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拿命開玩笑
眼前是他放大的俊顏,唇齒間被他的味道侵襲,她滿心滿腦全是他。
緩緩閉上眸,啟唇回應他的熱情。
輕輕啃著他微涼的唇瓣,伴著葯香的淡淡苦澀,心微微發酸。都是因為她,他才變成這副模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他都弄得遍體鱗傷,命懸一線。
主動加深了這個吻,舌探入他口中,與他糾纏。時而熱烈,時而輕緩,像是要將情腸都訴與他聽。
兩人鼻息漸濃,愈發不穩,駱啟霖悶哼了聲,苑苑一驚,這才憶起他有傷在身,迅速離開他唇畔,直起身,滿面焦灼:「我碰疼你了?」
駱啟霖苦笑著搖了搖頭,總不能說他是太想要她,牽動了腹部傷口。
苑苑盯著他細細看了陣,似無大礙,這才稍稍放心。
對,葯還沒喝完。
舉起葯碗一看,葯已灑了大半,剩個可憐的湯底在碗中搖晃。
錦被上大片褐色的葯漬,像是在笑他們剛剛的忘情。
面上一紅,喂個葯也能喂出事來,真是夠了!
見她滿面自責,盯著葯碗和錦被看了半天,駱啟霖輕笑:「少喝些死不了。」
「胡說什麼呢?」苑苑含怒瞪他,這個時候還拿命開玩笑!
「好了,」駱啟霖無奈,「你到底讓不讓我喝?」
苑苑只好拿起那所剩無幾的葯,繼續喂他,只是賭氣般不再看他。
邊喂他葯,邊道:「我已將大軍撤回,只余百來精衛。」
「嗯。」怪不得今日營地里沒什麼動靜。
「明日我們就去將軍府替你養傷,等你好些,我們再回羽梁。」
「嗯。」
苑苑瞟了他眼,這麼聽她擺布?
似是看出她疑惑,駱啟霖勾唇淡道:「你是主帥,你做主便是。」
苑苑微翹了下唇,不想他如此相信她。
「傅舒雲你作何打算?」
苑苑眉間一暗,喂葯的手頓了頓,他終究是沒忘了傅舒雲。
若無其事將最後一勺藥送至他唇邊,「隨她。」
駱啟霖盯著她變涼的面色看了片刻,幾不可見的勾了勾唇,「你為何不打發她走?」
苑苑愣了愣,不想他竟如此問,還是冷著臉道:「她又不歸我管,是我說讓她走她就能走的么?」
駱啟霖莫測一笑,將在唇邊舉了半天的葯喝了,煞有其事道:「嗯,有些酸。」
葯有些酸?那他為何開始不說?好一陣才反應過來,他在取笑她!
紅雲瞬間爬上雙頰,「噌」的從床上坐起,瞪他一眼,他滿眼笑意,她更是羞惱!拿著葯碗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他愉悅的輕笑聲,她低咒一聲,加快步子沖了出去。
滿面紅霞的衝到帳外,又恨恨瞪了他帳簾一眼,這男人一點沒變!跟以前一樣,就會戲弄她!
扭頭正欲走,傅舒雲站在她前面丈許遠,對她有禮的笑著。
她必是來看駱啟霖,苑苑對她扯唇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將與她錯身時,忽聽她道:「舒雲有話與朱校尉講。」
「我如何對他不利了?」苑苑平靜問道。就知道傅舒雲找她沒好事。
傅舒雲冷冷一笑,踱開步:「朱校尉想必也清楚,皇上對夜心有忌憚,一直欲除之而後快。而朱校尉如今是皇上寵臣,此次一戰,又大獲全勝,皇上必愈發將你放在心上。你讓皇上看著他捧在心尖上的人與他最恨的人如此親密,你說,皇上會如何對他最恨的這個人?」停下步子,看向苑苑。
苑苑面無表情:「這個問題,只怕要去問皇上,我無法替他作答。」不就是希望她離駱啟霖越遠越好么?何必說這些大道理。
傅舒雲笑著踱到苑苑面前,「既然朱校尉不願答,那我來答。」湊到她耳邊輕道:「皇上會對他更心生忌恨,殺了他。」
苑苑心中一顫,還是鎮定淡淡看著她:「你我皆非皇上,君心不是你我所能隨意揣測,還請傅小姐把握分寸。」這話傳出去,她傅舒雲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呵」傅舒雲笑得無所畏懼,「我傅舒雲如今一無所有,沒什麼可怕的。大不了賤命一條,誰願要,拿去便是。」轉眸陰狠的看著苑苑,「但朱顏你與我不同,你夾在皇上和夜之間,行錯一步,你就萬、劫、不、復。連夜也要受你牽連!」
苑苑眸中滑過一絲黯然,快得讓人無法捕捉,淡淡一笑:「傅小姐真是一片苦心。只是,朱顏的事,不勞傅小姐費心。傅小姐有這份心思,不如多想想自己以後該如何。如果沒有別的事,朱顏告辭。」說完,轉身便走。
「朱顏!」傅舒雲對著她背影厲喝,「你非要害死他才甘心嗎?」
苑苑腳下頓了頓,若無其事的大步離開。
她是裝得若無其事,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傅舒雲的話,句句敲在她心上,讓她喘不過氣。
她說的沒錯,她夾在皇帝和駱啟霖之間,一個不小心,就會害死駱啟霖。這也是她最害怕和最不想要的結果。可她現在只想在他身邊,要她離開他,她做不到。
