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恃寵而驕
「你……你……」嚴嬤嬤氣的不行,她跟在太後身邊這些年,什麼花招沒見識過,沒想到這次陰溝裡翻船,居然被初來乍到的洛西鳳暗算了去,她急忙對向剎流雲,想著流雲公主畢竟是與太后親近,定會保她,「公主殿下,你要相信老奴,老奴從未做過。」
「公主殿下……嚴嬤嬤自恃得了太后的懿旨,掌管我這冥凰殿的下人,便沒給過我一天的好臉色,更是對我的兩個陪嫁丫鬟亂用私刑,昨日若非我來的及時,我那兩個丫鬟怕是要殞了命的,此事整個冥凰殿人人皆知,殿下,您定要替我做主啊。」洛西鳳同時眼中噙滿了淚水,一雙還帶著傷疤的手特意捋著眼角的淚,看上去更顯心酸。
「明明是你的丫鬟不守規矩。」
「明明是嬤嬤你故意針對我。」
「老奴不過就事論事,何來針對?」
「嚴嬤嬤這般抵賴,妾身也無話可說,但憑公主定論。」
……
剎流雲瞧著眼前這兩個人各執一詞,卻也無法分辨,頓時更有些鬱悶,說了半天,她那靈力流失的代價到底該招誰討要?
座上女人略顯慵懶地坐著,伸手扶著額頭,雙眼淡淡閉著。
過了半晌,堂下兩人也安靜了下來,整個大堂變得安靜。
嚴嬤嬤跪著,洛西鳳垂頭立著,雙方似乎是吵累了,便都歇了下來。
嚴嬤嬤見自己吵了這麼久,連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剎流雲卻始終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要站在她這邊說話,頓時有些不滿,她可是跟在老太後身邊近乎五百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流雲公主怎麼也該看在老太后的面子上,替她出這口氣才對。
「殿下,老奴要見太后。」嚴嬤嬤忽然開口。
洛西鳳抿著唇,繼續低著頭,眼底卻恍然流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剎流雲頓了頓,原本點動著額頭的手指緩緩停住,女人雙眼微微睜開:「嚴嬤嬤,你說你要見太后?」她以為太後來就能替她撐腰?這老奴未免也太把自己當根蔥了。
「不錯,老奴要見太后,相信太后老人家必定能給老奴一個清白。」
剎流雲斂著眸子,靜靜注視著嚴嬤嬤片刻,眼底浮起一絲不快:「老太后即便清閑,為你前來,未免降身份。」
「老奴跟在太後身邊多年,相信太后不會對老奴不管不問,還請殿下傳下人,請太后前來為老奴主持公道。」這嚴嬤嬤向來自恃太后寵愛習慣了,便是面對剎流雲亦是沒有太多忌憚。
方才剎流雲特意給了嚴嬤嬤台階下,不想這老奴一心委屈無處訴,想也不想便駁了回去。嚴嬤嬤不樂意,剎流雲自然更不樂意。
只這一點,洛西鳳知道,剎流雲已然十分不快。
座上女子緩緩起身,目光炯炯盯著嚴嬤嬤,冷哼了一聲:「你這老奴,太后豈是你想請便能請的?你是覺得本宮處事不公?還是覺得太后能免你受刑?」
嚴嬤嬤一愣,聽出了剎流雲語氣中的不悅,在聽到受刑二字之後,整個身子更是一顫:「殿下……殿下你不能這麼對待我,我要見太后,我要見太后!」
剎流雲擰了擰眉,鼻中悶出一聲寒意:「若非你從中作梗,藍釋怎會出問題?犯了錯竟還不認罪,我看你當真是越老越回去了!」
「來人,將嚴嬤嬤拖下去,桃木棍伺候五十板!」剎流雲本就因靈力被吸去,滿心鬱悶,原本怒意未曾退去。今日本來沒有嚴嬤嬤的事,誰想洛西鳳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說的話更是滴水不漏,讓她無從定罪,如今這嚴嬤嬤更是一副恃寵而驕的模樣,再不挫挫這老奴的銳氣,只怕有一日連她冥界公主也不會放在眼裡。
「殿下!殿下!」嚴嬤嬤一聽,氣的大吼起來,那聲音銳利而又刺耳,震的剎流雲和洛西鳳皆下意識地避開了耳朵,「你不能這麼待我,若是沒有老奴幾次險中賣命,哪能有你和太后今日的……」
嚴嬤嬤大概是氣瘋了,什麼話都往外說,剎流雲一聽話鋒不對,隨即揮起巴掌,「啪」地一聲狠狠打在了嚴嬤嬤的臉上。
剎流雲眼睛微微眯起,氣的面容幾乎扭曲,這嚴嬤嬤不過是太後身邊的一條狗,居然敢公然跟她叫板,且還特意用太後來壓他,剎流雲越想越怒,此番又見老太婆還在大喊大叫,心中更是煩躁,她眸光一凜:「本宮面前,大呼小叫,成何體統?來人,把這老奴的嘴給本宮堵起來!」
幾個下人一愣,手忙腳亂地能將嚴嬤嬤拖住已屬不易,還要將她的嘴巴堵起來,倒還真有些困難。
就在此時,一旁的洛西鳳忽然走上了前,手指輕輕在嚴嬤嬤的身上點了兩下,頓時老太婆便不再吵鬧。
眾人皆是一愣,包括剎流雲的表情中亦帶了一絲詫異,此女子竟然會使用陽間的點穴之法,若只是如此,那倒並不奇怪,怪就怪在,這陽間的點穴之法向來只對肉體有用,何時對魂體也有了效果?
