開心皇后KTV門口,她一眼就看見馮宇婷的車停在那邊。車窗關上了,影影綽綽的看見馮宇婷在裡面的身影。
她傾身在季堯耳畔耳語了幾句,之後清澈的眸子看著他。
季堯聽了之後,劍眉微微的蹙緊,剛毅的五官閃過一抹狐疑。
陶笛精緻的小臉上閃過一抹決絕的決定,握緊小拳頭,輕聲道,「老公,你相信我,好好配合我一次。我肯定能幫到他們。」
季堯長臂伸過來揉了揉她的發頂,這是他最喜歡的動作,也是陶笛喜歡的親昵動作。
左輪倚在後座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
陶笛將車停在一個隱蔽的角落,拿上自己的包包和手機下車了。
下車之後,她直接走向馮宇婷的車。
此刻,馮宇婷正趴在方向盤上面哭。她的眼淚流的很洶湧,卻壓抑著心底的那種無助和脆弱,只是無聲的流淚。
被打的那半邊臉頰火辣辣的疼著,唇角應該是破皮了,淚水順著臉頰滑到嘴角,她嘗到了又疼又澀又鹹的味道。
也不知道為什麼,挨耳光這種事對她來說其實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可今晚她的情緒異常的崩潰,居然一再的剋制都剋制不住自己的淚水。
副駕駛的車門被人拉開之後,她警覺的抬眸叫了一聲,「誰?幹什麼?滾出去!」
陶笛在座位上坐好,側眸看著她,澄澈的眼眸宛如天幕上璀璨的星辰,她微笑,「是我,陶笛。這脾氣怎麼這麼暴躁?不是挺淡定的嘛?」
馮宇婷連忙別開臉擦拭臉頰上的淚水,淚水擦乾淨之後,她扭頭用有些沙啞的嗓音問,「你怎麼來了?」
陶笛無奈的嘆息,裝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還不是你害的?因為你甩了左輪,左輪又不小心在這裡遇到了你。所以他很不爽,他直接把我車開走了,還泄憤一樣的帶走我老公,丟下我一個人。因為我跟你是閨蜜,他連我也不想看見了。」
馮宇婷聽的眉頭不斷的蹙緊,最後像是兩條蜈蚣一樣。
陶笛嫌惡的蹙眉,「醜死了,半邊臉頰還腫著,眉頭又擰成兩條蜈蚣,大晚上要嚇死人嗎?」
馮宇婷下意識的捂住臉頰,有些緊張的問,「真的很醜嗎?」
陶笛輕輕點頭,「當然。你自己照鏡子看。」
馮宇婷拿出化妝鏡,照了一下,眉頭擰的更難看了。她現在的確是很醜,丑的讓她自己都不忍直視了。
她開始給自己補妝,厚厚的一層粉還是遮不住臉頰的紅腫……
她高超的化妝技術勉強為她拉回一點顏值后,收起化妝鏡,壓住心底的情緒,用一貫清冷的嗓音道,「送你回家?」
陶笛小心翼翼的問,「你能開車?你剛才好像喝酒了吧?」
馮宇婷嘴角勾起一絲涼涼的笑,「我說我沒喝下去,你相信嗎?」
陶笛有些詫異的眨了眨眼眸,水眸裡面蕩漾著不可思議,「你一點都沒喝下去?可是剛才那個龜孫子王總應該有灌你酒吧?」
馮宇婷有些不屑的嘆息,「灌了,何止是灌我酒。簡直是在逼我喝酒,可我自己有自己的小伎倆,我沒喝下去。」跟左輪在一起的這三年中,她已經遠離了這樣的酒色場合。今天是提出分手后,那個名義上的父親第一次讓她來作陪公司的客戶。時隔了三年,她似乎有些不習慣了。那些小伎倆也有些生疏了,所以才會在包廂內兩次得罪王總。