第二日,苑苑一行就搬到將軍府去了。
這地方他們都不陌生,將軍府的下人也沒變,還是上次來時的那些。
苑苑將自己跟駱啟霖安頓在了他們一家原來住的那棟樓,相鄰的兩間房,這樣方便照顧他。
把傅舒雲安排在了鄰近的一棟精緻的樓里。她知道安排遠了傅舒雲定是不依,條件太差又該說她不周到。
至於段逸塵,就由他自己選。他隨便指了間離他們近的屋子,就定了。
到了夜裡,苑苑喂駱啟霖喝完葯,正欲走,駱啟霖輕咳兩聲:「夜裡真涼。」
苑苑又在床沿坐下,替他把錦被掖了掖,柔聲道:「我再命人舔一床錦被,多燒個碳盆。」
「還是涼。」駱啟霖眸中閃過狡黠。
還涼?苑苑看他半晌,他勾起的嘴角絲絲曖昧,她終於明白他是何意了,雙頰有些發燙,沒好氣的道:「我給你燒滿屋子炭盆,把被子也給你點了,看你還涼不涼!」
駱啟霖幽深的眸晶亮,輕笑道:「你不在,就是把這房子點了,我也暖不起來。」
苑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心中暖烘烘的。她還沒給他點炭盆,他就先在她心裡點了個爐子。
見她笑得如此開心,駱啟霖也忍俊不禁,伸手握住她放在床沿的右手,眸中複雜:「顏兒,別走。」回皇城后,他們面對的,還不知是怎樣的風浪……
苑苑似是感應到他所想,對他一笑:「我不走。」她又如何會不知道,他們回羽梁后,能這樣相處的日子怕是沒有了。
房中靜默片刻。
「我扶你躺下。」苑苑撐起一個笑容。
駱啟霖點了點頭。
苑苑放了手中藥碗,扶著他小心翼翼躺下,然後吹熄了床邊的燭火,除了外衣,鑽到被子里,輕輕靠近他,將臉貼在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
駱啟霖伸手摟住她腰,輕輕摩挲。
苑苑閉眸感受著他大掌的撫摸,溫暖、安定,帶著縷縷柔意。
淡淡竹香入鼻,她嘴角微微翹起:「夜,我好喜歡你身上的竹香。」
駱啟霖似是愕了愕,「我身上有竹香?」
「嗯,很乾凈,很清新的味道。」
「你喜歡就好。」語中淡淡笑意。
房中寧靜片刻,駱啟霖突道:「顏兒,那日你怎麼會中了媚葯?」這事一直壓在他胸口。
苑苑僵了僵,淡道:「我也不知道。許是有人要算計我,結果卻害了你。」
「那日究竟發生了何事?」他必須弄清楚。
苑苑想了想,「就是我喝了口薑茶,然後被毒蛛咬了,接著西門挽清來了,我媚葯發作,他幫我叫師兄,最後就是你看到的那樣。」說得很輕鬆,像是玩笑。
駱啟霖卻一點也不輕鬆,「冬日裡哪來的毒蛛?」
「那我就不知曉了,許是人養的?」
片刻,「西門挽清去你帳中做什麼?」
「追著黑影去的。」
駱啟霖越聽越蹊蹺,這一切都像是已設好的局。而要算計的就是顏兒和西門挽清。心中似乎隱隱有了答案。
「好了,別想了。」苑苑打斷他的思索,「趕緊休息,身上還有傷。」
駱啟霖將她摟緊了些,遲遲未能合眼。
轉日,樊涼的天放晴了些。
午時,駱啟霖靠在床頭翻著本書,傅舒雲端著碗剛熬好的雞湯,滿面笑容的進來,「夜,我熬了些雞湯給你補補身子。」
駱啟霖抬眸看了她眼,目光又落在書上,「放桌上,坐。」
傅舒雲欣喜,他鮮少主動讓她坐的。趕忙把湯擱在桌上,在他床邊坐下,滿面芙蓉的看著他。
駱啟霖翻了頁書,「你來樊涼這些日子,顏兒對你如何?」
傅舒雲臉上的笑意漸斂,他突然問朱顏做什麼?「她……對我算不上好,但也不壞,我們沒什麼話的。」
片刻,「你自認你對顏兒如何?」
傅舒雲突的睜眸,愣看他半晌,他為何如此問?忐忑的答了:「我……就那樣,沒什麼話。」
駱啟霖詭異的勾了勾唇角,抬眸看她:「你答得倒不疼不癢。話不多,可做過什麼?」
傅舒雲心中「咯噔」一下,一股涼意從脊背直往上竄,「你這話是何意?」
「你不該比我清楚?」
「雲兒不明白。」傅舒雲指甲已掐進了肉里。
駱啟霖冷看她半晌,「非要我說明白?」希望是我想錯了。
傅舒雲眸子一顫,「雲兒不知你是何意。」
駱啟霖失望的輕嘆了聲,「與長魯一戰前夜,你做了什麼?」眸光銳利的盯著她。
傅舒雲身子晃了晃,他知道了?
「還不打算自己說?」
傅舒雲知道瞞不住了,本灰暗的臉色瞬間變得狠戾:「是!是我設的計!誰讓那個女人纏著你不放!」
一把抓住駱啟霖的手,激動的喊到:「夜,她會害了你!只有她跟西門挽清在一起,你才安全。」
駱啟霖眸中越來越涼,一把將她的手拂開:「我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顏兒從未想過要害你,你卻三番四次陷害她。她也從未纏著我不放,是本王放不下她。你何必找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是為了別人,你是為了你自己。顏兒一再忍讓你,你還不肯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