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心如死灰，莫過如此
我沒有再說什麼，知道和單徹已經沒有再溝通下去的必要了，便無力地掛斷了電話，甚至連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心底的情愫已經開始發生了變化。
夜晚還是那樣的安靜，可我的心裡，早就已經是驚濤駭浪。
事情背後的真相，遠遠比事情本身還要殘酷得多。我本以為，這樣狗血的事情，只會在電視劇里出現，可沒想到，有一天，這樣的事情竟然會如此真實地在我自己的身上上演，荒唐又可笑。
我走到鏡子前，看著黑暗裡模糊的身影，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涼涼的液體安靜地從我的眼角滑落下來，最終掉落到了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墜落聲，似乎是對我的巨大的嘲諷。
我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簡直是把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即使是從前知道了邵陽和安茜的事情，我也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絕望過。
心如死灰，莫過如此。
不知道這樣在鏡子前站了多久，我終於慢慢地走到了浴室，沒有脫衣服，打開花灑，任由冰冷的水無情地澆到我的身上。
我想我需要清醒，是的，是時候忘記之前所有的歡愉和幸福了，這一切都不過是虛幻的泡沫，而今天，終於是被單徹的這通電話，不費吹灰之力地，全部破滅得一乾二淨。
終於，身體的涼意一點一點地傳到了大腦里。
我關掉了花灑，走到鏡子前，看著身上的睡袍緊緊地貼著我的身體，頭髮上的水滴不停地掉落在地板上，我終於是清醒了過來——雖然我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究竟還有什麼是想要的，可是，我可以確定的是，我不可以讓那個無辜的孩子就這樣白白地離開這個世界，我更不能夠讓單徹就那樣為了自己的仇恨，將我所有的感情扔在地上，踩的粉碎。
既然單徹選擇了將我和他都一步一步地逼上這條路，那現在，我也要讓他付出代價，讓他也清楚地體驗一遍心如死灰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
我拿過毛巾，將頭髮上的水擦乾，然後又脫下了身上已經濕透了的，冷冰冰的睡袍，換上了乾淨的衣服，然後靜靜地坐在桌子前，看著窗外的夜空由黑色慢慢地泛出了些許微弱的光芒。
我知道，我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我對著鏡子，仔仔細細地畫了妝，看著鏡子裡面容精緻，但眼裡是說不出的疲憊的自己，心情有些複雜。
已經記不清，我有多久沒有這樣好好打扮過自己了，可我知道，從今往後的每一天，我都會昂揚地活下去，連帶著那個從沒見過陽光的孩子的那一份，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走下樓，客廳里只有陳立峰一個人。
我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和陳立峰說些什麼。
其實，這麼多年以來，我和陳亦然，一直因為他出軌夏曉婷的事情，對他充滿了怨恨，但是現在想想，我們都忘記了，發現母親走了以後，陳立峰把自己關在了房間里三天沒有出門。
。
「起來了？」正當我猶豫的時候，陳立峰放下了手中的報紙，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
「嗯。」我點點頭，悶聲答道。
頓時，又是一陣沉默。
這麼多年以來，我和陳立峰之間，似乎是除了爭執，再也沒有過任何其他的交流，大概我們彼此都已經忘記了，如何心平氣和地和對方說話了吧。
「一起去你奶奶家吃早餐吧。」過了好一會兒，陳立峰才又開了口。
我點了點頭，表示默許。
「外面下雨了，帶上傘。」陳立峰看了看我，便徑直走了出去。
我有些訝異，似乎從母親走了以後，陳立峰對我不是冷漠就是斥責謾罵，至於關心，我實在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我猶豫了一小會兒，還是拿上了雨傘，跟在陳立峰的後面走了出去。
雨並不大，可是灑在身上，還是有著微微的涼意，我看著前面自己沒有拿傘，只是慢慢地朝著奶奶家的方向走著的陳立峰，心裡是說不出的感受。
我張了張嘴，想要喊住他，和他一起打傘，可是最終還沒等到我開口，我們已經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奶奶家。
大概是難得看到我和陳立峰在家宴以外的時候主動同時出現，奶奶很是開心，連忙囑咐著傭人再多準備些早餐，然後就拉著我和陳立峰坐了下來。
「我早就說了，現在亦然不在家，立峰你和珝珝兩個人要多來陪我吃飯，我老太婆一個人在家吃飯，實在是沒什麼胃口。」
陳立峰微微地笑了笑，似乎今天的心情還不錯，輕輕地拍了拍奶奶的手說道：「平時工作忙，所以沒時間過來，最近沒去公司，今天這不是就過來陪您吃飯了嗎？」
算起來，陳立峰的確是很有些日子沒去公司了，這倒是和他一貫的風格很不符。
「沒去公司？怎麼了？」奶奶也有些奇怪地問道。
「沒事，只是最近公司事情不多，所以我就在家休息幾天。」陳立峰若無其事地回答道。
正好，早餐也被端了上來。
不過是三個人，可是奶奶卻吩咐人準備了一桌子吃的，看的我哭笑不得：「奶奶，不過是一頓早餐，我們三個人哪裡吃得了這麼多啊？！」
「吃不完就慢慢吃，平時奶奶一個人吃飯都快無聊死了，今天你和你爸好不容易來了，還不得多陪我坐會兒啊！」
陳立峰端起奶奶的碗就準備盛粥，卻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碗，去了衛生間。「你爸這是怎麼了？」奶奶看著衛生間的方向，眼裡滿是擔心。
「沒事的，可能是嗆到了，奶奶，我給您盛。」我一邊接過奶奶的碗，一邊安慰道。
衛生間里突然安靜了下來，可是陳立峰卻是過了好一會兒才出來。
「立峰，你這是怎麼了？」奶奶緊張地問道。
我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陳立峰的臉色煞白，一丁點血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