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雪蓮花
曹嫣昔雖然不識路,但是她已經從其它人的口中知道了,此行的目的正是三國交界的大雪山山脈,她和順慶只需要老老實實地呆在車上便好,等到最後到達目的地再去雪山上找雪蓮花。
出了嘉陵關后,天氣就冷了下來,雖然只是初秋,在大邑都里還要穿單衣,但是在車隊里的曹嫣昔已經穿上了薄棉衣。
出了嘉陵關后,入眼的便是一片蒼黃的大地,和關內的青翠欲滴的大地完全不同,曹嫣昔每天坐在馬車窗前向外張望著,心裡想:難怪北疆和西域的人老是想著攻打大齊,不過才幾天馬程的功夫,這裡就變得如此荒蕪,和大邑都周圍枝翠柳綠的景象完全不一樣。
又往前行了一段,警衛的戒備也加強起來,起初曹嫣昔在晚上休息的時候,還可以四處走動一下,出了嘉陵關后,便有聖旨降下來,所有人等,晚上一律不得四處走動,都好好地在馬車上休息。
晚上偶爾能聽到遠處傳來一聲聲狼嚎,有時候還有衛兵們和人動手的刀劍撞擊聲。
每到這個時候曹嫣昔就把自己緊緊地縮成一團塞在被子裡面,她知道上官雲軒的帝國遇到了極大的麻煩。
曹嫣昔有點擔心,她想等自己解藥后,就和上官雲軒說說這個問題。
順慶自從離開大邑都后,一直對曹嫣昔極其地恭敬,他現在好象認清了現實,自己不過是西域哈茲國的一枚棄子,既然是棄子,自然也沒有回國的必要了。
順慶是個聰明至極的人兒,他不過彷徨了幾日,便認清了自己以後的方向。
曹嫣昔是個不錯的主子,既不太嚴厲,也很民主,再加上她那一手神乎其神的醫術。
順慶從被拋棄的傷痛中清醒過來后,他便下定決心,以後好好地跟著曹嫣昔混,再不三心二意!順慶向曹嫣昔表達了自己的決心和覺悟,曹嫣昔只是笑笑,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她知道現在把自己和順慶縛在一起的其實是那陰陽易蠱。順慶的這種臣服其實應該算是子蠱對母蠱的臣服。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過,我們此刻的當務之急是找到雪靈山上的雪蓮,解除我們所中的蠱毒,至於以後你想要去那裡,是不是還跟著我,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順慶聽曹嫣昔這樣說,心裡頭大喜,一種終於找到組織的感覺。
他此前雖然對曹嫣昔刻意奉承,但是心中卻總好象扎了根刺似的,極其不舒服,此刻全心地歸順曹嫣昔后,突然覺得心情大好,連心裡頭的那根刺也化開了,於是再不敢有其它的想法。
他原本是宮裡的太監出身,雖然沒有凈身,但是各種侍候人的本領委實不差,既然和曹嫣昔很是貼心,他就開始每天變著花樣地討好曹嫣昔。
車隊越是往北走,伙食就越差。
曹嫣昔和順慶混在一般醫官里吃飯,每天吃的不過是些枯黃的菜葉和牛羊肉,味道更是除了鹹味,其它的什麼味道也沒有。
曹嫣昔原本挑嘴,每次開飯的時候,看見順慶端回來的那一碗象泥又象漿糊的東西,就飽得不行。
「這樣的東西也能吃嗎?」曹嫣昔挑剔地用木勺把碗里的食物都拔給順慶,自己只靠著些乾果和蜜餞活著。
「醫官,您好歹也得吃點吧!不然的話,不等我們找到解藥,您就得先餓死了!」順慶有些憂愁地說。
「啊!啊!啊!那些東西也能算得上是食物?哎!我什麼也不想說了!」曹嫣昔頑固地拒絕吃一口那些泥淖狀的食物。
順慶對曹嫣昔的挑剔無可奈何。
