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神秘接頭人
小環閉了閉眼,臉上布滿淚痕,默了片刻,這才開口:「大約十天前,有個黑衣人來找姐姐,錯將我當成了姐姐,她讓姐姐用盡任何手段儘快殺掉你,當時我便猜到,姐姐背叛了青大人,已然投向了老太后那邊,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被抓,必然有死無生。所以我想替姐姐完成這次任務,權當是為了滿足我自己的私慾吧,所以那幾日我便一直暗中跟隨,摸清了你的路線后,便動了手。」
洛西鳳眉頭微微一擰,追問:「可曾看清給你傳遞命令的人是誰?」
小環搖頭:「天黑,她看不清我,我也看不清她。」
洛西鳳又轉而看向小惠,想從她這裡得到一些線索。
小惠也同樣搖了搖頭:「與我接頭之人基本都是在晚上,聽聲音像是個女的。」
「她可曾給你們留下過什麼東西,可作證物?」洛西鳳是打算從小環小惠這裡尋出一些關於老太后犯事的證據。雖說老太后已經不在,但剎桀出手弒親到底不是件什麼光彩的事情,若是能有足夠有力的證據相助,日後剎桀也可對眾多鬼族之人有所交代。
洛西鳳猜想著這個人八成是老太後身邊的貼身侍女,只可惜對方做事謹慎,不曾留下過什麼把柄,故此這條線也算是斷了。
洛西鳳這些日子對於剎桀的事情也算是費心,畢竟指望著他的散靈石,不過按照現在的狀況來看,以她的能力也只能幫到這裡,君臣之事她卻不得法,畢竟女人不幹朝事這個規矩,不論是在冥界還是在陽間都是個不可改變的事實。
洛西鳳在冥凰殿渾渾噩噩地又度過了個把月,靈術倒是長進了不少,修靈段位已經直逼五重境中階。
自從那日冥府事變,洛西鳳再沒見過剎桀,或者說,整個冥府的人,除了青南鳶,再沒人見過剎桀。
「真是奇怪,剎桀失蹤就算了,怎地連沈無葉也不見了呢。」洛西鳳運靈完畢,腦中再度浮現出之前的擔憂,坐在榻上開始自言自語。
門外,小惠端了一壺熱茶進來,笑道:「主子,歇歇吧。」
洛西鳳抬眸,回了神,悠然下榻:「小環的情況怎麼樣了?最近可曾有所緩解。」
小惠一想起小環,頓時眉頭緊鎖,嘆了口氣:「昨晚犯了一次,這會兒入定了,情況總算穩住了。」
洛西鳳執壺倒了一杯清茶,舉杯輕輕印了一口:「她這體內的怨氣越發嚴重,再這麼下去,早晚會被人發現,紙包不住火,如今院中人少,那幾個新來的丫頭也算是懂事,不多話,咱們自個院中不出事,但保不準別院的人不會惹是生非。」
小惠點了點頭,覺得主子說的很對,這冥府內,即便如今後宮有洛西鳳一人獨大,但其他女官卻也不是擺設,一個個眼巴巴地等著看好戲。
自從那日洛西鳳將小環從大牢中帶回來,小惠便決定好好報答主子,如今在她的心中,洛西鳳便是她唯一的主子,從今往後,她便效命於她,絕不背叛。
洛西鳳放下茶盅,吐了口氣:「此事容我好好想想罷,看在你們二人服侍我這麼久的份上,我不會讓小環有事的。」
洛西鳳頓了頓,又問:「你們現在還能聯繫到青南鳶么?」
小惠一愣,搖了搖頭,果然如洛西鳳所說的那樣,青大人他已然將她們視為棄子,不再搭理。
洛西鳳冷笑了一聲:「我就知道。」女人垂眸思忖了片刻,單手搓動著手指,然後起身,不說話便徑直出了門。
洛西鳳在青牧的侍衛處坐了足足一個上午,到了中午,青南鳶方如大姑娘上花轎似的露了面。
兩個人坐定在大堂之中,門外扎了一堆侍衛看熱鬧,由於青牧對這類閑事不喜多管,便直接將接待的事宜交給了手下,這會兒青牧也不知跑到哪去了。
「找我什麼事?」青南鳶面容冷淡,自從冥府事變以後,青南鳶似乎對洛西鳳疏遠了不少。
洛西鳳抿唇理了理思緒,開口:「剎桀現在什麼情況?」
青南鳶眯了眯眼,冷笑了一聲:「你擔心陛下?難道你不是想問我沈無葉么?」
洛西鳳眸光微微閃爍,心思被猜中了,總覺得有些尷尬,她頓了頓,回:「都有。」
青南鳶沉沉嘆了口氣:「他和青牧靈力深厚,輪流為陛下度法,以此減緩陛下的衰老癥狀。」
「你們冥府不是掌管著世間生靈的生死命數?難道他還不能給自己續命?」
青南鳶微微一怔,沒想到洛西鳳的想法會與他所想一致,可惜……
「你別忘了這裡是冥界,魂體的命數不由冥府管制。」青南鳶臉上露出了一抹苦悶,國不可一日無君,剎桀如今出了事,整個朝堂上的重擔通通落在了他的肩上,勾心鬥角、內外堪憂,剎桀撂下這麼個爛攤子,忙的他整日就差找不著北,沒辦法……誰讓他忠君呢?