第一次,她借口出去接電話,挨了王總一個耳光。
第二次,她還沒來得及找借口就被王總當眾壓在沙發上非禮了,情急之下她喊了救命。
然後左輪就出現了……
如果不是左輪及時出現,她真的不敢想象後面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左輪……左輪……
等等,為什麼自從左輪出現之後,她滿腦子都是左輪。
深吸了一口氣,搖晃了一下腦袋,發動引擎,淡道,「陶笛,我送你回家。」
陶笛哦了一聲,「好,你行不行?不行我來開車。」
馮宇婷挑眉,「我必須行!我的字典里沒有不行這兩個字。」
陶笛貝齒輕咬唇角,很邪惡的問了一句,「你真的什麼都行?」
馮宇婷一邊開車,一邊點頭,「當然!」
陶笛眼底的那絲邪惡更加明顯,「那你能一個人生孩子嗎?」
「陶笛,你真無聊!」馮宇婷有些嫌惡的蹙眉淡道。
陶笛嘻嘻的笑道,「犀利姐,你可以換一種親密的方式叫我嗎?比如說叫我小笛笛,小陶陶,或者小萌萌,再或者……」
「你夠了!陶笛!」馮宇婷受不了她這麼肉麻的說話方式,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陶笛完全不以為然,「其實我還有好幾個親昵的稱呼沒說出來呢。我怕說出來……會嘔心到你。」
馮宇婷受不了的翻白眼,「那你還是閉嘴吧。」
陶笛一下子都沒提之前發生的事情,只是用自己一貫的嬉鬧方式跟她聊著天。突然,她慘叫了一聲,捂著自己的腹部,「啊……疼……」
馮宇婷神色一緊,連忙問,「怎麼了?」
陶笛小臉皺成了小包子,只埋頭不說話。
馮宇婷急了,「陶笛,你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啊!」
陶笛慢慢的抬眸,一臉苦楚的問,「你擔心我嗎?」
馮宇婷蹙眉,「我是怕你在我車上出意外,我會承擔連帶責任。」
陶笛哦了一聲,又低頭捂著自己的腹部呻吟。
馮宇婷直接將車停下,搖晃著她的肩膀,「你到底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吧?」
陶笛搖頭,「沒事,這點疼我可以承受。沒事的……」
馮宇婷近乎是咬牙道,「你到底怎麼回事啊?」
陶笛學著她剛才在KTV裡面的口氣,回道,「關你什麼事?」
馮宇婷被堵的楞了一下,很自然的回想到之前她在KTV裡面對陶笛說的這句話。她這會聽了這句話,心底有些不舒服。那剛才陶笛的心裡也應該是不舒服的吧?
她微微吸了一口氣,冷道,「說得對,不關我事,你疼死拉倒!」
陶笛心底也傲嬌了那麼一小下,繼續演戲。她捂著腹部,「疼」的簡直是死去活來啊。
她看的出來馮宇婷是真的關心她,緊張她,可這貨自己彆扭的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她能裝多久?
