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人皇入世
男子的面容逐漸趨於平靜,他淡淡瞧向洛西鳳,忽而放聲大笑起來,悵然道:「也罷,身在戰場,哪有不死的道理。」
洛西鳳定定瞧了男子一眼,眸光微動,反聲問道:「你就不怕死嗎?」
「怕,」男子淡淡斂起笑容,眼中掠過一抹黯然,「怕又有什麼用,弱者便只有死,自古便是如此。」
洛西鳳微微一愣,魔族恃強凌弱的思想還真是深入人心。越是像他們這樣的高手,似乎越是對此深信不疑。
洛西鳳目光淡淡瞧著男子身後逐漸靠近的山壁,還有一尺的距離,過不了須臾,眼前人就會變得血肉模糊。
時間……緩緩流逝……洛西鳳靜靜等待著那致命一擊的到來。
然而就在此時,忽見一道紅色虛影閃動,快速掠過山壁間的缺口。
還不待洛西鳳反應過來,那山壁下的白筌便忽而不見了蹤影,兩片山壁亦在同一時刻發出了一聲巨大的碰撞聲,緊緊合起。
洛西鳳頓時心裡一涼,隨即目光朝著紅色光影尋去。
那紅色光影在山頂上空停住,瞬間幻化成了一個身著紅色戰甲的冷峻男子。
男子手中卻還提著方才山崖下的白筌。
只見冷譽手中微微一松,白筌隨之無力地倒在了地面上。
冷譽冰冷的聲音中帶了一絲不滿:「白筌副將,虧你號稱我魔族第一勇士,竟會差點死在一個女人手裡,你可真給我魔族長臉啊。」
「什……什麼?」女子?那白筌微微一愣,面容中露出一抹訝異,他朝洛西鳳瞧了瞧,隨即面露慚愧,「是屬下無能。」
冷譽淡淡掃了一眼洛西鳳,又將目光落在千寧以及那把古琴之上。男子目光忽地一震,臉上露出一抹驚色:「幻幽琴?」
人皇居然已經入世了……
「我……我不會讓你得逞。」她吃力地從齒縫間逼出這樣一句話。
冷譽眸光微動,眼中帶著一抹詫異,他冷冷開口:「女人,我不想殺你,給我滾遠點!」
說罷,冷譽大手一揮,洛西鳳本就身體虛弱,整個人隨之被推到了地上。
「千寧!不……」洛西鳳虛弱地喚著,試圖起身,可惜全身力盡,她已然有心無力。
就在此事,一道墨色身影忽從山壁對面竄動而來,瞬間只覺得空氣中一陣輕風刮過。
風中隱隱帶著一股墨香,洛西鳳心中一怔,隨即面露喜色,她急忙抬眸看向墨影處,卻見沈無葉已然出現在那裡。男子雙手運靈,迅速抵下劍身。
靈波微動間,雙方各退了一步,默契地收力。
一場戰爭打到現在這個地步,各自都清楚,現在沒有人是真正靈力充沛,大多是強弩之末,不過是在賭誰的原靈所剩更多罷了。
冷譽眯眼瞧了沈無葉片刻,又是他,此人著實是個強勁的對手。
「沈無葉,你很清楚,若論單打獨鬥,你不是我的對手,識相的,交出人皇,我還可考慮放了你。」
「事到如今,人皇就是我妖族的保命符,我怎麼可能拱手相讓?就算我願意,君上也不會願意。」沈無葉慢條斯理地轉了轉玉戒,不溫不火道。
「既是如此,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冷譽眉眼微凜,長劍利刃相向。
沈無葉也不怠慢,閃身上前。
洛西鳳趁著兩人打鬥的空隙,急忙看向千寧上方的血色氣團,只見那血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減小。
血影一點一點消逝著,直至盡數消失,千寧雙眸一睜,琴音戛然而止。
祭奠……成功了!
洛西鳳忍不住長長鬆了口氣,轉而看向沈無葉,遠處的兩人一聽琴音落下,同時收了手。
「魔族的皇子,今日勝負已分,你我來日再戰。」
沈無葉說罷,飛身來到洛西鳳身旁,將她帶入懷中,轉而對著一旁千寧使了個眼色。
千寧得了示意,隨即點了點頭,將手中身前幻幽琴收進儲物器中,一個閃身,跟隨沈無葉御風遠去。
「可惡!」冷譽重重吐了幾口氣,冷眼目送著沈無葉三人的身影漸漸走遠,男子下意識地用手撫了撫胸口的位置,展開一看,一灘鮮血已然染紅指尖。
沈無葉三人一路御風,徑直朝著軍營趕去。
進到營帳內,沈無葉將洛西鳳放置榻上,轉而對千寧關照了一聲:「你去外面守住門口,別讓任何人進來打攪。」
千寧聽聞,點頭應下,抬眼擔憂地看了一眼洛西鳳,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沈無葉急忙伸手把了把洛西鳳的脈搏,眉頭不自覺地蹙起,朽鬼竟然用她的身子使用陰術?
陰術本就是鬼族才能使用的修靈術,強行用到陽間,被附身之人陽氣怎能不受損?
