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很珍貴
「謝謝你!」曹嫣昔虛弱地從床上撐起身體,她看了一眼貝殼裡的貝肉,又是一口酸水往口裡涌去。
「你不吃么?」小泥鰍見曹嫣昔一臉難受的樣子,眯縫起眼睛露出一個微笑,如果曹嫣昔不吃的話,這頓早餐就歸自己所有,在船上每一口食物,每一滴淡水都很珍貴!小泥鰍並不介意幫曹嫣昔吃掉這頓珍貴的早餐。
「不,不!我要吃!」曹嫣昔接過小泥鰍手裡的大貝殼,強忍著噁心把裡面的食物一口一口用清水送進胃裡。
這樣的航行也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如果想要活下去的話,曹嫣昔知道自己不管多麼難過,也得吃下去東西。
看著曹嫣昔一點一點地把貝肉吃掉,小泥鰍臉上的表情惋惜至極,他嘆口氣,接過空貝殼往艙外走去。
「哎!等等!」曹嫣昔在他身後叫住他:「我想見見毛相國!」
「毛相國?」小泥鰍轉過頭來:「您是說的祭司大人?他現在很忙可不一定會見你!」
「你和他說曹嫣昔想去甲板上透透氣,保證不會再逃走了!請問他可不可以?」
「好吧!我幫你去問一下吧!」
過了許久,就在曹嫣昔已經絕望的時候,艙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來,毛宇出現在門口。
他也象上官承德一樣穿著一件魚皮衣,清瘦的臉龐被太陽曬得黑又瘦,臉上布滿鹽霜和皺紋,看上去彷彿一個老漁民一般,只一雙眼睛露出冷血而精明的目光,讓人想起海洋霸主鯊魚。
「你要見我?」毛宇冷冽地問。
「毛大人,我想去甲板上透透氣!」曹嫣昔懇切地說。
「透氣?」這間艙房因為空氣不流通,加之關了好幾天的緣故,房間的空氣的確不佳!
「你以為你是什麼人?」毛宇冷笑著說:「你以為你還是大齊的太子妃嗎?你現在是我們色目人的階下囚!好好地呆著吧!是死是活,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甲板上的毛宇也同樣緊張,他們在入海口已經將這艘帆船偽裝成了一般的大齊漁船,船上的這些色目人原本就是技術嫻熟的漁夫,如果說大齊人不仔細搜船的話,應該問題不大。
果然正如毛宇所想,那艘大齊軍船從小漁船旁擦身而過,甚至沒有停下來盤問一聲。
曹嫣昔在舷窗里失望地坐倒在地,第一次她覺得自己想要返回大齊的願望只怕成了一種奢望。
接下來的幾天里,漁船朝著既定的目標前進著,曹嫣昔也適應了船上的顛簸,胃裡的不適減輕了許多。
又走了幾天,這天午後,曹嫣昔正在休息,突然聽見從甲板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到了!既忘川到了!」甲板上的人們奔走相告,歡呼沸騰。
曹嫣昔也有些激動,她從舷窗望出去,只見不遠處出現了一片綠色的地平線,大片的海鷗朝著那片綠色飛了過去,前面顯然是有個島嶼。
帆船加快速度朝著既忘川島駛過去,兩側的吃水線濺起白雪一般的浪花。
離既忘川島越來越近,曹嫣昔反而鎮靜下來,從她掌握的這些資料來看,既忘川島上是個女人主事的地方,當家做主的是色目女王。
如果自己能夠得到色目女王的信任,那應該就能性命無虞。
船身重重地顛簸一下,然後緩緩地停了下來。
耳畔傳來渾厚的海螺號角的聲音,一長一短交替響起,一共響了二十七下才做罷。
艙門被人打開來。
好幾天沒見的上官承德沖著曹嫣昔招招手:「跟我來!」
曹嫣昔跟著上官承德朝著甲板上走去,迎面吹來的略帶鹹味的新鮮空氣,使得曹嫣昔精神一振,她深吸幾口,心想,還是活著好啊!若是死掉了,這樣清新空氣便再也感受不到了吧!