「你是說魂體命數不由冥府掌控?那又是誰?」洛西鳳追問。
青南鳶雖想過修改命數這個法子,但只要一想到掌管命數的人,他便不自覺地打消了念頭。
「沒用的,傾盡整個鬼族,也不見得能動對方一根手指。」青南鳶捏著眉頭,面上掩不住的疲倦。
「難道對方是……」洛西鳳一驚,當今唯一能夠壓制鬼族的存在,那隻能是……
洛西鳳眯了眯眼,迅速掩飾下眼底的擔憂:「難道就不能有所例外?」
青南鳶默了片刻,道:「惡靈對於王室的後宮而言並不算新鮮,每朝每代都不缺乏惡靈的轉變者。他們的下場基本上不會太好,似乎也有那麼一兩個被送往了西川重新洗魂,但回來后的待遇也終究是不似從前。」
洛西鳳正猶豫著要不要將小環的事情告訴青南鳶,畢竟她是從他的手底下帶出來的,但考慮到青南鳶並不是個會念舊情的人,洛西鳳終究還是不打算跟他說實話。
「怎麼?突然問這事兒?難道你體內存有怨氣?」冥界的怨氣與陽間的怨氣有所不同,這裡的怨氣是指當人的信念失去一切希望以後,殘留在心底的一絲絕望的執念。
「若真是如此,你會如何做?」洛西鳳反問。
青南鳶眸光閃爍了兩下:「你希望我如何做?」
「你會殺了我?」洛西鳳面容淡然。
青南鳶頓了片刻,垂著眸子似在思索,最終他開口:「我不知道。」
「那你會放過我么?」
「不知道。」
洛西鳳斂了斂眸光,輕吐了口氣,繼續問:「你會幫我么?」
青南鳶抬眸瞧著女人一臉認真的容顏,眼底越過一抹憂色:「難道你……」難道她當真身帶怨氣?
「沒有。」洛西鳳知道他想問什麼,隨即開口解釋。
青南鳶面色一松:「那你問這麼多,又是為了什麼?」
洛西鳳默然。
青南鳶似是看出了女人心中的顧慮,忙開口道:「你若信得過我,便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就當……就當是為了陛下,我也會盡量幫你。」
洛西鳳眸光閃爍了幾下,不覺眼底掠過一抹苦澀,她這算是又承了剎桀的一回情。
「小環的體內存有怨氣,她在小時候曾經被惡靈侵襲過,比一般人更容易轉變,現在是個半轉變者。」洛西鳳直言道。
青南鳶一聽臉上明顯襲上一縷驚詫,自己的手下在身邊做了這麼久的事,他居然毫無察覺,當真是他大意了。
「她現在人呢?」青南鳶問。
「在我的冥凰殿。」洛西鳳回。
「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除了我殿里的那些人,應該沒人知道了,」洛西鳳頓了頓,又想到了什麼,補充道,「對了,前陣子她被我關進了大牢,在牢中她發作過一次,獄卒是剎桀的人。」
青南鳶:「陛下的人向來識趣,不會亂說話。」
洛西鳳頷首:「那就不會有別人知道了。」
青南鳶瞭然地點了點頭,目光深深看向洛西鳳,身子朝著女人湊近了幾分:「她害過你,當初也是效命於我,為什麼要幫她?」
洛西鳳垂眸,面色仍舊冷淡,卻明顯柔和了幾分,她輕吐了口氣:「畢竟在我身邊伺候了這麼久,總是有些感情的。」
青南鳶斂眸,手指稍稍握了握:「你以前可不這樣。」
洛西鳳淺笑,笑中掠過一抹無奈:「你說我一個從陽間生生闖入陰間的人,經歷生死,幾番折騰,對這個世間的感悟是不是該更加深刻呢?」
青南鳶心中同時感到一番悵然,以前他一直不懂感情,以前他只懂得家族使命與責任,但其實這個世上最讓人不可取捨的,便是感情,最讓人不知所措的,還是感情,不管是不是開花結果,還是百轉千折,亦或者生死兩相忘,你始終沒法守住那份美好,似乎一切銘記於心的瞬間都只是為了最終分離后的那一份撕心裂肺,舍不下,便只能不斷回味,不斷舔舐傷口。
青南鳶苦笑:「是啊,只要是你在的地方,永遠雞飛狗跳。」若不是她,興許他永遠不會有這般深刻的認知。
洛西鳳不覺笑了起來,以前兩人總是見面就吵,難得能這般心平氣和地說話,頓時只覺得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小環的事情我會處理。」青南鳶道。
洛西鳳瞧著青南鳶,目光不由變得柔和,忽覺這個男人其實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壞。
青南鳶見她還不打算離開,又問:「還有事?」
洛西鳳頓了頓,猶豫了片刻,開口道:「我想見沈無葉。」
青南鳶斂眸:「沈無葉為人狡詐,對陛下的身體狀況又瞭若指掌,我是不會冒險放他走的。」
洛西鳳面色一緊:「見一面也不行?」
青南鳶默了半晌,開口:「你有話,我可以傳達。」
洛西鳳來回思忖了半晌,剎桀的情況看樣子短時間內是不會有好轉,但如果真如青南鳶所說,魂體的命格被記錄在神族的司命閣之中,那麼倒也不是不可一試。倘若他們真的可以從神族修改剎桀的命數,那麼他們便可藉此與鬼族一方交換利益,這樣一來,想要拿到散靈石也不是多麼困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