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他來了
老道笑而不語,手一抬,桃木劍再次出現在他的掌心。
蔣小魚心裡的不安越發濃烈,老道的眼睛就似鋒利的劍刃一下子刺入她的身體里,像是要把她的靈魂硬生生自肉身里撕扯出來,這種感覺讓她猛然就想起了唐映月大婚的那一次。
靈魂脫離肉身,若非蘇瑞寅的那一巴掌……可是今夜蘇瑞寅卻不在。
心跳越發激烈,一下一下,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
快速的環視四周,這是一條巷子,後邊有金剛絲大網,前有老道,兩邊是高高的石牆,看來今晚這老道是勢在必得了。
老道向前走了半步,陰森可怖的笑容深處是蔣小魚無法探知的雀躍與激動。
蔣小魚袖下的手緊握成拳,明明不想在氣勢上輸給老道,可是當她對上那一雙恐怖之極的眼睛時,她分明想要將目光移開,卻根本就是徒勞。
老道的目光就如同繩索一般,拖著她,禁錮著她,讓她迫不得已只能迎視他。
然,迎視他的瞬間,她卻覺得頭疼欲裂,目光越發渙散,那種好像要硬生生將靈魂剝離肉身的痛感越來越強烈。
她只覺得雙腿發軟,原本丹田集聚的熱流早已消失,全身被冷汗浸濕,疼得她悶哼一聲,「叮!新任務提醒:殺死老道。成功完成任務后,可獲得月女劍一把,可修鍊《月女劍譜》。」
蔣小魚只覺得好久不曾出現在心裡的草泥馬又浩浩蕩蕩的賓士而來,尼瑪,她如今被臭老道盯視已經是心力交瘁,系統君竟然還跑出來跟著亂,月女劍,你倒是現在就給我好伐?等我殺了老道,還練《月女劍譜》有毛線的用處?
正在思緒翻湧的時候,老道的聲音不知從哪裡陰惻惻的飄了過來,「施主命格尊貴,乃是這一世的九霄月女,只是命格缺了些許東西,註定九霄月女今日就要斃命於此。想不到我清遠這一生竟能用九霄月女的靈魂來增加修為!」
蔣小魚倏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清遠老道。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九霄月女?命格高貴卻缺了些許東西又是什麼意思?她只覺得頭痛的幾乎要裂開了,卻是將清遠的最後一句話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心瞬間就涼透了,難道她今晚真的就要斃命於此嗎?
陰冷的感覺自四面八方襲來,蔣小魚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自己越來越輕,那些屬於原主的記憶隨著靈魂撕扯的痛感,如同潮水一般湧來。
蒼茫的草原上,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偎依在美婦人的懷中,身著龍袍的男人似乎十分喜歡小女娃,竟帶著小女娃一起在馬背之上馳騁在蒼茫無際的草原上。
而那個小女娃就是她,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是小魚兒。
原來小魚兒竟然是皇室的公主,那美婦人是她的母妃,美婦人因為獨享聖寵而遭其他嬪妃的嫉妒,最終被陷害與侍衛有染……愛了一生的男人,竟然連解釋都不聽就賜了美婦人一杯毒酒,還要將小魚兒沉塘。
最終小魚兒被一個老太監悄悄帶出了宮,兩人一直扮作太監隱於大邑皇宮,直到小魚兒被送入忠義王府。
她以為自己會一直沉陷在這久遠的被封存許久的記憶漩渦之中,那種眼睜睜看著母妃含淚飲下毒酒的無助與悲苦是那麼的濃烈,第一次她感覺到了不屬於她的記憶,她的痛苦。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與她卻是煎熬,突然她發現她竟然再也無法感知原主的一切……
「不!」她不要靈魂被剝離,被撕扯。艱難的想要有所動作,卻發現身體如同機器人一樣,每動一下,就幾乎耗費了她所有的力氣。
「貧道的桃木劍可是從無失手!」清遠陰厲的聲音再次飄了過來,那把桃木劍也同時刺入了她的意識里,翻攪揮斬……好像要徹底的將她剝離肉身。
她掙扎,卻是徒勞,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桃木劍刺入肉身,就在這時候她忽然看到了那張俊逸無比,宛若刀削斧鑿的臉孔,有些憔悴,可那雙眸子卻可以帶給她無盡的安然。
「小魚兒,跟本王回去。」
依舊那般霸道而溫柔的語氣,卻攪的她心煩意亂,阿寅,為什麼會這樣?身體突然一緊,原本感覺不到任何溫度的身體忽然一暖,「阿寅……」
艱澀的開口喚出那個日夜思念的名字時,一滴淚自她的眼中滾落,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依舊是清遠因為興奮而扭曲的臉孔,桃木祭台上的蠟燭還在隨風飄動,彷彿下一瞬就會熄滅。
她的靈魂竟然又回到了肉身里!
