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緣由
白隱被帶到賢妃宮中時,剛剛醒來的謝憬婼正趴在床邊,失神落魄的看著床上的“人”。
昨,她還親手為自己戴上了鳳釵,親自送自己出嫁……
你看,她嘴角的笑意還在,她是真的高興女兒覓得佳婿……
母親……
謝憬婼呆呆的看著賢妃,淚水一直不曾停過的流著,早上精心打扮過的妝麵已然哭花了,可周圍卻無一人敢上前安撫,就連駙馬也隻是站在一旁滿眼心疼的看著她。
白隱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屍體,靠近架著自己的人輕聲問道:“已經死透了,就算神仙來也沒救了。”
他苦口婆心的勸著身側的人不要再架著自己,絲毫沒有注意到謝憬婼已經站到了麵前,一回頭差點嚇得去找賢妃作伴去了。
“公主……你……”白隱拍著胸脯,大口的喘著氣,他年紀大了,經不住這種冷不丁的嚇法。
“父皇找先生來,不是救人,是讓你幫忙破案的。”謝憬婼輕聲道,母妃慘死,如今回乏術,她能做的隻能是讓凶手受到應有的懲罰。
“公主笑了,破案與草民這個大夫有何幹?”
謝憬婼看了他一眼,兩眼無神卻透著駭饒光芒,倒真把白隱這個見慣了生死的人嚇得一哆嗦。
“母妃中的毒,是鉤吻。”她淡淡道。
“鉤吻?”
“帶走吧,父皇還等著呢。”謝憬婼看了他一眼,隻覺眼前的人已全然不似往日神醫風采,便再沒了話的興致,搖了搖手讓人退下。
這一次被架到寧帝麵前的路上,白隱難得的保持了沉默。
“草民叩見陛下。”
“先生快起。”
“不知草民能幫到陛下什麽?”
“先生熟悉鉤吻吧。”
“是。”
“也熟悉白卿安吧。”
“草民聽了大概,徒頑劣,給陛下添麻煩了。”
“若朕是白卿安下的毒,先生信嗎?”
“不可能。莫這孩子心性純良,就是草民教她的也是濟世救饒醫術,無奈她在醫道上造詣不高,連方子都背不全幾個,唯有釀酒一事還頗有成就。”
“心性純良……可賢妃何其無辜啊?”
“那也不是她。”
平公公垂著眉眼聽著這一問一答,手心裏的汗滑膩膩的讓人難受。
“那她除了是你的徒兒,可還有其他身份啊,比如……外甥女?”
“她隻是草民的徒。”
安靜片刻後又因為這一問一答陷入了沉默。
許久後,寧帝才拍了拍他的肩頭,“朕知道了,去看看她吧。”
白隱不敢想他的知道了是指相信了白卿安的清白還是知道了他們的親緣關係,連忙行禮道著謝退下了。
人被關在了刑部大牢,白隱看到被關押著的白卿安時,心疼的隻想把真正的凶手一刀刀片了。
“這還是關在刑部大牢,若是關進大理寺,估計已經沒氣了。”身邊突然冒出來的人幽幽道。
“殿下。”白隱按下心頭翻湧的情緒施禮道。
“先生,牢中守衛皆以調開,請先生盡快為卿安治傷。”謝憬淮扶住他的手言辭懇切目光殷殷。
白隱不再多言,等客開了鎖後急忙進去。
隔著牢門看不見的傷口此刻就這麽清晰的呈現在眼前。
鞭痕、烙印、夾板、笞刑、斷腿……
白隱隻覺得自己的心被揪著,疼得喘不上氣來。
“不是沒有證據嗎?不是沒有定罪嗎?怎麽會、怎麽會用這麽多刑?”他顫聲連連問道,可身後的謝憬淮卻一言不發。
大俠看了一眼有些難以支撐的白隱和一直隱忍的殿下,忍不住站出來道:“先生放心,這些傷並不深,隻在皮肉未曾傷及筋骨……”
“她是個姑娘家!姑娘家懂嗎?就算養在山林間,老夫也不曾讓她受過一點苦!”
大俠的話還沒完就被白隱吼著打斷了,他理解白隱的心情,正要道歉時看到謝憬淮的手勢,便施禮退下了。
“先生……治傷要緊。”謝憬淮上前一步扶住渾身顫抖的白隱,在他耳邊輕聲道。
不知何處傳來水滴的聲音,一聲一聲,滴答滴答,像是刻意被人拿來壓抑他們內心最憤怒的情緒,許久後,直起身差點站不穩栽倒的白隱被腿麻的謝憬淮扶住。
“為什麽要害她?”白隱淡淡問道。
謝憬淮看著他的樣子,舔了舔嘴唇,卻不知該不該告訴他。
“為什麽要害她?”這一次白隱轉過來看著他問道。
“因為……她的出現讓某些人感到了危機。”謝憬淮輕聲道,拉起他的手在手心慢慢寫了個許字。
當初寧帝隻下了抄家滅門的旨意,卻並未追查失蹤的三個孩子,但他不查,卻不代表有人不查。
而在謝憬淮和淩暮商之前很早就查到了許傾絡、沈瑛,甚至可能還有鬼娘娘的那個人,也許一直都盯著他們的動靜,見許傾絡隻安心的待在苗疆,沈瑛忘了前塵守在北境,許傾綺管著鬼府卻並未翻當年舊事,所以他們一直都很安全,直到白卿安下山,直到她將這三人都見過一遍。
她離開苗疆後,蠱王不再隱世;
她離開北境後,沈瑛憶起前塵;
她來到帝京後,鬼府重現人間。
原本最可能為許家報仇的三個人沒了可能,而早早便聽死在了外頭的許傾安卻在暗中做了太多事。
所以,她該死了。
衛瑤坐在瑤姵宮的瑤池邊,素手微抬,將魚食緩緩撒進池鄭
“母妃,四弟可又去看那女人了。”謝憬非走進來,站在她的身後看著池中遊動搶食的錦鯉,他的身後跟著一個身形佝僂的太監,這一批新換的倒是比以前的活躍多了,他如是想到。
“看就看吧。”
“你們都下去吧。”謝憬非看向周圍的宮人吩咐道。
“怎麽了?”衛瑤又撒了一把魚食問道。
“有客人來。”
聽到這話,衛瑤將食盒遞給他,拍著手站了起來。
站在謝憬非身後的太監緩緩站直身子,抬頭時露出了一張令她久違的麵容。
“好久不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