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金蟬脫殼
四人的沉默,無疑是最好的突破口。
席遇見連郭品先都不例外的猶豫,便知道事情還有轉機。
於是,便一五一十的把橙喜說的話,倒豆子一樣說了出來。
眾人沉默了一番后,郭品先才幽幽開口,「她們真是這麼說的?只是打探消息,若不能完成打探消息的任務,便會死?」
席遇十分嚴肅的點頭,想起當時橙喜急的快哭的表情,心中軟成一片。
「沒錯,無論如何,她們也沒做錯什麼,只是立場不同,主子不同,說到底,她們並沒有傷害任何人,不是嗎?如果只是因為任務沒有完成,而被賜死,公子們於心何忍啊!」
公孫宇愛墨葶愛的痴了,方才孫浩源的挑撥他並沒有因此產生怨恨,只是覺得難受,如今被席遇這麼一說,當下就第一個開口表態,「既然如此,我同意墨堂主暫時在我身邊當小廝,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影響大局,何苦要了一條卿卿性命。」
景謄點頭,表示贊同,「我也是,勞席公子告訴黃堂主,在下願意幫這個忙。」
呂然和郭品先對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並不是呂然猶豫的久,只是對於白夢,他的情緒太複雜,他欠白夢的,自然要還。
席遇見四人同意,胸口一直懸挂的一口氣,緩緩落定。
「既然如此,明日五位堂主便會無聲無息的扮作小廝,各位還請保密才是,這件事萬萬不可外傳。」
夜色漸濃,席遇悄悄從廣袖裡拿出臨行前,橙喜遞給自己的小籠子,裡邊是一隻普通的蝴蝶,但席遇知曉,這蝴蝶必不普通,是美人盟用來傳信的工具。
悄悄地打開籠子,把蝴蝶放出去后,席遇的心,定了。
橙喜曾說,明日就會再見,所以,必然是今夜就扮作小廝混進來。
自己要為她做點妥當安排才是,免得露出馬腳。
打定主意后,席遇不著痕迹的把值夜的小廝換成平日里獃頭獃腦的兩個,然後早早的歇下了。
與此同時,其他四人也是如此做了,說起來,也算是默契。
在分舵等待焦急的橙喜,在看到蝴蝶后,大喜過望,「姐妹們,出發!」
這一夜,卻是沒有一個人睡著了。
席遇的緊張尤其嚴重,作為一個連續三晚都沒睡的人,身體已經是負荷嚴重,可他不敢睡,怕出了什麼紕漏沒有半分補救,極度緊繃著神經等待著。
三更剛過,席遇便聽到守門的兩個笨笨的小廝,倒地的輕微聲響,心中一喜,來了。
果然,不一會兒,一個小廝走了進來,看到席遇通紅的眼睛和欣喜的表情,心中一軟,「席公子,辛苦了,這是安眠丸,你且服用,可好好休息。」
席遇接過橙喜手上雪白的丸子,吞了下去,馬上就睡著了。
橙喜定定的看著席遇疲憊的俊臉上,憔悴不堪,心中歉意,他是等了自己一晚上吧。
這世間,竟有這般善良的男子,實在難得。
橙喜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和另一個昏睡的小廝守夜。
景謄這邊,雖然熄了燈,卻是一直端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等待著。
當黃媚扮成小廝,偷天換日後,他點亮了燈。
外邊的黃媚一愣,隨即明白景謄這是暗示自己進去的意思。
「原來那個在哪?」
黃媚壓低了聲音道,「你且放心,被我的屬下帶到分舵里養著了。」
景謄鬆了口氣,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出人命。
「那便好,如此,我也可以休息了。」
黃媚起身的動作一頓,詫異道,「你…一直在等我?」
天都快亮了,他難道完全沒有休息?
景謄紅了臉,不自在的點了點頭,「你去外邊守著吧,面對被值班的護衛瞧見。」
黃媚伸出手,趁景謄不注意摸了一把,「嗯,手感不錯。」
景謄大窘,結結巴巴的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
「嗯,你歡喜我。」黃媚一字一頓,篤定無比。
景謄低下頭,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算了,為何他會被一個女子調戲?
為何調戲之後這個女子居然臉不紅心不跳的說破他的心事?