清遠身形驟然向後一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桃木劍,震驚的看著蔣小魚,「你缺了固本凝元的玄珠,根本不可能敵得過這桃木劍!」
兩人隔著不遠的距離遙遙相望,蔣小魚撫胸有些慶幸自己竟然敵得過清遠這邪門的道術。
清遠目光咄咄的凝視著蔣小魚,諷刺一笑:「九霄月女,貧道勸您一句,還是不要做無畏的抵抗,沒有玄珠,您終究還是會難逃死劫。」
蔣小魚眉心緊蹙,玄珠,這個臭老道不止一次的提及玄珠,她記得這是完成幫唐婉懷上龍嗣的任務獎勵,難道說即便那些不是時間限制任務,她若長時間不完成,也註定會被認為任務失敗嗎?
心好亂!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依稀還有淡淡的竹葉清香襲來。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可是她卻看不到人影。
卧了個大槽,這一晚還真是情況百變,難道真的見鬼了不成?
清遠皺著眉頭回望了一眼,「何人?」
「道長,先不要管其他的了,這女妖明顯傷了元氣,您還不快些動手,若是讓她得了機會,再逃脫了可就不好了。」縣太爺在巷口急得一腦門冷汗。
蔣小魚虛弱的扭頭,只見金剛絲網后,是一堆堆衙役,還有身著官袍的縣太爺以及師爺。她苦澀的牽了牽嘴角,真是腦子進水了,她才會聽從怪老頭的,鬧妖怪,好哇,倒是把自己給栽進去了。
縣太爺的話方落,忽然一柄鋒銳的匕首呼嘯而至,眾衙役趕忙揮刀抵擋,卻依舊抵擋不住。
縣太爺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那呼嘯而至的匕首,兩腿直哆嗦,「嗖」匕首擦著他的額頭直接刺入他的烏紗帽繼續飛射,最後釘入巷口的一棵古樹的樹榦上。
縣太爺摸了摸仍在頸上的腦袋,這時候才發現兩腿處一片濡濕,地上還有一大灘水漬。眾多衙役看著地面上那一灘水漬,又看了看早已嚇得丟了魂的縣太爺,想笑又不敢笑。
「哈哈,堂堂縣太爺,一方父母官,竟然也會嚇得尿了褲子!真特么好笑。」蔣小魚指著狼狽的縣太爺哈哈大笑。
縣太爺的臉幾乎都要氣綠了,「你這個禍害人的妖怪!道長,還不快收了這妖怪!」
清遠卻並未動分毫,而是專註的豎耳傾聽,那腳步聲方才是那麼的清晰,現下竟然又難辨方向,觀之方才匕首的沖勢,這絕對是個高手中的高手。「閣下是何人?」
「道長自稱法力高強,怎麼竟然算不出是人是妖?」淡冷的聲音幽幽傳來,令沉寂的夜多了一抹肅殺之氣。
這個聲音……
蘇瑞寅!
她雙眸閃動,心裡被巨大的驚喜衝擊著,積蓄眼底多時的淚奪眶而出。
他來了,他來了……心裡一遍遍的只這三個字久久回蕩。
「閣下自然是人。」凌厲攝人的氣息撲面而來,清遠說話的底氣也稍有些發虛。
「哦?原來道長竟然能夠分辨出是人是妖啊!」身形一閃,蘇瑞寅一挑眉毛,俊逸的臉上露出一抹譏笑,「那麼為何要在此欺辱一個弱質女子?」
縣太爺原本就雙腿打顫,此時看清了蘇瑞寅的那張臉時,更是哆嗦的厲害,「下官江雲橋叩見忠義王。」
蘇瑞寅掃了一眼縣太爺,「江雲橋,自皇上登基以來,便是大力推行佛教,更是明令禁止官府與道士巫師勾結,本王倒是想要聽聽你到底是出於何種理由敢與這些道士勾結殘害無辜的。」
這樣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即便縣太爺長了百十張嘴也是說不清了,「王爺誤會了,下官只是……」他擦了一把額上的汗水,「這兩日豐鎮鬧妖怪,百姓人心惶惶,就在今天下午,這個女妖還與另一個同夥打劫了不少含有奇珍寶玉的毛石,所以下官只是為民除害。」
「為民除害?」蘇瑞寅瞳眸一縮,「你怎知她就是妖?」
「這……」縣太爺更是渾身抖個不停,想了想,他道:「若不是妖,怎麼可能選中的都是含有奇珍寶玉的毛石,還有她只是這麼輕輕一抬胳膊,便可以釘住一個侍衛,難道這些都不能說明嗎?」
蘇瑞寅低聲一笑,可那笑卻著實冰冷,只見他緩緩抬手,一道內勁射出,原本還想要繼續說下去的縣太爺便一動也不能動了,「隔空點穴之法,江雲橋,本王是不是也是妖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