馮宇婷伸手扯了扯陶笛的衣服,「陶笛……?」
陶笛「痛苦」呻吟的同時,還故意抬起眸子,虛弱的說了一句,「幹嘛?不用你管……讓我疼死拉倒……」
馮宇婷兩隻手指煩躁的揉著太陽穴,有些咬牙切齒,「……」
陶笛「疼」的肩膀都在顫抖,身子也跟著顫抖起來,黛眉蹙的緊緊的,唇瓣也在顫抖著。她演戲的本事還真是不差,她演的也不是毫無根據的。她只是把之前生孩子時候的痛,在自己身上回憶了一遍。
她一邊演戲,一邊悄悄的觀察的著馮宇婷的反應。
看著馮宇婷擔心的越發煩躁的模樣,她忍不住在心底給自己點個贊。突然有些嘚瑟的想,也許她進入演藝圈,下一屆奧斯卡影后便是她了。
馮宇婷看她痛苦呻吟的模樣,實在是無法淡定了,最後直接道,「不管了,我送你去醫院!」
陶笛表示拒絕,弱弱的道,「不去,都說了叫你別管我了,你不用理我……讓我痛死算了……你說是送我去醫院……誰知道你會把我送到哪家醫院?萬一你把我送進黑診所,再萬一遇到惡毒的醫生一不下心出個醫療事故讓我命喪手術台怎麼辦?」
馮宇婷扭頭瞪她,「閉嘴!陶笛,你給我閉嘴!從現在開始聽我的,我送你去醫院!」
陶笛拚命的搖頭,「不去……我不相信你……不相信醫院……這些疼我能忍受的。我真的可以……」
馮宇婷氣的肩膀都在顫抖了,忍不住對她吼道,「陶笛,你是不是瘋了?你腦子哪根筋搭錯了?真是受不了你了,我真想抽你!你給我閉嘴!」
陶笛被她這氣勢吼的果真是乖乖的閉嘴,然後看著她掉頭往醫院開去。
馮宇婷不斷的加速,側眸看向陶笛的時候,突然發現她好像不疼了。正無辜的眨巴著眼眸看著自己,她蹙眉,「你……不疼了?」
陶笛聳肩,「不疼了,好像突然就不疼了。」
馮宇婷倒吸了一口氣,「突然疼的那麼厲害,突然又不疼了?」
陶笛坐在座位上,搖晃著自己的身子,小聲的問,「犀利姐,剛才你有沒有一瞬間想要掐死我?」
馮宇婷坦白,「有,我剛才真的很想掐死你!」
陶笛見她慢慢上鉤了,立馬打起精神,很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眸,「對,這種感覺我跟左輪都有。我相信左輪跟我一樣,面對你的抗拒和拒絕,無數次的想要掐死你!」
嘎吱———
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在暗夜中響起。
馮宇婷猛然停車,有些反應不過來的看著身邊的陶笛。看她澄清的眼眸中一抹調皮的亮光閃過,她終於後知後覺的懂了,「陶笛,你剛才是裝的?」
陶笛眨巴著眼眸,點頭,「是。犀利姐,通過剛才那件事我想跟你好好談談。我們談談吧?」
馮宇婷有些生氣,「無聊,陶笛你真是無聊又幼稚!」
陶笛一點不生氣,小臉上始終瀰漫著恬靜的笑容,「隨便你怎麼說,你開心就好。你說完了,我還是要跟你談談。」
馮宇婷不想理她了,發動引擎的時候,手臂被陶笛按住,她真摯的看著她,「我們做人,應該學會換位思考。比如說剛才,我不舒服,你很想關心我。可我不信任你,我總是把你推開,你心裡是不是很抓狂?你再反過來思考一下,你遇到事情的時候,我也想幫你分擔,可你總是不管不顧的拒絕我,把我推開,我心裡也不好受你明白嗎?」
「……」馮宇婷深吸了一口氣,手臂撐在車窗上,沒說話。
陶笛又繼續道,「我們人是群居動物,人和人之間是需要彼此信任,彼此關心,彼此溫暖的。同時,人和人之間也是不一樣的。我只大概的了解到你的爸爸,后媽,妹妹都對你很不友好,可是他們是他們,他們不代表整個世界。你不能因為他們對你的不友好,你就封閉你自己,把其他人的友好都與世隔絕了呀。」
馮宇婷還是沒說話,她閉上眼眸,靠在座椅上。
陶笛又湊近了幾分,聲音緩緩而有條理,「我知道你堅強,你勇敢,你習慣了一個人去承受所有的事情。你覺得你自己什麼都可以,可是你這樣不辛苦嗎?印度哲學家克里希那穆提認為,我們人類活在這個世界上讀書,娛樂,交友,戀愛,結婚,宗教,信仰,工作,興趣,活動,愛好,權力與金錢慾望都是為了分心。分什麼心,分孤獨的心。所以我們有社交需要,我們需要朋友,需要愛人,你一定要明白你不能一個人總是封閉著自己,那樣太辛苦。」
辛苦?馮宇婷腦海中閃過這樣兩個字,她自問自己辛苦嗎?