門輕輕打開,黃媚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景謄這才發現,黃媚已經出去了,說不出是不是失落,反正這感覺有點糾結。
呂然這邊,一直在房裡暗暗練功,同時密切感知周圍的變化。
黑不溜秋的房間里,只有窗戶的一條縫隙里,透出點點月光。
白夢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呂然身後,安靜的看著呂然時不時停下,四周觀望。
這獃子果然沒什麼變化,永遠不看身後。
許是月黑風高,十分曖昧,又或者是眼前獃子太過俊朗,讓她鬼迷心竅。
柔軟的雙臂,就這樣從背後抱住。
呂然一驚,差點就下意識的出招了。
若不是因為聞到熟悉的香氣,但,就算他出手,其實也不是白夢的對手。
背後傳來的溫軟和熱氣,讓他眷戀,或許,一動不動,就這樣到天亮,也很好。
呂然伸出寬大的手,覆上白夢有些涼的手。
身後的白夢心口一顫,聲音低低道,「你,想我嗎?」
呂然啞然,他不知該如何回答白夢這個問題,橫跨在他們之間的,一來是白夢的固執,二來是他的身不由己。
雖呂然沒有回答,但覆蓋在自己手上的溫熱,卻已經足夠說明許多。
白夢滿足了,她所要的從來,就不多。
一時半刻的溫存,也是日後懷念的記憶。
西苑裡,一直定不下來的公孫宇,雖然熄了燈,卻一直在房間里走來走去,走來走去,外邊守門的兩個小廝本來就困,被公孫宇這步伐攪得更加昏昏欲睡,沒多久,就睡死過去。
幾乎是一瞬間,其中一個小廝消失,不一會兒,一個一模一樣的推開了門。
聽到開門聲,公孫宇急切的撲了過去,抱了個滿懷。
「你來了。」
墨葶有些莫名其妙,公孫宇為何突然衝過來抱著自己?
「嗯,我來了,你,還沒睡?」
公孫宇把頭埋在墨葶的肩窩裡,不能抬頭,只是悶悶的應了聲,「我等了一夜。」
墨葶身體一僵,他…為何等了自己一夜?
「我很想你。」
公孫宇聲音極低,可在黑夜裡,卻是清晰的。
墨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他,他說他想自己?
這怎麼可能呢?他不是有歡喜的女子嗎?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墨葶有些無奈,卻又滿懷期待的開口。
「我知道,我只是做了我最想做的事。」
公孫宇抱著墨葶的手微微發緊,自己都這麼說這麼做了,她為何還是這般冷淡?
「你不是有歡喜的女子嗎?」
墨葶的聲音開始漂浮起來,似乎隨時會離去一樣,公孫宇不由自主的抱得更緊了。
「是,但,你想知道,那個女子,是誰嗎?」
墨葶心口一緊,她有些害怕這個答案,她怕自己知道那個女子后,會忍不住殺了對方。
「我……」
不等墨葶說完,公孫宇便鬆開了懷抱,恢復了平日的鎮定道,「去守夜吧。」
墨葶張了張嘴,沉默的離開了房間。
他,察覺到自己的殺意了嗎?
可她真的無法忍受,那個佔據了他一顆心的女子。
黑暗裡,公孫宇揚起一抹無奈而自嘲的笑,上床睡覺。
她,果然對自己,無意。
他都這般主動,這般暗示了,她卻還是不為所動。
也許,他真的比不過她心裡那個人吧。
想到這,公孫宇就嫉妒的發狂,恨不得殺了那個人。
比起前四個人的感性等待,郭品先卻理智的多,他等待,無非是想當面問紅秋一些事。
在他自己和自己下完第三盤棋后,她來了。
紅秋有些意外,黑燈瞎火,郭品先竟然還能下棋?
若不是對棋局位置極其熟悉,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緣由了。
「這次回來,你要打探什麼消息?」郭品先也不拐彎了,開門見山道。
紅秋目光微冷,不受控制的怒氣爆發出來,「你等我等到現在,就是為了問我這些?」
郭品先淡淡的收拾著棋子,聲音無波,「不然,我該與你,說什麼?」
紅秋方才還有些感動的心一下子涼了,「我去值夜。」
郭品先一把拉住紅秋,用力過猛,加上紅秋氣憤轉身的力度,導致兩人一同摔在地上。
「咔擦」一聲,郭品先的手,折了。
地上的兩人沉默,一個忍著劇痛和怒氣,隱忍不發。
一個忐忑著擔憂夾雜著怒氣,噤聲不語。
「你壓著我了,起來。」郭品先疼的額頭陣陣冷汗。
紅秋聞言,飛快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郭品先,「你幫我留在這裡當小廝,還你人情,我幫你接骨。」
郭品先目光幽幽,並不作聲。
紅秋蹲下,握住郭品先的手臂,用力一扭,郭品先悶哼一聲后,手已經能動了。
「你,是否還有話與我說?」那般大力的拉住她,究竟是要說什麼?
郭品先慢慢起身,站了起來,「你們的謊言,也就席遇會信,我,是斷不會信,或許你們的確不會傷人性命,但也絕對不是打探消息那麼簡單,眼下,聯盟已成,你們改變不了什麼,說吧,到底要做什麼。」
紅秋暗暗地咬牙,果然瞞不過他,「既然影響不了什麼,你又何必這麼較真,知道太多,可就不能保證你能活著了。」
郭品先也不惶恐,目光從紅秋臉上移開,「我不能,讓你破壞了我的局。」
紅秋心裡一動,難道,郭品先謀划著什麼?「既然如此,你把你的局告訴我,我再告訴你我要做什麼,平等交換。」
郭品先冷笑,「紅堂主,問那麼多,就不怕我反悔,把你們供出去?」
紅秋也不慌亂,分毫不為所動,「你信不信,你還沒來得及把我們供出去,你就沒命完成你的局了?」
「既然如此,你便現在殺了我好了。」郭品先靠近紅秋,面如冷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