就在眾人對洛西鳳的行為感到不解的同時,女人卻悠哉地開口:「我點的是靈脈。」
眾人一怔,這才稍稍明白了過來,不論是魂體還是肉體,靈脈是不會缺的,一個人從開始修鍊靈術,練成原靈之後,靈脈便會存在,與原靈相接,傳達向修靈者的各個部位。
洛西鳳抿了抿唇,轉眸淡淡瞥了眼嚴嬤嬤,對方正一臉怨憤地盯著她,話不能說,身子也不能動,只剩下一雙滿是仇恨的眼睛死死盯著洛西鳳。
若是眼神也能殺死人,只怕洛西鳳這會兒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嚴嬤嬤很快被託了下去,隨即院中傳來一陣落板聲。
洛西鳳聽著那院中的聲音,心中雖暢快,面上卻仍舊是一副淡淡的謙卑姿態。
對面的剎流雲亦是一臉審視地注視著她,伴隨著院中一聲接一聲的板聲,大堂則安靜的有些詭異。
半晌,剎流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近到洛西鳳的面前,洛西鳳低著頭,剎流雲只能瞧見她的頭頂,卻看不清她的面容。
「將頭抬起來。」剎流雲傲然地道了一句。
洛西鳳頓了頓,淡淡抬起頭,女人眼中除了漠然,壓根無法尋出更多的東西,剎流雲不由蹙了蹙眉,心中對洛西鳳的想法便又多了幾分,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顯得如此淡定。
這個女人……不簡單。她倒要看看,這女人沒權沒勢,是要如何在這宮中得以自保。
要殺洛西鳳,對她剎流雲而言,還不是猶如捏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
「真是有趣。」剎流雲勾唇,嘴角浮上一層淺笑,她淡淡看了洛西鳳一眼,抬步從洛西鳳的身旁錯身而過。
剎流雲走進院子,洛西鳳緊隨其後。
兩人在大堂前站了不一會兒功夫,嚴嬤嬤那幾十板子也隨即完了。
剎流雲抬眼輕輕瞥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嚴嬤嬤,口中緩緩吩咐了一句:「抬下去好好照料。」
女人說罷,便踏著輕巧的步子出了院子。
「恭送公主殿下。」待到眾人行完了禮,剎流雲早已經走的連影子都沒了。
院中的下人不由得捏了把汗,看向洛西鳳的目光更多了幾分敬意。
洛西鳳翹著唇走到嚴嬤嬤的面前,嚴嬤嬤此刻身上穴道還未解,因此是被人抬著的。
洛西鳳伸手給老婆子解了穴,老婆子已然傷的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只是默默瞪著洛西鳳,似要剜了女人的這張臉。
「帶下去。」洛西鳳揮了揮手,淡淡對著一旁的下人淡淡吩咐了一句。
嚴嬤嬤被帶了下去,洛西鳳便也不打算在下面多呆,畢竟這樓上還有一個貴客等著,依著對方的身份,若是太過怠慢,著實是不好的。
不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沈無葉,為了日後在這冥界的長久發展,她自然是要好好巴結那位陛下的。
洛西鳳負手上到了二樓,轉身對向身後的小環小惠:「你倆守在這裡,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上來。」
小環和小惠應下。
對於這兩個丫鬟,洛西鳳知道是信得過的,便也就放心地走到了樓上。
女人悠閑地走到涼亭之中,亭中依稀坐著身著黑袍的冷峻男子。
洛西鳳淡淡坐到男子的對面,執了桌上的茶壺緩緩倒下一杯茶。
「好看嗎?」女人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抬眸看向男人。
男子頓了頓,眼底露出了一抹興味:「好看。」
「哪兒好看?」女人擲下杯子。
「眼睛,」男子眼中緩緩流露出笑意,頓了片刻,又補了一句,「還有除了眼睛以外的地方。」
洛西鳳一愣,有些尷尬,她抿了抿唇:「我有問你意見?」
男子挑眉:「你沒問?」
洛西鳳又一次被噎了,有些尷尬地抬手喝了口茶,過了片刻,又道:「陛下在上面看了這麼久的戲,難道都不打算說點什麼?」
男子攤了攤手:「皇后這般聰慧,是本王的福氣。」
洛西鳳怔了怔,默了。
男子淡淡瞥了一眼洛西鳳手背上的傷痕:「只是為了一個老奴,皇后這般傷害自己,倒教本王心疼。」
洛西鳳擰了擰眉,繼續沉默。
剎桀見洛西鳳不說話,便也不再說什麼,伸手捻了一塊糕點送到嘴邊。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怪異,也有些尷尬。
洛西鳳輕吐了口氣,忽然覺得有些煩悶,剎桀的出現有些突然,洛西鳳卻還沒想好該怎麼面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未來夫君,事實上,直到現在她都還不能接受自己即將嫁為人妻的現實。
若不是為了沈無葉,她絕不可能將自己置於這樣兩難的境地。
她捏了捏拳頭,淡漠的面容出現了一絲無奈。
「陛下此番不是應該在閉關之中,怎地會突然跑到小女子的冥凰殿?」
剎桀:「不歡迎本王前來?」他聽出來了,女人話中不曾用「妾身」二字,而是以「小女子」自稱。
她這是拐著彎的要與他撇清關係么?
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洛西鳳斂了斂眸:「王上說的哪裡話,小女子怎敢。」
剎桀:「進宮前,青大人應當告知過你,一旦入宮,當放棄一切念想,斬斷全部牽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