怎麼會不辛苦?
可她也覺得這樣的辛苦已經是一種習慣了,她淡淡的揚唇,有些自嘲的開口,「辛苦,我已經習慣這種辛苦了。」
陶笛又繼續循循善誘,「可是習慣也是可以慢慢改變的。習慣永遠都不是一層不變的,你習慣一個辛苦,也可以習慣有朋友跟愛人幫你分擔你的辛苦啊。」
馮宇婷默然……
陶笛又搬出了一則名言,「我再跟你說一段查.艾霍爾的名言,有什麼樣的思想,就有什麼樣的行為;有什麼樣的行為,就有什麼樣的習慣;有什麼樣的習慣,就有什麼樣的性格;有什麼樣的性格,就有什麼樣的命運。由此可見,習慣真的是很重要的一部分。習慣真的可以改變的,我老公季堯,我們婚後他真的改變了很多。最簡單的,以前他從來不吃薑片,現在每次吃飯我吃到薑片都會給他。他前不久突然跟我說,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薑片的味道。」
習慣?
馮宇婷腦海中也在搜索著一系列的習慣,她晚上下班的時候,總會習慣的拿手機出來看一看。看一看有沒有未接電話和微信之類的,直到現在陶笛提醒,她才想明白。三年中,幾乎每天要到下班的點,左輪就會打電話問她晚上想吃什麼?或者想去哪裡逛街?
原來,這也是習慣!
陶笛嘆息了一聲,有些幽幽的道,「其實啊,我多希望你能跟我一樣每次受到委屈,或者不開心的時候,都拉著你傾訴。每次遇到困難,也第一個打電話向你求助。這樣才叫好朋友啊,我現在看著你一個人承受那麼多,那麼辛苦。卻把我們這些朋友都封閉在你的世界之外,我真的很著急的。很多時候,我都急的想抽你,想咬你。」
她說了這麼多,馮宇婷一直都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她有些急了,她本來就是個急性子,急的搖晃著她的手臂,「犀利姐,我在跟你說話。你有在聽嗎?你有聽進心裡去嗎?犀利姐,我在跟你掏心掏肺的聊天呢,你能不能不那麼辛苦?算我求求你了,求你對我傾訴吧,求你讓我幫你分擔一些吧?」
好基友,一輩子。她為了這個好基友,也是拼了,連臉皮都不要了。
馮宇婷終於側眸,看著她的眼眸,她眼底的真摯,看的她心口微微的一顫,隨即又閉上眼睛,自嘲道,「你說的我都聽得懂,可是我發現我已經失去了那種傾訴和依賴的能力。我真的習慣什麼都自己扛著了。」
陶笛執著道,「習慣是可以改變的,你可以試著改變自己啊。試著敞開心扉,試著像個正常的女人一樣去生活,去經營友情,去經營愛情。該軟弱的時候軟弱,該依賴的時候依賴,這樣你會感受到不一樣的溫暖的。」
馮宇婷看著她,慢慢的勾唇,「所以,你說這麼多其實是幫左輪來當說客的?」
陶笛搖頭,「還真不是,左輪沒叫我來,是我這衝動的性格自己看不下去了。左輪那麼愛你,那麼真心的呵護你,你為什麼一定要推開他?不管你遇到什麼事,家裡人怎麼逼迫你,你都可以選擇跟左輪一起去承擔啊。兩個人承擔,總比一個人忍受要好。」
馮宇婷淡淡的道,「我不覺得他愛我,男人大概只是一時的新鮮感罷了。我名義上的爸爸曾經對我媽媽也是愛的死去活來,結果呢?不過是利用而已。」
陶笛清澈的眸光像是穿透了迷霧,找到了一點方向,她連忙道,「原來問題癥結在這裡。關於這個問題,你還真是偏激了。大千世界,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你父親跟左輪是兩個不同的個體,他們的行為思想都不一樣。你不能因為你父親曾經的行為,就否定左輪對你付出的一切,這對他不公平。」
