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樹海走散
「樹的高度,枝葉的伸長方向,包括樹葉的顏色,你仔細看清楚,一點區別都沒有嗎?」沈無葉又一次追問道。
洛西鳳隨著沈無葉所說,開始注意眼前的這片樹的生長狀況,她的目光微微轉動,最終在遠方一處看似的飄渺的樹身處頓住。
洛西鳳不知道那處地方距離他們這裡有多遠,因為就目前這一眼無邊的樹海來看,這個地方能夠看得清好像也算不上太遠,只是隱約給人一種虛無縹緲的模糊感。
「從這裡看過去,似乎這片樹海有一個中心位置,越是往這個中心位置走,似乎枝葉生長的就越是茂盛濃密,樹的高度也逐漸一段高過一段,直到那個中心位置處的樹身,高度幾乎是獨佔整片樹海。」洛西鳳眯著眼睛,盡量使自己的視線看起來更加清晰,這種樹陣的排列讓她想起了妖皇宮無葉湖中的滿月之印,滿月之夜,整個無葉湖所形成的荷花皆是朝著一個方向伸長,那情景似乎與這片樹海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但是很明顯,妖族的滿月之印不可能為鬼族所用,所以這片樹海的玄妙之處與滿月之印卻又有些不盡相同。
洛西鳳很快跑沒了影子,沈無葉和葉繁在其身後徒步跑了半天,愣是沒能追趕得上。
「這樣吧,我去追離落,沈公子你回原地等著,免得走散。」葉繁轉頭對著沈無葉說了一句,隨即不管不顧地解封了靈脈穴道,腳下一躍,飛了出去。
沈無葉還未來得及說什麼,葉繁也隨即跑沒了蹤影,只留下沈無葉一人留在原地,追也不是,回也不是。
早就知道那個女人不靠譜,他根本就不該讓她釋放靈力,該死的……
沈無葉在原地呆了片刻,卻也不見兩人回來的身影,他心裡便也知道,按照洛西鳳的性子不達到目的是絕對不會回頭的,但若是葉繁回來了,沒能在原地找到他,則三個人就更有可能走散。並且在這樹海中一旦走散,想要重新聚集,根本就是難上加難。
思來忖去,沈無葉也只得先回到原地,等待著葉繁的消息。
這一等便從白天等到了黑夜。在這片無邊無際的地方,時間彷彿已經成了一種靜止的東西,只能依靠天色的亮度來勉強區分。
已是入夜,沈無葉如此靜坐了一天,離開的兩人似乎再沒有了任何動靜,他緩緩睜開緊閉的眼睛,明白這個地方已經不能再待下去了。
這麼長的時間,即便洛西鳳不回來,葉繁也該先回來的,可兩個人卻沒一個人回來的,怕是已經出了事。
男子輕嘆了口氣,淡淡站起了身,朝著早上兩人離開的方向走去,既然洛西鳳的目標是那棵參天樹,那麼一路朝著那個方向直走便一定能尋到這兩個人的蹤跡。
此刻的洛西鳳正半靠在一處樹榦旁,面色略顯蒼白,手中的離劍始終未曾離手,反是握的越來越緊。
在其身旁不遠處的大樹旁,坐著葉繁,看上去卻也不比洛西鳳好上多少。
「葉繁,你還好吧?」洛西鳳輕輕喘著氣,她抿了抿略顯乾澀的嘴唇,對一旁的葉繁開口詢問道。
「沒事,死不了,」葉繁看似隨意地回了一句,頓了片刻,他又語氣凝重地問了一句,「可是離落,你可曾看清楚那是個什麼東西?」
洛西鳳頓了頓,輕輕搖了搖頭:「太快了,根本都看不清。」
葉繁聽聞,也隨之忍不住低聲嘆息道:「早知道之前就該聽沈公子的話,封印靈息,現在不僅僅靈力耗盡,更是被那東西一路追趕。」
洛西鳳沉沉吐了口氣,語氣中滿是自責道:「都怨我,是我太心急了,現在只能指望沈無葉快點趕過來了。」
洛西鳳覺得自己已然快被這破林子整的神志不清了,甚至連以往最基本的冷靜也不再了,她知道這裡不同於陽間,在這裡死去,也許就是真正的永世不得超生,沒有輪迴,沒有以後。可她越是小心謹慎,越是畏懼死亡,她便越是無法冷靜,無法從容應對。
「離落……」葉繁忽然低聲喚了一聲她的名字,語氣中滿是小心翼翼。
「怎麼?」洛西鳳緩聲應了一句,似乎連多說一句話亦是十分的費力。
「離落你聽,那東西好像又來了。」葉繁面色隨即一緊,臉上露出了少有的慌亂。這種毫無還手之力,等死的感覺實在太討厭了。
洛西鳳輕輕吐了口氣,面色有些絕望:「葉繁,你今日若真死在了這裡,你可會怨我?」
「離落,說的什麼話,來這冥界本就是我自願的,就算是死,我又怎會怪你?」葉繁淡淡開口,虛弱的面孔顯出一抹欣慰的笑,此生若是能與你死在一起,我心裡便也沒什麼遺憾了。
遠處的黑暗中,隱約傳來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遊過草叢。那聲音距離他們越來越近,稀疏的草動聲彷彿就在耳邊。
兩人就這般靜靜地癱坐在樹榦旁,聽著那耳邊的聲音逐漸朝著他們席捲過來。
此刻的他們早已是強弩之末,再無多餘的力氣來應對那些東西。
只見一道細長的影子忽然劃過夜空,猛然朝著洛西鳳的方向襲來,女子見那影子閃動,隨即舉起手中的長劍,對著那黑影猛地砍下,做著最後的掙扎。
與此同時,一旁的葉繁也同時舉劍,使出全部力氣對著黑夜中的那道細長影子便是一劍。
當下,一根猶如樹枝般長長的繩子便整個落在了兩人身上,想不到那一直纏著他們倆,將他們逼至如此狼狽的東西,竟然會是這枝條。
還不待兩人反應過來,那細長的枝條便忽地竄動起來,將兩人緊緊捆綁了一圈。
兩人見此,同時舉劍將身前的枝條盡數砍成了碎片。
好不容易脫了身,兩人隨即借著手中長劍的支撐站了起來,疾步朝著一個方向艱難地挪動著。
然而走了不到兩步,身後的細長枝條便再度瘋狂地侵襲而來,這一次不是一根兩根那麼簡單,而是一大波鋪天蓋地般地蜂擁而至。
兩人根本來不及逃跑,那身後的東西便迅速席捲而來,將兩人的身影迅速掩蓋其中。
他們甚至沒有更多掙扎,頓覺一陣天旋地轉,兩個人便被無數根枝條狠狠纏住,猛地朝著一個方向拖去。
洛西鳳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當她醒來的時候,全身骨頭頓感酸痛不已,她微微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整個人仍舊被那枝條緊緊纏繞著。
她竟然還沒死!
