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認可
「營鳳公主哪裡不賢惠了?而且人家是魏吳國的公主,不必這個漢宋國有實力多了?母親,兒子已經沒有任何選擇權利的繼承了父親的一切,宮殿也好,宮女也好,您也好,就不能讓我自主的選擇一會自己的結婚對象嗎?」可汗不無抱怨,雖然壓低了聲響,然其眉目之間仍表露出絲絲不滿。
見他榮譽上的母親沒有說話,他便再追加了狠話:「西戎既然是朕的,自然要按朕的意志行事。要媳婦兒還是要朕,你自己選擇吧。」說完就大踏步離去,看都不曾看豐腴公主一眼。
母女倆對話的時候,豐腴公主再次將視線投向俞雲清,卻發覺對方已經不在。豐腴公主正待定睛再看,一雙溫暖的手已經撫上了她那隻大手:「人家總說女子要漂亮些才好,我卻覺得不盡然。畢竟漂亮的女人多有蛇蠍心腸要不就是草莓心,唯有不漂亮的女人才能有一顆包容一切的心。」
「您這話說大了,包容一切的是帝黃。身為女子,主要還是相夫教子。能讓丈夫不後院起火,能讓兒子有所為,這便是女子最大的幸福了。」豐腴公主臉上一副甜美的笑,心裡卻有些著急。
西戎可汗的母親對豐腴公主的欣賞又多了幾分,她笑道:「到底是怎樣的山水,竟然能養出這等人兒?等了許久,終於找到我能認可的人了。孩子,走,隨我一起回西戎皇宮吧。這裡這些人,自會有西戎的大臣們來招待的。」
「能得到您的認可,是我三生有幸。這裡台階甚高,您慢點兒。」豐腴公主攙起了西戎可汗的母親,兩個人慢慢的走上了台階兒。
豐腴公主雖然沒有關注這邊的進展,不過西戎可汗招呼都不打就徑直離去,想必對自己這個媳婦兒不滿意的很。當真不是一個聖明的君主,怪不得俞雲清想要兵不血刃的解決西戎。
果然很多時候,比起男人來,當真是女人可靠的多。不過,那個可靠的女人俞雲清究竟跑哪裡去了。走到最高層時,豐腴公主忍不住再次掃向人群,只是還是沒有發現想要見到的那個身影。
這種情形讓她不由得有些心急,也越發胡思亂想起來。難道俞雲清被人看穿了,難道有人把俞雲清擄走了?可如果是這樣,為何其他人沒有一絲異常的反應?俞雲清,究竟去哪裡了,土遁了嗎?
是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呢,我們無比可靠無比可愛的俞雲清究竟去了哪兒呢?
俞雲清在哪兒呢,當真是土遁了?還是被土匪擄走當壓寨夫人去了?非也,非也,此時的她正坐在帳篷里和昔天故人把酒話當年吶。
「沒想到還有機會見到你,原本以為你我二人如同參與商、月與陽再也沒有辦法相見了。」營鳳公主為俞雲清倒了一杯西戎特有的奶酒,雙手捧送到俞雲清面前。
他鄉遇故知,按理說應該挺讓人感動的,只是俞雲清卻微微覺得此時的氣氛有些怪異。其實雙方的立場大概決定了此次會面的氣氛,因為俞雲清是護送著豐腴公主來西戎的,也就是說她們兩個被迫走到了對立面。
「不敢喝嗎?怕我在酒里下毒?」營鳳公主挑眉問道,眉眼間透露出濃濃的女人味。非但眉眼間,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也已經無聲的再說著什麼了。
俞雲清從對方手中取過奶酒,無意間碰到對方的手,正欲開口說抱歉,卻從對方灼熱的眸子中看到了這是她故意為之。俞雲清本能的後退幾步,乾笑一聲爾後仰頭飲盡奶酒。
「你怕我?」平淡無奇的語氣卻隱隱帶有幾分自嘲和控訴。
俞雲清垂眸掩下所有的思緒,停頓半晌才將酒杯平平穩穩的放到桌子上,展開慣有的笑容道:「天底下讓朕怕的東西並不多,你,不是其中一個。」
「你確定?我還以為世界上所有人都怕了我吶。我的哥哥怕我,所以不肯接我回去;西戎可汗的母親也怕我,所以不敢迎我進門;我的貼身丫鬟也怕我,所以暗夜離去。連我自己都忍不住懷疑,我什麼時候化身為鬼魅了,為什麼所有人都拿異樣的視線看我?」營鳳公主拿起那個酒杯,重新倒滿奶酒,放到自己的鼻旁聞了幾下,卻並沒有喝上一口。
「或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也說不定,就朕所知西戎可汗的母親似乎並不是因為怕你才不放你入境的。或許你沒有答好那個問題……」俞雲清努力揮開略顯異常的氣氛,想要就事論事。
營鳳公主輕笑一聲,搖頭嘆道:「你覺得以我的聰明才智會答不好那麼簡單的問題嗎?原來我在你眼裡這麼無能啊,哈哈哈。我知道那個人想要什麼,不就是想從我口中聽到『我將要致力於魏吳國與西戎國結好』這句話嗎?我不會說給她聽的,因為我根本不想進西戎。」
「這是你的選擇,別人無權置喙。」俞雲清雖然不知整個事情,卻也明白其中定有故事。