馮宇婷苦澀的勾唇,「這個世界本就不公平。」
陶笛點頭,「對,這一點你沒說錯。可是你遭受的不公平,不是左輪造成的,你不能報復道他身上啊。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看的出來你對左輪有感情,只是被你那偏激的思想給掩蓋了。」
馮宇婷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一樣,「不可能,我怎麼可能對他有感情?我對任何男人都沒興趣。」
陶笛也笑,笑容清淺篤定,「我說可能。我剛上車的時候,你在哭,你面前的儀錶盤上面放著你的手機。你似乎是在撥號,是想要撥打左輪的號碼嗎?所以,你敢說你真的對他沒感覺嗎?犀利姐,你真的清醒點吧。」
「這個世界上壞男人很多,可是好男人也很多。我覺得左輪,我老公,都是好男人。好男人是需要珍惜的,懂?」
馮宇婷始終是過不了心裡那個坎,「左輪對我做過的那些溫暖行為,我父親曾經都對我母親做過。」
陶笛急的很,「那你說說都是什麼行為?」
當馮宇婷將那些溫暖行為脫口而出的時候,陶笛唇角的笑容弧度不斷的擴大。
馮宇婷被她笑的有些不自然,「你笑什麼?」
陶笛脆聲道,「看吧,他對你做過的任何溫暖事情,哪怕是一丁點的小事你都記在心裡。還說自己對他沒感覺嗎?你騙得了你自己,騙不了我……」
馮宇婷,「……」
陶笛調皮道,「再來跟你分析分析你這個偏激的心理陰影,你父親的確不是個好男人,他利用了你母親。可這跟左輪真心對你是兩碼事,你不能混為一談的。你說的那些行為,很多季堯也對我做過,不過我不得不承認,左輪要比我家老公細心的多。我想你剛才說的那些溫暖,大部分真心相愛的男女之間都有過。這天底下幸福的人那麼多,你怎麼就不給自己幸福的機會?」
「你母親手中有股權,所以被利用。你手中有股權嗎?左輪如果是利用你,他圖你什麼?他事業比你成功,家世比你優越。你為什麼還要鑽牛角尖?」
馮宇婷不得不佩服陶笛的口才,被她這樣一說,她居然無言以對了。
最後,她重新發動引擎,只淡道,「我很累,不想說那麼多了。我不喜歡左輪,就是不喜歡!」
她像是賭氣一般說給自己聽,更像是在警告自己一樣。
陶笛眸底閃過一抹慧光,心想著還死鴨子嘴硬呢。我這還有大招呢……
馮宇婷的車剛發動行駛了沒一會,陶笛的手機響了,她接到電話之後臉色大變,「什麼?車禍?你們是哪裡?醫院嗎?對……季堯是我老公……還有一個左輪是我老公的好兄弟……他們怎麼樣了?」
馮宇婷執著方向盤的兩隻手臂,突然就顫抖了起來。
陶笛哇啦一下子哭了出來,「拜託你們救救他們……拜託……我們馬上就趕去醫院……拜託……求求你們……」
掛了電話,她的雙手顫抖不已,一把抓住馮宇婷,「快,去醫院!他們出事了!左輪醉酒駕車……跟一輛大貨車相撞,已經快要測不到脈搏了……快啊!!」
馮宇婷慌了,想要調轉車頭,可是雙臂好像失去力氣一樣,連方向盤都轉不動了。一瞬間,她的腦袋亂鬨哄的,一片空白。
陶笛不斷的催促著,她更慌亂了。
最後,她也急了,眼淚居然流了下來,「他在哪個醫院?我開不了車了……我……我完全轉不動方向盤了……我真的開不了車了……怎麼辦?」
陶笛心想叫你嘴硬,嚇死你。
不過,這當然只能是自己心理活動。表面上,她還的裝出緊張的不行的樣子,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哭,「仁愛醫院……好像是仁愛醫院……我也不知道了……我來開車……我好像也開不了車了……」
