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安胎藥
苑苑默默無聲的哭泣,不斷滾落的淚似也將她心中久已積蓄的壓抑傾瀉了出來。
她閉眸緩緩靠在身後的他懷中,抬手輕扣住他擁在她腰身和胸前的兩條手臂,輕喚了聲:「夜……」
「我在。」他將她更擁緊了些。
他總能撩動她心中最柔軟的那個部分,在他面前她落淚的次數越來越多,似乎在他面前她會變得軟弱。
這也讓她知道,自己其實也只是個普通女人。
她像一隻飛倦的鳥兒般,需要這樣一棵大樹能讓她棲息停靠。只是,註定這棵她期盼的大樹不會屬於她。
淚,落得更凶。
久久,房內悄無聲息,苑苑似是哭得累了,靠在背後的男人懷中休憩。
「扣扣」有人敲響房門,驚醒兩人,駱啟霖鬆開苑苑,兩人一同回身往門口看去。
是段逸塵,依舊是這幾日以來陰雲密布著的一張臉,讓苑苑都疑惑,師兄的溫潤如玉何時不見了?
他端著手中放著兩碗葯的案邁了進來,將案置在桌上,還站在鎧甲前的兩人立即朝桌子靠了過去,喝葯時間到了。
段逸塵一手端起一隻碗遞給兩人。
駱啟霖接過,看著苑苑手中那碗黑漆漆的葯,她不久前才喝過一碗,這碗是?
已問了出來:「顏兒喝的什麼葯?」如果他沒猜錯,她喝的兩碗葯中有一碗應是安胎藥。他如此問,顏兒該是要記起她有孕在身的事了。若再不說出來,看他日後如何罰她。
看著她低頭把手中那隻碗當寶貝似的樣子,唇角勾了勾。
苑苑未出聲,段逸塵就已替她答了:「調理身子的方子。她受過傷,風寒又未好,體虛氣血弱,身子再不好好調養就該落下病根了。」
駱啟霖聞言,蹙了蹙眉,看了眼似有躲閃的苑苑,她只埋頭顧著趕緊把那葯喝完,根本不管他跟段逸塵剛說了什麼。
段逸塵也還是那一臉寒霜,看不出所以然。
他雖有疑,也不再追問,一口將手中的葯飲下。
當日,就是段逸塵道出的顏兒有身孕,何以現在這兩人都似不知道這件事般?
這兩人,到底在瞞他什麼?
待段逸塵走後,駱啟霖扳過苑苑一直躲閃他的小臉,迫她看著他,「顏兒,本王再問你一次,你喝的到底是什麼葯?」
駱啟霖深眸暗了暗,他給了她機會,可她白白浪費了。如此重要的事,她竟跟段逸塵一起瞞著他,他竟是比她師兄都不值得信任么?
哼,很好,她既不願說,他又何必強求,到要看她能瞞他到什麼時候,難不成還能瞞他一輩子?
臉上的冷然暮然收斂,換上了醉人的柔意,只是這柔意未達眼底,輕抬起她下頜, 「顏兒既這麼說,本王就相信。顏兒也要謹記本王的話,敢騙本王,定不輕饒。」暖暖的氣息輕拂上她小臉,卻將她凍得渾身冰涼。
看著她似在他手下輕顫了下,勾唇一笑:「本王相信,顏兒是絕不會騙本王的。」又給她下了劑猛葯。
他的話將苑苑徹底凍結,他說相信她絕不會騙她,可她騙了他,還不止一次。待東窗事發后,他必定要恨死她。
愣對著他的小臉上閃過驚慌,眸里都是狼狽的慌亂。
她的這些情緒一絲都沒逃過駱啟霖的眼,深眸眯了眯,她果然在騙他!
不急,反正有一輩子時間懲罰她,她現在要瞞隨她好了。
放開她下頜,笑著執起還呆愣的她的小手往門外走,「今日都累了,你我先歇著,明日本王帶你去逛樊凉城。」
苑苑微愣,對著他若無其事領著她的背影疑惑的蹙了下眉。
這事就算過去了?他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還是她多心了,他並未起疑?她有時候真是看不懂他。
也只能隨著他步子,被他拉進了她原來住的寢房。
屋內的陳設基本未變,她房裡本也沒多少東西,一張簡單的櫸木鏤空雕花大床,一個檀木衣櫃,一張方桌,再就是一些簡單的日常用具,簡潔如同一個男人的居所。
房間經過整理已整潔如新,只將床褥都換了新的,然後便是新添了一張梳妝用的幾櫃,幾柜上立著一面能映出大半個人身的銅鏡。
苑苑盯著那面銅鏡出神,從她記事起就沒有用過多少女人的東西,有時候連她自己都會忘了,其實她也是個女人。
記憶中,她很難尋到自己立在鏡前的模樣。
於她來說,舞槍弄劍,馳騁沙場已佔據了她生命的大半,像其他女人一樣在鏡前顧盼搖曳的時間幾乎沒有,即便是立在鏡前,她看到的也是一個著著男裝,半男不女的人。時間一長,她也就沒有心思再流連在鏡前了。
今日此時,當看到這樣一面銅鏡,她竟又有了想一探究竟的心思。剛想朝那銅鏡邁步,駱啟霖就拉著她手把她拽到了床邊。
他伸手拿起床上規疊整齊的一套絳紫色雲錦緞羅裙遞到她面前:「換上這個。」
苑苑吶吶接過,拇指細細滑過這上好的雲錦緞面,柔滑的觸感讓她的心也跟著柔軟,抬眸詢問的看他:「這是?」
「我吩咐丫鬟去買的。本王總不能讓人以為惜羽的四王爺是斷袖。」他意有所指的掃了眼她一身的蔥青色男士錦袍。
苑苑抿嘴笑了笑,他什麼時候在意起他人的眼光來了?好意就說好意,還非得要找個別的託詞,這彆扭勁是一點沒變。
端著袍子跟他對看了陣,眨了眨跟他對瞪著有些乾澀的眼,呃,他怎麼還在這看著?
