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頭痛欲裂
她靜靜的睜著眼,無可奈何的任淚水肆意,像是要把心中一直壓抑著的種種情緒都宣洩出來。
不知道淚水淌了多久,直到她覺得有些累了,緩緩閉上眸。她想休息,可腦中卻一遍遍迴響駱啟霖說的那些話,攪得她頭疼欲裂。
在她跟自己的腦子反覆作對時,一道黑影「嗖」的掀開帳簾,竄至她床前。
一股熟悉的氣息夾著風雪的寒意撲面而來,她暮然掀開眸,利掃向她床前站著的人,一張美到讓人屏息的臉映入眼帘,「是你!」
來人對她妖媚一笑,細眸中流動情意,「好久不見,小東西。」
苑苑蹙了蹙眉,他這聲「小東西」怎麼還能叫得如此自然?從他離開她校尉府後,她以為他再不會給她好臉色了。
「你怎麼來了?」
西門挽清細眸一挑:「不歡迎?我可是聽說你到了樊涼,第一時間就來看你。」他眼角眉梢都是曖昧,「對要將你仇人謀反的證據交給你的人,你怎麼是這個態度?」
苑苑斜覷著他,他還是那個狡詐狂妄、不可一世的西門挽清。輕嗤:「哼,好像是某人需要我惜羽幫他奪回王位。」
西門挽清一臉的妖媚隨即一暗,她還是這麼得理不饒人。
也懶得跟她計較這麼多,黑著臉,盯著她細細看了起來。
看得苑苑毛骨悚然,渾身被蟻咬般難受。他這又是唱的哪出?她都已那樣對他了,難不成他還沒對她死心?
西門挽清確實對她無法死心。
一雙細眸貪婪的將她反反覆復的琢磨,此時看到她,他心安多了。
他本也想忘了那樣無情的她,可回到長魯后,他不但沒忘了她,反而一日比一日思念。
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她馳騁沙場的樣子,時時刻刻在他眼前穿梭,清晰無比,他知道自己忘不了她,索性也不再去忘了。他一向就是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人。
他炙熱的目光讓苑苑再也無法忍受,羞怒至極的低喊:「你看夠了沒?」有些咬牙切齒。
一句話將西門挽清喚醒。他皺起了眉,他一直覺得她有什麼地方不對,現在終於發現她哪不對了!
他來了她帳里這麼久,她竟一直趴著沒有起來!這要換做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你怎麼了?」他確定她身上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苑苑一震,沒料到他竟問了這麼一句。敷衍道:「沒怎麼。」
西門挽清細眸眯了眯,嘴角勾起個妖媚的弧度,伸手就欲掀她身上的被子。
苑苑急得掙扎著就想從床上翻身起來,奈何只是疼得一顫,只能低喊:「你做什麼!」
西門挽清已握住了被子一角,威脅道:「你再不說,我就自己看了。」
苑苑氣得面紅耳赤,無奈低喘道:「我背後有傷。」
西門挽清皺眉,「怎麼回事?」
苑苑實在不想跟他啰嗦這麼多,又無法,只得乖乖回他:「杖責的。」
「杖責?」
「……」
「誰?」
「不關你的事。」
西門挽清也不廢話,握著被角的手就開始往上掀。
苑苑脫口而出:「傅舒雲!」生怕他就這樣掀了她被子。
「傅舒雲?」西門挽清握著被角的手緩緩落下,在床沿坐了下來,鬆了握著被子的手,細眸染滿怒意,「她一個嬪妃,憑什麼對你動刑?」
見他沒有再要掀她被子的意思,苑苑懸在半空的心這才落下,鎮定下來,輕道:「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再慢慢跟你說吧。」
她語里的滄桑和無奈讓西門挽清的心一緊,這些日子,必是發生了大事,不然,她也不會這個樣子。不忍再逼她,只怒道:「駱啟霖這混蛋都幹什麼去了?就是這樣照顧你的?他要是……」
「西門挽清!」苑苑急阻了他的話,她現在不想去提那個男人,平復了下心情,平靜的道:「我還欠你一句話。」
西門挽清一臉疑惑看著她。
苑苑鄭重的道:「對不起。還有,謝謝。」
西門挽清愕了一瞬,便明白,她說的是在校尉府時發生的事。勾起唇角,卻有些無奈,「過去的事不要再提,我已經忘了。」像是想起什麼,「對了,那個射箭入校尉府的人有沒有查出來?」
苑苑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查出來還不如不知道,不知道也就不用受這麼多煎熬了。
西門挽清看出了她心內的糾結,沉聲問道:「是誰?」這個人,必定牽涉出了很多事情。
苑苑從紛亂的心緒中抽身,看向西門挽清:「不說這些了,說你今日來的目的吧。」
西門挽清也理了理自己起伏的情緒,認真對她道:「我來是想跟你商量對策。我信中已將現在的局勢告訴你,西門無涯那個畜生,弒父篡位,挑起戰爭,還妄想殺了我。」
「那你現在安全嗎?」
西門挽清笑得開心,想不到她還能關心他,「放心,他還不能奈我何。只是,現在王權在他手上,他掌握著長魯的大軍,現在王宮守備森嚴,沒有足夠的精兵,攻不進去。」