最後,兩人是打車去的醫院。
——
仁愛醫院,急救室。
陶笛跟馮宇婷兩人剛跑到這邊,急救室的門就開了。
裡面的醫生和護士,一臉惋惜和哀傷。
他們將裡面蓋著白布的屍體推出來,集體對著屍體鞠躬哀悼,「左先生,一路走好!」
左先生三個字,像是在馮宇婷心裡炸出一道口子,頓時血流成河了。
她的雙腿也跟著顫抖,下一秒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幹了一樣。
陶笛故意哀嚎著,兩隻眼睛悄悄的注意著馮宇婷的反應……
馮宇婷的眼淚就像是斷線的珍珠一樣砸下來,她從來沒有流過這麼多的眼淚,從來也沒有這麼失控過。左輪死了?她就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支撐一樣,連站都站不起來。
旁邊有護士過去將她扶起來,她一把抓住護士的工作服,「左先生是不是左輪?是不是?」
小護士艱難的點頭,輕聲安撫著她,「是,小姐你是他女朋友嗎?節哀順變,左先生死的實在是太慘了。現場幾乎是血流成河……」
馮宇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吼道,「你們有沒有搞錯?不對……你們一定是搞錯了……他不會死的……他怎麼會這麼快就死了?你們搞錯了……」
有其他的護士上前拉開她,跟著勸道,「節哀順變……左先生已經走了……實在是太慘了,簡直是面目全非……你再去看他最後一眼,跟遺體告別吧!」
馮宇婷不停的搖頭,哽咽,「不可能的……你們都是騙子……他根本就不可能這麼容易死的……不可能的……」
她的腳步踉蹌著,卻連看他遺體最後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她高挑的身形,此刻就像是枯枝一樣搖搖欲墜。
陶笛也哭著上前,喃喃道,「都跟你說了要珍惜……珍惜……現在好了……左輪沒了……馮宇婷你會後悔一輩子的。好端端的人就這麼沒了……」
馮宇婷只能流淚,她已經悲痛的發不出任何聲音了。當她看見他的屍體的時候,那些昔日的溫暖像是海水漲潮一樣涌過來。
在一起的三年,她很少給他打電話。可每次只要她打電話過去,不管他在做什麼,他都會立刻放下。
她來大姨媽的時候痛經,他大半夜開車出去找24小時便利店。幫她買紅糖回來煮紅糖水,還幫她買回來一堆姨媽巾。
她無意中說了某個牌子的護膚品好用,第二天總會收到他給的驚喜。
她喜歡買口紅,他就在商場裡面專門設立了那個牌子的口紅專櫃。只要一出新款,他總是能第一時間送到她面前。
下雪天,下雨天,他不管再怎麼忙都要過來接她下班。他總說女人開車就像是馬路殺手,他不能放心……
他總說想要結婚,可她總是冷淡的說不想結婚。而他又總是板著臉,卻又退讓的說,死女人,你真麻煩!哥等你,這輩子算是砸你手裡了……
曾經那些點點滴滴湧上心頭的時候,她突然覺得那些溫暖太過炙熱,而她之前一直渾然不覺。
她錯過了什麼?
她錯過了回應他的熱情,回應他的炙熱,就像是陶笛說的那樣。她一味的否定他,對他不公平。可她一直都是在拒絕他,冷淡他,從來沒有給過他一個溫暖的笑容。
他死了,再也沒人像他那樣遷就她,寵著她了吧?
天啊,她都做了什麼蠢事?
就這樣永遠失去他了嗎?
