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操心的長輩
常五爺本來覺得這年輕人雖然優秀,但到底年紀尙輕,自己總不至於在他面前被壓一頭,但是,今天這一席話之後才知道,這年輕人情緒鮮有起伏,不驚不怒,姿態進退有度,毫無失禮之處,卻總是能抓住你的軟肋,氣得你牙痒痒,你要跟他發火的話,他卻又是一番謙謙君子的模樣,你的滿腔怒氣好似都打在了棉花上,毫無著力之處。
常五爺嘆了口氣,說道:「俞雲清不過是故人的女兒,我們多年未見,這次碰巧才聯繫上,至於具體的,要看雲清那女娃子願不願意告訴你。」
荀卓文聽常五爺說完,淡淡出聲:「五爺,我與俞雲清,只不過是普通的上下級,並無男女之情,還望五爺可以勸勸她,勿要再執念於此了。」
常五爺心中暗道,我們雲清那麼優秀,尋常女子怎麼能比,你倒是算作人中龍鳳,可若是不能一心一意對她,倒不如不要那些牽絆。不然,倒是委屈了她。
常五爺雖然平日里殺伐決斷,令與自己敵對的勢力聞風喪膽,叫手下敬之佩之,對於自己疼愛的晚輩,卻只是一個會瞎操心的長輩而已,若是這孩子對雲清有意,也還罷了,可若是無情,得到的只會是傷害。若是自己的女兒,是決計不願意她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的。而雲清是自己好兄弟的侄女,這孩子雖然身為女兒身,卻毫不矯揉造作,為人處世透著一股子機靈勁兒,也許是從小生長的環境不同於尋常女子,這樣的性子倒是頗得常五爺的心。
荀卓文回答完常五爺的問題,此時也不管他此刻心中是怎樣一番思量,徑直問道:「五爺,您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請您也知無不言。」
隨著火車轟隆隆的響聲,這座迎來送往的繁華都市又迎來了新的客人。
站台上的人,有衣著紳士亦或是華貴的先生小姐,也有著提著大包小包行李,衣衫樸素卻也潔凈的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肖雲白本來想著京城路途遙遠,想開著車和爺爺一起來的,但肖老爺子卻是斜著眼睛一瞪:「我還沒到那種連火車都做不得的地步!」肖雲白自知爺爺心裡對於自己沒能帶回雲清憋了一肚子的火,面對爺爺,也是半個「不」字不敢說。
火車到站后,肖雲白自覺地把爺爺和自己的行李提在手裡,對著跟在一旁的管家陳叔使了個眼色。
管家跟在肖老爺子身邊多年,平時肖老爺子的衣食住行都由陳叔來打理,陳叔因為人心細,為人又老實,很能猜透老爺子的心思,因此深得肖老爺子的信任。甚至,陳叔要比肖雲白在肖老爺子面前都說得上話。
陳叔看著肖雲白的眼神就知道自家少爺這是在找自己求助了。
陳叔走上前去,先肖老爺子一步走下火車,在老爺子下車的時候虛扶了一把。
肖雲白心想,這要是自己,說不定又是一頓臭罵。
肖雲白看見爺爺下了車,也亦步亦趨的跟在老爺子身旁。心下暗自思量,雖然來京一路,幾人買的都是卧鋪票,但畢竟路途遙遠,車上的服務再好也比不得家裡。再說,肖老爺子雖然年輕時走南闖北,身子骨現在也較為硬朗,但畢竟是上了歲數。
肖雲白做了一會兒心理準備,走到肖老爺子身前,笑了笑:「爺爺,您看咱們也累了這麼長時間了,要不先找個旅館休息一下再去找荀爺爺?」
肖老爺子向前走著的步伐停下來,回身看著肖雲白,肖雲白討好的笑了笑,嗯,笑的很孫子。
肖楚南嘴角輕扯一下,眼底卻絲毫沒有笑意:「你妹妹跟著荀家的小子,沒上戰場就差點把命丟在敵國人手裡,如今又跟著出去執行任務,至今生死未卜,你倒好,還想著找個地方休息?你倒是絲毫不擔心啊!」
肖雲白心下鄙夷,那有什麼辦法?俞雲清那丫頭若是自己怕這些,會上趕著往那些危險的地方跑?俞雲清那丫頭自己決定的事情,你別說八頭牛,就是八十頭牛,也難拉的回來。所以,自己就算是擔心又有什麼用,再說有荀卓文在,能出什麼事?
可是這些話,你就是借肖雲白三個膽子他也不敢和老爺子說。
肖雲白開始頭痛了,自己最怕的就是這樣的情況,一方面擔心老爺子長途跋涉身體不適,另一方面更為擔心的就是老爺子因為太過擔心雲清而壓制不住脾氣,到時候和荀家老太爺鬧得不愉快,甚至是鬧掰了,該怎麼辦?
肖雲白的擔心其實也不無道理,自家爺爺肖雲白是知道的,可以說是出了名的不給人留面子,從不管站在自己對面的是誰,只要老爺子覺得你做的不對,就是總司令也照罵不誤。
而荀家老太爺呢?不喜與人爭執,年輕時能用拳頭解決的問題,一定懶得動嘴,兩人交好也是因為肖楚南欣賞荀淵做事乾脆利落,荀淵覺得肖楚南不畏強權,不卑不亢的脾氣很對自己胃口。
這兩人碰在一起,該是怎麼個解決辦法?