「那你打算怎麼辦?」
「這不是來找你商量了。」頓了頓,西門挽清細眸一眯,迸出狠戾,「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攻入王宮,殺了西門無涯。」
苑苑也被他眼中嗜血的光震懾,他還真是名不虛傳的心狠手辣,以牙還牙得真徹底。不過也可以理解,對一個連自己父親都能殺的人,無須手軟。沉穩的問道:「你想讓我怎麼做?」
西門挽清也沒料到她如此直接,愕了愕,便笑了,「你就這麼信任我?不怕我反戈一擊?」
苑苑不在意的一笑:「不怕,我大不了再領兵勝你一回。」
西門挽清眸中迸出欣賞,「我就喜歡你這股子傲氣和韌性。放心,我西門挽清雖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但對與我有恩的人不會恩將仇報,況且,還是我喜歡的女人。」
這表白讓人猝不及防,苑苑面上一熱,「我們現在是在討論戰事,不是討論你喜歡誰。」
西門挽清笑得艷若桃花,眸中閃著促狹,「戰事要討論,我喜歡誰,也要讓她明明白白。不然,你以為我為何偏要你來樊涼,因為我想你了。」
「西門挽清!」苑苑羞惱得連脖子都通紅,「說正事!你不想要王位了?」
「哈哈」西門挽清笑出了聲,「你這害羞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如果不是本王子人品端正,修養甚好,你這個樣子,本王子現在就能將你拆吃入腹。」
「無恥!」苑苑氣得七竅都要生煙,如果不是現在實在不方便動彈,她真想起來扇他兩耳光。
西門挽清笑得不懷好意:「既然你覺得本王子無恥,本王子也不能辜負你看得起,要不,本王子現在就辦了你?」語氣里滿是戲謔。
「西門挽清!你要沒正事,現在就給我滾出去!」苑苑幾乎就想從床上爬起來,給他兩腳,將他踢出帳外。
「哈哈哈,好了,不逗你了。」西門挽清斂了滿臉妖媚不懷好意的笑,「說正事。」
苑苑被他氣得半天還沒回過神,趴在床上直喘粗氣,沒好氣的回他:「說完趕緊滾!」
西門挽清毫不在意,笑了笑,認真道:「我手上現在只有百餘親衛,要攻進王宮殺西門無涯幾乎不可能。而此事必須一舉成功,絕不可能有第二次機會。我希望你能借我些兵力,攻入王宮,奪王位。」
苑苑思忖了片刻,回他:「此事事關重大,畢竟不是我惜羽攻你長魯王宮,惜羽的兵力也不能隨意外借,我一時半刻不能答覆你,容我與眾將商議后再做決定。」
西門挽清眸中一沉,奪王位之事他不能再等,趁現在西門無涯在朝中勢力不穩,是最佳時機。「傅炎謀反的證據,必須在你助我奪回王位后,才能給你。」
苑苑眸一利,瞪著他:「西門挽清,你不要威脅我,現在是你有求於惜羽。我身為主帥,總得思慮周全,不可能倉促作出決定。我不止要給樊涼交代,還要給皇帝交代。助你奪王位,只是順勢而為而已。」
西門挽清也知道是自己一時太急,平復了下情緒,道:「我知道要做這個決定不易,希望你能仔細思考我的提議,儘快給我答覆。」頓了頓,「我三日後再來找你。」說完便起身往營帳門走去。
苑苑看著他一步步邁往營帳門口的背影,突地出聲叫住了他:「西門挽清。」
西門挽清步履一頓,靜等她下言。
「我若助你奪回王位,你是否能保證,不再挑起兩國戰爭?」
西門挽清緩緩回身看著她,舉起右手,指天發誓:「小東西,我西門挽清今日對天發誓,只要長魯王是我,我在位一日,就永不挑起兩國戰爭。」一字一句異常認真。
發完誓后,甩下右手,勾起嘴角無奈一笑,「其實你又何必要我這一諾呢?在我作為使臣出使惜羽之日起,就表示我不會再與惜羽為敵,你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是為什麼。」
靜看她半晌,勾唇一笑,便轉身出了營帳。
苑苑帳內又恢復安靜,炭火「噼里啪啦」的在炭盆上空爆出一串火花,苑苑盯著那串由明轉暗的火花出神。
她明白西門挽清最後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卻寧願掩耳盜鈴。
她必須幫他奪得王位,因為她得拿到傅炎謀反的證據。
他向她借兵的事,該如何處理?駱啟霖會同意嗎?這兵,借也不是,不借也不是,還有沒有其它辦法?
一連串棘手的問題,讓本就混亂的她頭疼得很。伸手用力揉了揉太陽穴,還是明日先找駱啟霖商量下再說。
西門挽清出了苑苑營帳,抬頭便看見,不遠處,在漫天鵝毛大雪中,背對著營帳,靜立著的一個白色身影。
他嘴角勾起,正好,他正想去找他,他就已經在這等著他了。也佩服這男人,竟沒去打擾他跟小東西的會面。
邁開大步,悠哉的向那背影行了過去。那男人發上和肩上已積了一層雪,看得出來已等了些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