她出了任何意外,他都不會再保護她了嗎?
她再也借不到他打過來的電話和發過來的信息了嗎?
「左輪!你混蛋!你怎麼可以就這樣丟下我?」馮宇婷再也忍不住了,心底的那些情緒,像是泄洪一樣的發泄了出來,「你混蛋!!」
她趴在他的「屍體」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而現場原本那哀傷的氣氛突然就變了,變的……有些感動,還有些溫馨。
陶笛早就不哭了,這大晚上的演出容易么?口水都快流幹了,還搭上好多淚水。她的眼睛都快哭腫了,不知道明天臉蛋還能不能像今天這麼美呢?
這會她眨巴著眼眸,正到處找她家老公呢。看來,她給老公布置的這個任務,老公完成的很好。
之前對著「屍體」鞠躬的那幾名醫生,中間有一個年輕的女醫生忍不住笑出了聲。
馮宇婷抬眸看著她,那兇狠的眸光瞪了過去。
女醫生嚇的當即就掩唇,降低存在感……
而一直裝死的左輪,在聽見女醫生的笑聲之後,猛然坐起身子來。
俊臉上閃過一抹意猶未盡,這女醫生演戲功底不行啊。怎麼能笑場呢?害的他還有很多想聽的話都沒聽到呢?
他這麼坐起來,把馮宇婷都驚呆了,她懵然的看著他,「你……你……你沒死?」
左輪一如既往邪魅的揚唇,那眼神裡面滿是得意和寵溺,「姑娘,你這麼愛哥,這麼在乎哥,哥怎麼捨得死呢?」
馮宇婷先是震驚的看著他,然後看向陶笛。
陶笛低著頭,努力降低存在感。
馮宇婷終於反應過來了,她擰眉,揚手就要扇左輪耳光,「騙子,陶笛,左輪,你們兩個大騙子,又合夥騙我!!」
她的手臂被左輪拉住,然後猛然一收,她就栽到了他的懷中。
左輪眸光深邃無比,緊緊的抱著她,呼吸著她身上的香氣,喃喃道,「姑娘,大寶貝,哥真的很想你。哥這些天都沒睡過一個好覺,睜眼閉眼都是你的影子。你特么真是折磨死哥了……」
馮宇婷原本習慣性的掙扎,可是想到陶笛說的試著改變習慣。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有些僵硬的伸出手臂回抱著他,試著讓自己心無旁騖的感受著他懷抱的溫暖。
左輪的深情瞬間就接受到了她的回應,他的眼眸中有五彩繽紛的色彩綻放開來,長臂將她擁的更緊了。嗓音沙啞,「姑娘,以後不跟哥鬧彆扭好不好?你看哥死了你那麼難受,你還跟哥彆扭個什麼勁?世界這麼美好,何必浪費時間在跟哥彆扭上?以後哥會對你好,會給你幸福,比這三年還要好?好不好?」
馮宇婷原本平靜的心湖,盪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他的話,竟像是蜜糖一樣在她的心口蕩漾。這是她第一次心甘情願的在他懷抱中,不掙扎,不反抗,只用心的感受著。奇異般的,她感受到了幸福和溫暖的味道。
原來,她真的可以幸福。
她抬起眼眸,冷艷的五官上閃過一絲彆扭的動容,「我……我能相信你嗎?」
左輪不容置疑道,「能,你必須相信哥!哥以後會努力對你更好,讓你愛哥愛的不要不要的。還有一點很重要,不管以後遇到什麼事情,都要告訴我,讓我一起跟你分擔。有了哥,你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知道嗎?」
馮宇婷的腦袋還有些懵懵的,不過,幸福感卻是滿滿的,她點頭,「我試試。」
陶笛終於鬆了一口氣,而自家男人也終於出現了。
季堯看見這一幕,轉身走向陶笛,也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陶笛有些懵,小聲嘀咕道,「幹嘛……突然擁抱我?人家小兩口終於看清了真心,你跟著湊什麼熱鬧?」
季堯原本冷冽的眸底,柔情一片,深邃的如同汪洋大海,「獎勵的擁抱。」