雲清啊雲清,你三哥我真是為你操碎了心。
肖雲白走在後面心思煩亂,直想以頭搶地,前面的肖老爺子卻是精神矍鑠,走路如風。
肖雲白正想著如何解決眼前這件棘手的事情,想著再腆著臉上去和爺爺說兩句好話,誰知道一出站台就看見了荀家的下人舉著牌子站在站台外。
一看見肖老爺子出了站台就迎了上來。
肖雲白撫了撫額頭,此次陪同老爺子進京,雖不說有多保密,卻也沒有多少人知道,這荀爺爺卻是消息靈通,這可怎麼辦?
荀府的下人恭敬的接過陳叔手裡的行李,對肖楚南的說道:「肖老,我家先生已經在府上恭候您多時了。」
肖楚南冷哼一聲:「哼,荀淵那老匹夫呢?為什麼不親自來接我?
來接站的下人面面相覷,沒人敢說話?
肖雲白站在肖楚南身後在心裡哀嘆:爺爺啊爺爺,為什麼一見面就劍拔弩張的?你讓人家怎麼回答你?
幸好荀府的管家也是個伶俐人,走上前來笑了笑:「肖老,先生也覺得不能親自來接您很是失禮,但是最近上面事情多,先生也熬夜熬了好幾宿了,不過聽說肖老要來,早已吩咐好我等好生擔待了,先生本人也已經在府內設宴等候了。」
肖楚南聽了這話也沒再說什麼。一行人乘車向著荀府行去。
滬東
這一日,俞雲清荀卓文等人還是去到了常五爺的拍賣會。常五爺早已在拍賣會開始之前就叫了俞雲清和劉楓雨來,指著一屋子的珍寶問她倆有沒有中意的,有的話儘管拿,當做他送給兩位小輩的見面禮了。
俞雲清本來就沒有多喜歡這些金銀首飾,古董珍玩什麼的,自小玩槍長大,她倒是希望常五爺送她幾把好槍。
和楓雨象徵性的挑了幾件東西,總不忍心拂了長輩的心意。此時看著眼前一件件擺上桌子的珍寶,俞雲清只覺得意興闌珊。
誰知道,一開始說著對這些珍寶勢在必得的荀卓文居然也沒有正眼看這些東西,一直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東西都擺上了珍寶台,俞雲清打了個哈欠,撞了撞荀卓文的肩膀:「喂,要哪件?」
荀卓文抬起頭來看了看珍寶台上的東西。每一件東西都被仔細的擺在裝飾精美的托盤上,供賣家賞玩選擇。
旁邊的富商巨賈不時發出驚嘆聲,想來是那些東西確實價值不菲。但對於俞雲清和荀卓文這樣整天刀口添血的人來說,價值再高的寶貝對他們來說也沒有手中的槍有價值。
荀卓文一一掃過那些拍品,終於眼前一亮。在俞雲清耳邊輕聲說道:「一會兒,你只要不惜一切代價把那件東西拍下來就行了。」
俞雲清順著荀卓文的目光看過去,那件拍品除了精美的托盤外,上面還放著一個木盒子,裡面鋪著一件明黃色的綢布,上面擺著一支幹巴巴的人蔘。
俞雲清狐疑的看了一眼荀卓文,就這麼個玩意兒值得我們幾個豁著命的來搶?
荀卓文卻是轉開了頭,擺明了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
進入正院大門后,可以看見一處小型噴泉在院子正中央,院子里還有幾處花架,下面擺放著幾把白色的長椅,景色妍麗,確實引人駐足。
但肖老爺子此時卻沒有觀賞景物的心思,下了車就直接問管家:「你們先生呢?叫他來見我。」
管家一愣,看肖老爺子這麼著急的樣子,估計是有緊要的國事相商,當下也不敢耽擱,忙說道:「我帶您到先生的書房。」
說著吩咐下人安頓肖楚南和肖雲白兩人的行李就向著二樓的書房而去。
管家走到了書房外輕輕敲了敲房門:「先生,肖老到了。」
房內傳來一聲老人的咳嗽聲:「嗯,請他進來。」
打開門后,肖楚南徑直走了進去,肖雲白跟班似的也鑽了進去。
肖楚南在會客沙發上坐定,肖雲白自覺的在肖楚南身後站定。
管家送了茶進來,就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荀淵端起茶杯來飲了一口茶,看向了肖楚南:「肖老弟來了,這次不妨多住幾日,我正好有好多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肖楚南冷哼一聲,正準備說些什麼,注意到了站在自己身後的肖雲白:「你跟進來幹什麼?大人說話有你什麼事?該幹嘛幹嘛去。」
肖雲白討好的沖兩人笑了笑:「我這不是許久不見荀爺爺嗎?來打個招呼,再說,雲清和卓文的事情還不是數我清楚嗎?!」
肖雲白心裡暗想:我不進來怎麼辦?你倆若是一言不合了,雲清和荀卓文那倆人不是就要遭殃?自己總得來調和調和氣氛,外加打探打探消息。
肖楚南聽到肖雲白的話,也沒再說什麼,默許他旁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