這天晚上,車隊臨時停在一條洶湧的大河旁。
這條大河名叫黃沙河,從雪靈山脈流出,一路蜿蜒而下,從大齊國的大邑都旁入海。
黃沙河一路流經的地方有許多沙漠和鹽鹼地,所以水裡夾雜著許多的泥沙。
曹嫣昔一路上過來,每天都悶在車裡,今天到了一處有水的地方,再也忍不住,找了一處沒有人的地方,命令順慶在一旁看著,曹嫣昔就褪了外衣,想簡單地清洗了一下自己。
順慶無聊地站在一棵樹后,曹嫣昔勒令他不能站得離自己太近,但同時也不能站得太遠,更不能偷看。
這個地方距離車隊還有一段距離,可以看見上官雲軒的那輛大車被若干小車圍在中央,篝火映紅的旌旗在營地上空飄揚。
曹嫣昔把自己在馬車上捂了好幾天的腳舒展開來,泡在冰冷的水中,一輪彎月倒映在水面上。
突然月亮旁一道光箭衝天而起,在月亮旁炸開來,散成好幾團小型的亮晶晶的碎片,從天而降。
一些騎著黑馬的人突然從四面八方的樹林里沖了出來,朝著上官雲軒的馬車圍了過去。
兵戎相交的聲音,信號彈的亮光照亮了小樹林,曹嫣昔還來不及從水裡走出來,便被順慶攔腰抱了起來。
他帶著她在樹林里一陣狂奔,身邊有箭矢飛過來,順慶並沒有停下腳步,他敏捷得象一隻生活在樹林的猿,在樹枝間跳躍。
順慶把曹嫣昔放下來,樹上的空間很有限,曹嫣昔的胳膊仍然緊貼著順慶的身體,她感覺到他在顫抖,黑暗中,順慶的眼睛睜得極大,望著那些黑衣人,目光里有欣喜也有驚奇。
遠處仍然有大批的黑衣人和上官雲軒的侍衛們在戰鬥,但是在上官雲軒的馬車周圍卻是一片死寂。
「大齊王!」領頭的黑衣人用一口帶著些異域腔調的大齊王向馬車裡喊著話:「你若是肯投降,隨了我們同去,我保證不傷害你性命!」
他的聲音高亢,顯得中氣十足,在夜色里傳得極遠,曹嫣昔聽了,心裡模模糊糊地掠過一個念頭:「這人的大齊話比起順慶來可是要差得多了!順慶的大齊話說得多順溜,完全讓人聽不出來絲毫的哈茲口音!」
那人喊了一陣話,上官雲軒的馬車中靜默無聲。
「大齊王,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汗王誠心邀請你去做客!」領頭的黑衣人嘴裡說著,策馬前行了幾步,眼看手就要摸到馬車的車簾。
他心中既高興又疑惑,這次的任務好象完成得也太容易了一些!難道說大齊的侍衛都這麼愚笨,自己帶了人來,稍一布置,用了個嫣昔的調虎離山之計,就把侍衛們都給吸引到另一邊去了?曹嫣昔看著下面的人把馬車牢牢圍住,她的心呯呯直跳,她很想跳下去提醒上官雲軒,但同時又知道,憑自己的本事,下去之後只能給他添麻煩。
突然馬車的車簾好象被風吹了起來,一抹雪光從裡面一閃而過,那名伸手的黑衣人,還沒有看清是什麼東西掀起了車簾,便覺得脖頸上突然一涼,自己的話突然就變成了「滋嗞」的氣管吸氣的聲音。
然後不過幾秒鐘后,便連氣管吸氣的聲音也消失了。
一股血柱衝天而起,領頭的黑衣人的頭顱象個被踢飛的足球,高高地拋到空中,又落了下來,「啪」一聲落在亂草叢中。
而殺死他的那個人,出現在車駕前端,身上穿著一件金黃色的軟甲,手裡拿著一把雪亮的大刀,為了避免被領頭黑衣人的血柱濺上,他輕輕地用大刀拔了一下挺立在駿馬背上的無頭屍體,屍體一頭栽倒在地,身體里剩餘的血液流了出來,汩汩有聲,滋潤了一方土地。
而這一切,不過是在短短的幾秒鐘內發生,圍在四周的黑衣人醒悟過來,揮舞著手裡的武器向著上官雲軒圍攻上去。
這些人都是死士,雖然首領一個照面便被對手殺死,死狀慘烈至極,這樣的情形卻反而激起了這些人心底的殺氣。
不是自己死便是對手死!