陶笛喃喃的重複,「獎勵的擁抱?」
「嗯,獎勵我老婆的聰明才智。終於幫到左輪了,我們終於不用看他那張苦瓜臉了!」季堯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如同泉水一般響起。
陶笛的清透的面孔上面揚起璀璨的笑容,萌萌噠的點頭,「嘿嘿,我也發現我好聰明的呢。老公,你能不能給點實惠的獎勵?比如說甜點之類的?我想吃芒果千層了……」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季堯就已經牽著她的小手,「沒問題,現在就帶你去買。」
只是,他走了兩步之後,又轉身看著剛才參與演出的醫護工作人員,長指在空中點了點,頗有指點江山的氣勢,「今天晚上辛苦大家了,護士長統計一下名單。這個月在場人員,獎勵雙倍……不,三倍!」
那些參與演出的醫生和護士,立刻激動的眉飛色舞。
左輪剛準備感動一下,畢竟小嫂子幫了他這麼大的忙,大哥又這麼大方。只是,下一秒季堯的話,讓他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季堯原話是這樣的,「那個獎金直接問左先生那邊拿,他不差錢!」
說完,就牽著自己的小妻子離開了。
左輪蹙眉,你大爺的,你妹的,你全家的!典型的資本家!
不就是錢嘛,他真不差錢!
低頭看見懷中那個前所未有溫順的姑娘,他激動的不管不顧的親吻上她的紅唇,一如既往的在上面輾轉反側……
馮宇婷被吻的有些蒙圈,他的吻還是跟以前一樣的熱情。但是又好像有些不一樣,以往的吻滿是征服的霸道,這一次似乎多了幾分珍惜的味道……
醫護人員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馮宇婷第一次敞開心扉,感受著他的吻,然後她便沉淪了……
——
筱雅出院了,已經開始恢復工作了。
季向鴻很疼她,把她安排在季氏工作。
最近東城出了一個大項目,幾家大公司都在虎視眈眈的爭取這個項目。
其中,最有實力的便是季氏,卓越,左氏,還有一個這幾年橫空出世飛速發展的超越公司。
其實,前面三家公司早有合作,而且還達成了共識,彼此之間都是良性競爭。雖然大家私底下關係很好,可商場有商場的規則。大家合理公平競爭……
而後面那家超越公司,來頭就有些大了。
據說,超越公司的總裁很神秘,神龍見首不見尾。
競標現場,一切都在按照正常的流程走。
就在大家以為超越公司代表穩操勝算的時候,最後季氏一舉奪冠拿下了這個項目標書。
競標會結束之後,筱雅用私人號碼給季誠發簡訊,「怎麼回事?我都已經鋪好路子,你最後標書的價格怎麼就降了?」她忙活了差不多一個月時間,為的就是幫超越公司拿下這個項目,沒想到最後還是季氏拿下了。
季誠慢條斯理的回簡訊,「我自有用意。」
而左輪也在競標會結束后,給季堯打電話,他的俊臉上閃爍著深意,「大哥,你果然預料的沒錯。超越沒拿下這個項目。」
電話這端的季堯,深眸中浮現運籌帷幄的深色,薄唇微微上揚起一個犀利的弧度,「很好,這一次我一定會讓季誠原形畢露!」
左輪最近抱得美人歸,心情是大好,「哥,你簡直賽過諸葛亮啊!」
季堯蹙眉,然後一本正經的來了一句,「我比諸葛亮帥!」
左輪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一陣無語后,擠出幾個字,「不要臉!大寫的不要臉!!」
掛了電話,他手機上面跳出來兩條微信。
他長指一劃拉,就打開了微信,當看見裡面的內容時候,那雙微醺的桃花眼瞬間就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