洛西鳳抿了抿有些乾裂的嘴唇,然後用盡全力從地上坐了起來,四周一片黑色,甚至連一絲絲的光線也感應不到。
「葉繁……葉繁……」洛西鳳特意壓低了聲音,對著黑暗叫喚著葉繁的名字,她記得他是與他一同受到攻擊的,既然她在這裡,葉繁應該也不會離的太遠才對。
果然,洛西鳳喊了幾聲以後,黑暗中彷彿隱隱傳來一陣輕微的男音。
洛西鳳聽出了動靜,隨即又低聲喊了幾遍。
「離落,我在這裡。」空氣中總算有了迴音,確實是葉繁的聲音沒有錯。
洛西鳳聽見葉繁的聲音,心中頓時一松,腳下隨即尋著聲音源頭一點一點挪了過去。
挪到一半的時候,忽聞葉繁的一聲悶哼,他有些吃力開口道:「離落,你是不是踩到我的手了?」
「啊?」洛西鳳一聽,隨即腳下又動了兩下,好像腳底下確實踩到了什麼軟軟的東西。
與此同時,空氣中便又再度傳來葉繁那近在咫尺的悶哼,洛西鳳這才算意識到,自己真的是踩了葉繁的手,並且還在原來的基礎上又補了兩腳。
洛西鳳隨即將腳挪到了一旁,有些尷尬地乾咳了兩聲:「葉繁,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葉繁有些無奈地輕嘆了口氣。
兩人相互給對方將身上的枝條解開以後,便各自起來舒展了一番筋骨。
「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洛西鳳抬眸瞧著四周,一眼看過去黑漆馬虎的。
洛西鳳頓了頓,從儲物器內取出了一根火摺子,對著四周照了照。
這是一處牢籠,用枝藤編織而成的牢籠,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也足夠他們兩個人呆了。
洛西鳳觀了片刻,覺得這牢籠其實也沒什麼好看,因為越看越覺得自己像個待宰的困獸。她索性將火摺子熄滅,淡淡坐回到了葉繁的身邊,口中安慰道:「有人特意想要抓我們。看來一時半會兒是死不了了。」
「對方到底是什麼人?難道是那幾個鬼差嗎?」葉繁猜測道。
「鬼差的可能性不大,」洛西鳳伸手扶了扶下頷,慢條斯理道,「如果是鬼差,他們大可正大光明地來抓我們,又何必將我們關在這個牢籠之中?而且……還是個枝藤所制的牢籠,抓我們的人,顯然跟這片樹海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們抓我們到底為了什麼?他們到底想從我們這裡得到什麼?」葉繁輕輕蹙眉,面容中露出了一抹憂色,這淪為階下囚的感覺他還真是第一次體驗,這感覺真不好。
洛西鳳看上去卻是一副十分悠閑的姿態,與葉繁的憂心忡忡倒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伸手輕輕拍了拍葉繁的肩膀,悠哉地安慰道:「大師兄,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第一次被人抓來做階下囚吧?」
葉繁微微一愣,聽對方這話的意思,難道被抓去做階下囚還是一件多多益善的事情?
「大師兄,你放心好了,只要對方關押我們,就說明我們還有利用的價值,一時間半會兒死不了。」說著,洛西鳳方有些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整個人又悠閑地躺回了地上。
相比於樹海中的裝神弄鬼,洛西鳳更喜歡淪為階下囚。
「離落,已經三天了,」葉繁靠著牢籠的邊緣,說話的聲音略顯吃力,他輕輕抿了抿乾裂的嘴唇,三天了,靈力耗盡,沒有食物沒有水,沒有靈力補充。男子輕輕吐了口氣,緩聲道,「我覺得,我快不行了。」
「說什麼傻話,你不會有事的。」洛西鳳緩緩睜開眼睛,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她撐著手臂將身子勉強撐坐了起來,口中不由得暗罵了一句,「這個該死的沈無葉怎麼還不來救我們。」
「離落,你聽我說……我倆不能全死在這裡,你現在就取走我的原靈,應該可以助你支撐一陣,我想沈公子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葉繁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