營鳳公主抿著嘴笑了笑,有些寂寞的道:「阿萊,你好像一點都不好奇。真讓人傷心吶,原本以為你還會在意我呢。」
「營鳳公主,不,西戎可汗的皇后,我們是朋友,我自然在意你了。」俞雲清笑著說道,只是臉上多了幾分疏離的戒備。營鳳公主與以往大大不同,不管經歷什麼,墮落總是害人害己的。
「不準喊我什麼皇后!」營鳳公主無比嚴厲的吼道,隨即故意撐起一抹笑容道:「我還沒有入住西戎可汗的黃宮,我怎麼算西戎可汗的皇后吶。我只是營鳳公主,簡簡單單的魏吳國的營鳳公主而已。」
俞雲清並不認為一個人會為了名號而放棄整個人生,只是此刻的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勸解道:「別再喝了,孕婦本就不該喝酒的。」
「我偏要喝!」營鳳公主看都未曾看俞雲清一眼,徑直將杯中的酒飲盡。而且像是在和誰賭氣一樣,又將杯中倒滿,斜睨了俞雲清一眼,再次一飲而盡。
一股怒火霎時湧上了俞雲清的胸膛,她的憤怒並不是源於對方的挑釁,而是因為對方肚子里的孩子。俞雲清一把奪過對方手中的酒杯,語氣不善的道:「請問你肚子中的孩子考慮考慮,他何錯之有,你憑什麼這麼對他?」
「不要問我,去問他那無恥的爹啊。什麼孩子,我不會讓這個東西來到人世的。我絕對絕對會讓他從哪兒來到哪兒去的,因為他根本不該來。」營鳳公主一邊打著肚子,一邊惡狠狠的說道,彷彿她和這個未出世的孩子有著深仇大恨。
「你瘋了。」俞雲清咬牙切齒的道:「營鳳公主,你怎麼能這樣對待孩子呢?憑什麼你們把他從天堂上拉下來,卻不給他一個天堂般的生活。既然這樣,當初你為何要將其從天堂上拉下來?」
營鳳公主發出一陣冷笑,渾身抽搐的道:「阿拉拉,你在指責我?呵呵呵,你憑什麼指責我,你又知道些什麼?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人生,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憑什麼對別人說長道短?」
「對於你,我確實一無所知。但是孩子是無辜的,孩子是想要得到你的愛的。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孩子想要得到父母的愛嗎?可是他們永遠得不到了,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的母親是什麼樣子。」俞雲清紅了眼眸,眼眶中淚光微點。
營鳳公主卻留下淚來,像是哭訴一般道:「我以為你還會關注我呢,看來當真是我自作多情了。若不是我自作多情,又怎會給對方可乘之機呢……」
俞雲清微微有些明白了,或許營鳳公主是被迫接受這一切的一方。可是即使是這樣孩子終究是無辜的啊,為何要對一位不曾來到世上的嬰兒報以這樣大的仇恨呢?
「不說話了?」營鳳公主含淚望了望遠方,低喃道:「這個世界還真沉默吶,原來你來和不來一個樣,西戎終究是這樣沉默。我曾經數次幻想你來到這裡呢,我曾經數次幻想你幫我驅散這些寂寞和絕望。結果好像你低估了我,我也高估了你;不,是我高估了我對你的重要性。」
「我給你彈一首曲子怎麼樣?」沉默半晌的俞雲清終於憋出這樣一句話來,她看得出營鳳公主的不開心,所以想要為對方做一點兒事兒。記得當初營鳳公主曾經誇過自己的琴音,還曾說聽了自己的琴聲會感到快樂。
不待對方允許,俞雲清就徑直彈了起來。依舊是當天的那首曲子,彈琴的依舊是那個人。只是於上次不同,營鳳公主竟然捂著臉無聲的哭了起來。
俞雲清不敢停下來,只是她覺得自己撥琴弦的手似乎被對方的淚給羈絆住了,無法再靈透歡悅起來。原來決定琴音的不只有彈琴的一方,還有這環境。
「不要彈了。」營鳳公主悶悶的阻止了俞雲清,隨即用著明顯帶有哭腔的聲音道:「原來曾經讓我那麼快樂的東西,如今也可以讓我這般痛苦。我明白了,不是世界變了,是我變了。」
俞雲清並沒有聽從對方的吩咐,在她看來只要自己繼續談下去,對方肯定能找到讓她感覺快樂的那個點兒。而只要營鳳公主快樂了,她肚子里的小寶貝也才會快樂。
「我讓你不要彈了。」營鳳公主一把奪過琴摔在地上,花容帶淚的她捂住胸口道:「你真的要毀掉我僅剩的一點兒美好的回憶嗎?你真的想讓我明白我已經無法再笑了嗎?我什麼都沒做,為什麼遭遇這一切的是我呢?」
「因為,別人都越過了這些關卡,而你卻一直被關卡壓著。」俞雲清淡淡的說道,沒有任何說教者的成分,只是簡簡單單的說出整個實情而已。老天不會特別的偏愛誰,也不會故意遺棄誰,只有人會自己遺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