極目望去,在蔚藍的海水邊是一彎銀白色的沙灘,沙灘上綿延數里的是一座植被繁茂的島嶼。
從帆船上去島嶼還需要乘坐一種用整根圓木雕刻而成的獨木舟。
曹嫣昔跟著上官承德上了一隻獨木舟,毛宇和其它的人坐在另一艘上,也許是因為回到既忘川,回到自己的故鄉的緣故,毛宇的臉色顯得不錯,一向陰沉的眼光里也透出絲絲暖意。
獨木舟在沙灘邊停下來,眼前是一面人牆,男人們都做上官承德類似的打扮,棕褐色的長發披散在背後,用些貝殼珠子串成的發圈套住,身上穿著緊身的魚皮衣,身材高大健美;女人們穿著貝殼和海綿絲織成的三點漁裝,捲曲的頭髮披在背上,赤裸的腳踝和手腕上套著大粒的明珠。
毛宇一踏上這片沙灘,便有人自動迎接上前,一個接一個地摟抱他。
突然又傳來一陣嘹亮的螺號聲音,人牆肅靜地分成兩排,六個人抬著一隻裝飾著許多孔雀羽毛的肩輿從人群後走了過來。
肩輿上坐著一名五十多歲的老婦人,只見她一頭紅棕色的長發被一隻鑲著巨大珍珠的羽冠束在頭頂,深陷的眼眶裡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
老婦人身上穿著孔雀羽所做成的大氅,渾身綠光閃閃,手裡拿著一隻頂端鑲著一隻巨大的鸚鵡螺的權杖。看起來高貴而威嚴。
毛宇看到老婦人,立即跪倒在地,哽咽著說:「母皇!孩兒不孝,這趟功敗垂成,只把窕兒所生的兒子給您帶回來了!」
「宇兒,你也不必自責!」老婦人從肩輿上走了下來:「你們也很不容易了!情況我都明白了,只能說明窕兒太傻了,居然會對大齊皇帝動了真心!功敗垂成,也不能怪你們!」
她的目光轉到上官承德的身上,凝望了半響,嘆口氣說:「這便是窕兒和大齊皇帝所生的皇子么?長得可不怎麼象窕兒,只怕是象那大齊皇帝要多一些!」
她又把目光投向曹嫣昔的身上,說:「這個大齊女子生得倒不錯,便是你們所說的太子妃么?」
「嗯!」她看著曹嫣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此女倒是可以一用!」
犀利的目光彷彿一把利劍,象要把曹嫣昔的身上穿透一般,讓人無處遁形。
曹嫣昔站直身體,迎上老婦人的目光,鎮靜自如,此人既然是色目人的女王,想必不會喜歡畏縮膽小的女人,再說曹嫣昔一貫信奉的原則是輸人不輸場,反正都是輸,不如輸得有氣勢一些。
色目女王移開目光,不再和曹嫣昔對視,她拉著上官承德走上步輿,轉身朝著綠林深處走去。
小泥鰍推推曹嫣昔:「別看了,我們女王會法術,象你剛才那樣直截了當地看著她,你也真有膽!當心中了她的蠱心術,你就慘了!」
「啊!你們女王這麼厲害?」
「那是當然!」
人群往綠林里走去,也沒有人特意來看管曹嫣昔,可能他們認為反正在這個海島上,象曹嫣昔這樣的弱女子也逃不掉。
小泥鰍說:「你猜猜我們女王多少歲了?」
「多少歲?」曹嫣昔一愣,她回想了下剛才色目女王的模樣,看起來不比五十多歲的毛宇大多少:「五十多歲嗎?」
「嗤!」小泥鰍不屑地恥笑曹嫣昔:「女王已經七十多了,不過她一直用修鍊法術,所以看起來象五十多歲一樣!」
「哦!你們女王可真是利害啊!」
只見前面的人走進了密林深處的一處較為平坦的地方,這裡散落著些象蘑菇一樣的樹屋。
曹嫣昔被帶到一間小樹屋前面,一個身材粗壯的女人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斜睨著一雙棕色的眼睛,打量了曹嫣昔片刻說:「這個象只小貓魚一樣的大齊女人是誰?」
「毛利拉,女王說她是個重要的人物,先放在你的監獄樹屋裡看著,不能虐待她!」小泥鰍向毛利拉大聲上官布了女王的命令,便向著遠處的一間樹屋跑去。
毛利拉冷冷地看著曹嫣昔,甩甩頭,指著樹屋說:「上去吧!既然女王說了要好好地對你,那你就先上去吧!」
在樹林里昏暗的光線下看來,毛利拉的臉上有幾道深可見骨的疤痕,顯得極為可怖,曹嫣昔打了個寒噤,低下頭不敢再看毛利拉的臉。
「我的臉是吧!嚇著你了?」毛利拉大笑起來:「十歲的時候下海去撈珠,結果遇到了一條吃人鯊!」
「哦!」原來是採珠的時候遇到食人鯊留下的傷疤!也真是一個苦命的人啊!
曹嫣昔試圖對毛利拉笑笑,但是毛利拉顯然並不接受曹嫣昔的示好,她催促著曹嫣昔快些爬上樹屋。
曹嫣昔爬上通向樹屋的繩結,才爬了兩步,便聽見身下傳來不耐煩的催促聲:「快些,你這隻小貓魚,慢得象只蝸牛!」
「啪!」一聲鞭響,曹嫣昔的腿上一陣刺痛傳來,痛得她差點掉下淚來,一股熱辣辣的感覺從小腿上傳遍全身。
「毛利拉!你打她做什麼?」下面傳來一個動聽的女聲,曹嫣昔低頭一看,只見一個身穿著紅色魚皮裙的中年色目女子站在一旁,懷裡摟著小泥鰍。
「花花姐!」這名中年女子是色目女王身邊親近的女侍,名叫毛花朵:「這個大齊女人太嬌氣,我只是想給她一點規距而已!」
毛花朵搖搖頭,說:「這女人你不能打,不能虐待!女王陛下留著她有大用處!要好好地待她!」
「好好地待她?」毛利拉臉上閃過憤恨的表情:「花花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大齊人是怎麼對我們色目女人的,我們為什麼要好好地對待她們的人?」
「這個我管不著,我只知道女王陛下要她好好的,若是她身上有了一道疤痕,或者是少吃一頓飯,女王都唯你是問!」
毛花朵說完,便拉著小泥鰍往遠處的一間小樹屋走去,一邊走一邊說:「你這趟偷偷地跑出去,你知不知道娘有多擔心你!幸好沒有出事,要是出事了,你叫娘可怎麼辦?」
小泥鰍和毛花朵母子倆消失在樹林里,毛利拉一直躬著身體目送兩人遠走,等兩人的身影消失得再也看不見,毛利拉才直起身來,轉過頭她的目光落在曹嫣昔身上,又換過一副窮凶極惡的面孔。
手裡的鞭子高高地舉起來,最終落到曹嫣昔身邊的繩梯上:「快上去!天就要黑了!我要把繩梯抽上去,不然一會兒毒蛇什麼的都鑽出來了!當心會咬死你!」
聽到有毒蛇,曹嫣昔趕緊手腳步並用地爬上樹屋。
她爬上樹屋后低頭一看,只見毛利拉正和一個英俊的中年色目男人說著話,那個男人手裡捧著一粒碩大的珠貝,兩眼望著毛花朵母子消失的方向,眉目間俱是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