駱啟霖蹙眉,掃過她手中端著的羅裙,又看向她:「不喜歡?」
苑苑像一口吞了個雞蛋似的,咽了咽唾沫,「不是。」意有所指的看看他,再瞟瞟門口,示意他先出去。
見他絲毫不為所動,只好支支吾吾開口:「我要換衣服了。」如此明顯的暗示,他總該懂了吧。
卻見他一臉的詭魅笑意,接著就聽到他曖昧的聲音:「夫妻之禮都行過了,你全身上下哪處是我沒見過的?」
話間,已拿過她手中端著的羅裙,一臉坦然的就去解她衣袍的襟帶,在她還茫然間,就已將她那身蔥青色袍子揚手扔在了床上。
紅雲爬滿苑苑雙頰,這人怎的幫人脫衣服如此熟稔坦然?不是個常被人服侍的主嗎?脫起她衣服來倒像是服侍慣了人一樣。
還來不及細想更多,就發現他一雙深眸緊盯著她胸口處,深眸中有一種晦暗逐漸轉濃,醞釀著一種她看不懂的陰鷙。
疑惑的隨著他眼光往自己胸口看去,腦中「轟」的一片空白,反射性的立即抬手遮住他盯著的那片敞在中衣領口下的皮膚。
松垮的中衣下,大開的領口處,被她手覆住的一片皮膚上是密布的退了些許青紫的吻痕,西門挽清留下的吻痕!
苑苑瞪大眼,艱澀的抬頭望向面前的男人。他會怎麼想?
只見他雙手僅頓了一瞬,便面無表情的繼續抖開那件絳紫色的羅裙,罩在了她身上。
她小心翼翼的配合著他套上了衣裙,仔細他臉上的每個表情,卻仍是讀不出什麼。
他垂著眸,沒看她,只盯著手下幫她系著的羅裙腰帶,待系好后,便不發一言的轉身欲離開,清冷的身影讓苑苑心下一緊,伸手一把拉住他衣袖,急喚:「夜!」
駱啟霖停下了步子,任她拽著他衣袖,只是沒有回頭。
他雖想過西門挽清會對她做什麼,但親眼見到她胸口那片激烈的吻痕,還是讓他酸澀不堪,覺得在這狹小的空間里壓抑得喘氣都難。
他還沒有豁達到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負了去,他可以視而不見。
片刻,轉頭看著她時唇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只是淡得沒有任何情緒,「我去外頭走走。」
「我跟你一起。」苑苑將拽在手裡的他的衣袖又握緊了幾分,好像生怕他一去就不回頭。
駱啟霖看了眼被她死命抓著的衣袖,笑著伸手握住她小手:「累了一天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來。」
如此明顯的拒絕,苑苑不傻,緊拽他衣袖的手鬆了力道,輕易就被他撥了下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酸澀得呼吸都困難,逼迫得她紅了眼眶。他終究是在意的,即便她跟西門挽清沒有真的發生什麼,但胸口上的那些吻痕讓她百口莫辯。
撫上自己胸口上深深淺淺的吻痕,凄然一笑,五指扣籠,在皮膚上留下五道血痕。
駱啟霖再回來時,房門緊閉,門口站著一個丫頭,房內傳出「嘩嘩」水響,一陣一陣,似在泄憤,他蹙眉。
門口的丫頭見他過來,立即紅了臉,這王爺生得好生俊朗,她第一次見到如此跟仙兒似的人。恭敬的對他福了福:「王爺,姑娘在沐浴。」
她的話並未阻止駱啟霖腳步,眉蹙得更緊,怎的突然沐起浴來了?伸手就推門進去,「吱呀」一聲,把一臉驚愕的丫頭關在了門外。
一臉木然坐在浴桶中,把皮膚不當自己的似的搓洗著胸口紅痕的人,聽到門響,緩緩抬眸向進來的人看過去,她已聽到門口丫頭剛剛的那聲「王爺」,知道是他回來了。
眸子波瀾不興的看了他一眼,又落到了桶中的水面上,手下的動作未停。
駱啟霖掃過她還在搓洗著的胸前那片紅得似要滴出血來的皮膚,深眸閃過驚怒,疾步沖了過去:「你做什麼!」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浴帕甩在桶中,深眸緊盯著她,極力壓抑著胸口不規則的起伏。
苑苑淡淡看了他陣,平靜的吐出一個字:「臟。」又將眸落到浴桶的水面,伸手撈了被他甩進桶中的浴帕,又欲繼續。
駱啟霖眸中一痛,一把捉住她拿著浴帕的手,低吼:「你瘋了!」
苑苑眸落到被他捏得發疼的手腕上,又是無波的一個字:「疼。」
他一驚,這才留意到自己手下用了多大的力,鬆了些手下力道,仍是緊握著她想要繼續折磨自己的手,話語也變得輕柔,似誘哄:「顏兒,夠了,你身子未好,不宜久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