沈無葉輕輕吐了口氣,思忖了片刻,目光徑直落在昏迷的洛西鳳身上。
他頓了頓,雙手輕輕抬起,欲往洛西鳳的領口送去,然而動作到一半,手卻停在半空怎麼也下不去了。
如此持續了半晌,沈無葉抿了抿薄唇,心中主意一定,手中卻也不再猶豫。
女子衣物被盡數褪去,除了胸前裹著的那塊白布,再無其他。
沈無葉輕輕抬手,觸上女子的雙肩,細弱凝脂的皙膚輕輕撫於掌間,男子平靜的眸子瞬間閃過一絲波瀾。
半夢半醒間,洛西鳳只感到肩頭倏地一涼,她猛然驚醒,卻見眼前坐著一臉糾結的沈無葉。
洛西鳳有些驚詫,同時也被自己現在半裸的狀態嚇了一跳,她低聲詢問道:「怎麼回事?」她知道沈無葉是個極其鎮定的人,對方不可能在無緣無語的情況,對她做出這種事。
沈無葉頓了頓,輕輕嘆了口氣,雙手忽又從她的肩頭挪開,他淡淡注視著她良久,平靜地開口:「我現在告訴你,你現在體內陰氣極重,若是再沒有人為你輸送陽氣,你撐不了多久。」
洛西鳳一聽此話,整個人猛地一怔,臉頰瞬間變得緋紅,她緩緩垂首,沉默起來。
過了半晌,一雙冰涼的大掌忽而覆上她的手指,沈無葉則一臉認真地瞧著她:「離落,告訴我,你的答案。」
洛西鳳淡淡抬眸,一張慘白的面容上隱隱浮上一層苦澀,虛弱的聲音悠悠響起:「沈無葉,這話你不該問我,你該問問你自己。」
沈無葉微微一愣,毫不猶豫地回道:「我說過,你的命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不會讓你死。」
洛西鳳輕輕嗤笑了一聲,將手從沈無葉的掌心抽出,冷聲道:「僅此而已?」
沈無葉再度猶疑了片刻,又道:「事後我會娶你。」
洛西鳳眸光閃爍,轉而定定地瞧了他半晌,開口道:「沈無葉,你介意嗎?」
男子微微一頓,眸光微動,他知道洛西鳳所問何事,她和公君羽的事。
沈無葉輕輕苦笑,臉上掠過一抹無奈之色:「我也曾以為,我會不在意,可是一切都已經發生了,已經晚了,不是嗎?」他說著,緩緩伸手,將榻上的被衾輕輕覆到她的身上。
洛西鳳抿了抿乾裂的嘴唇,又攏了攏被衾,緩聲開口:「我曾愛你,可你卻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離開了我,是公君羽,是他的出現,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也是他幾次三番將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抱歉沈無葉,原諒我沒有堅持下來,如果當初的我稍微再堅強一些,便也不至於讓我們三人都陷入到這種痛苦之中。」
她說著說著,聲音逐漸變得哽咽:「沈無葉,我現在就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的心裡可曾有過我?」
沈無葉微微動容,看向她的目光中滿是憐惜,他緩聲開口:「你一直都在,無論何時何地,我從未放下過你。」
洛西鳳猛地一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過了好一會兒,她方明白過來,臉上恍然浮現一抹欣喜的笑意,她忽地抬起身子撲到他的懷中:「沈無葉,你答應過我的,要娶我,說話算話。」
沈無葉嘴角淡淡浮起一抹寵溺,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無奈地搖了搖頭,半調侃道:「這麼著急嫁人?」
洛西鳳一聽,隨即有些賭氣地推開了他,轉身縮進被衾中,面朝里,不悅道:「那便誰也不欠誰,你想娶誰娶誰好了。」
這一句,她說的底氣十足,像是在發泄那積蓄已久的怨憤。然而一句話剛落下,洛西鳳便有些虛弱地低聲咳了起來。
沈無葉一聽她咳嗽,隨即面色一緊,抬手將她的身子翻了過來:「怎麼了?」
「沒事。」她緩緩應了一句,臉頰卻因為咳嗽而變得越發的嬌紅。
沈無葉靜靜盯了她半晌,一雙眸子帶著從未有過的柔情。
他的面容在她的眼前逐漸放大,洛西鳳有些緊張,她甚至能清晰感覺到心口的位置,在不斷跳動,女子輕輕閉上雙眸,緊接著唇瓣便傳來一陣冰涼的柔軟。
兩唇觸碰的瞬間,洛西鳳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男子的吻由原來的溫和沉靜變得越發的急促、霸道,星星點點墜落在她的臉上、頸間。
「呃……無葉……」
「嗯?」
「你愛我嗎?」
「我愛你。」
霎時間,榻上隱隱傳出一陣嬌喘,滿屋春色四溢。
半個時辰后,洛西鳳躺在榻上半裹著一層被衾,女子微微探出一個腦袋,瞧著眼前正在更衣的男子。
這個男人榻上榻下根本就是兩個樣子,榻上就是個洪水猛獸,可是一下榻,又瞬間變成了曾經的冷淡。
「喂,有你這樣的嗎?提起褲子不認人?」洛西鳳將腦袋靠在榻邊,口中不滿道。
沈無葉抬手輕輕拎起外套加身,有條不紊地扭著領口的紐扣,口中淡淡應道:「在軍中行床事,你可知道讓莘格發現的後果?」
洛西鳳瞧著對方一臉的一本正經,頓時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你怕什麼,反正他也不敢拿你怎麼樣。」
沈無葉整理好衣物,轉身湊到她的身前,抬手撫了撫她的下頷,淡淡觀望了半晌,緩聲道:「但他會對你怎麼樣,誰也不敢保證。」
說罷,他輕輕鬆開手,走到案旁,執筆在紙上寫下了什麼,然後起身拿著紙走到門外,對著門外看守的千寧道了一句:「你去君上那裡,找他要這幾副葯,拿到了之後幫我送來。」
「離落怎麼樣了?」千寧有些擔憂地掃了一眼帘子,可惜沈無葉站在門口將視線整個擋住,千寧卻是什麼也沒能瞧見。
「放心,她沒事了,」沈無葉淡淡應了一聲,對千寧道,「麻煩你了。」
千寧稍稍放了心,轉身便朝著莘格的營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