黑衣人們紛紛沖了上去,手裡的兵器往上官雲軒的身上招呼過去。
此刻,天邊微微露出一絲晨曦,周圍的景物開始顯出輪廓來。
在黎明的清光中看來,手持大刀的上官雲軒威風凜凜,俊美無儔的面孔彷彿死神一般無情。
他手裡的大刀象一條出海的蛟龍翻滾著,上刺下劈,斜挑,只聽得一陣兵器交鳴之聲大作,象旋風一般圍繞著上官雲軒的黑衣人被或劈或刺或砍,倒在地上。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下面戰局已定。
早先圍在馬車周圍的黑衣人們象一堆堆被收割的莊稼一樣倒在地下,空氣中飄蕩著血的味道。
上官雲軒把長刀的刀柄一截一截地收了起來,最後變成一把嫣昔的短刀,掛在腰帶上。
遠處的衛隊也結束了戰鬥,金魄從樹林中奔過來,見到上官雲軒安然無恙,放心地大出一口氣,跪倒在地:「屬下護駕來遲,請陛下原諒!」
上官雲軒笑笑:「原諒什麼,不是早就說好,藉此機會鍛煉我的青龍偃月刀么?對了,金魄,把你的金劍借給我用一下!」
金魄一臉迷惑地把金劍從腰間取了下來,遞給上官雲軒。
上官雲軒接過金劍,突然一聲大喝:「下來吧!」他轉過頭來,手裡的金劍突然彈射而出,彷彿一道金光向著曹嫣昔和順慶藏身的樹枝飛過來。
順慶低喊一聲:「不好!」
他放開挽住的曹嫣昔的手臂,把她往樹下一扔,然後自己也縱身跳下樹去。
金劍劃過曹嫣昔的鬢邊,「噗」一聲沒入樹榦,兀自顫動不已。
曹嫣昔落在樹下,幸好樹下堆著一層厚厚的松枝枯葉,雖然跌得很急,曹嫣昔卻彷彿落到一張大沙發上一樣。
她翻了一個身坐起來,身上有幾處擦傷,但是胳膊腿都還完好,應該沒有什麼太重的傷。
「得得」兩聲響,幾隻細長的馬腿在她身前停住,上官雲軒的聲音從馬背上傳來,聲音冷得象千年不化的冰山:「曹!毛御醫,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曹嫣昔站起身來,拍拍頭髮,從頭頂飄落幾片枯黃的樹葉,不用說,她也知道,現在自己的模樣一定是狼狽無比。
居然讓他把自己這副狼狽的模樣看了去,曹嫣昔心情沉重!本來想一到邊關,就帶著順慶偷偷溜走,現在看來,這個計劃恐怕是要作廢了。
「陛下不愧是武氣十級的武者,剛才那些人真是不自量力!」曹嫣昔笑笑,諂媚地說。
武氣十級,是武者的最高水準,不過曹嫣昔卻是第一次看見上官雲軒動手,沒有想到他的本領竟然如此高強,不過一個照面,便將數十人斃於林中。
難怪從前上官承德也一心想要讓曹嫣昔為他提升武氣,也難怪具有提升武氣能力的《曹氏醫經》傳承人在大齊國內有著如此尊崇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