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若有來生
這場大雨來的突然，卻一連下了幾日，雨不停，他們就哪兒也去不了，每日念紅顏便和夜修塵一起。
一起做飯，一起做事，就像是隱居的生活那般過的安逸，無人能夠來打擾。而這場雨將她原本就為數不多的時間衝散的更加淋漓盡致。
算一算，今日已是第九日，屋外終於不再大雨綿延，換上了和煦的冬日。
難得的晴天，然而念紅顏此時還未醒，睡的熟，連夜修塵起身都不知，若是換了平日，他剛醒，她便睜眼了。
屋外，夜修塵雙手背立的現在院中，身影依舊那般的挺拔，只是眉頭緊皺，顯示出他的心情不好。他的身側還站著一個人，正說著些什麼。
「她的身體雖然有你在調養著，可還是不能承受的，若一定要，必將只能留下一個。體內的斬思也還未初，一切都不適合。其實你們還年輕，並不……」
宿剛說到一半的話便被夜修塵抬手打斷，他看著夜修塵，沒有再多說，只一下便消失離開。
夜修塵獨自一人站著，眼中閃過一抹情緒。
「怎麼在這啊？今天的太陽終於出來了。」醒來后的念紅顏找不到夜修塵便走了出來，一眼便看到了他，笑著走過去挽著他的手臂看他，隨即抬頭，一隻手輕輕的半遮住眼，歡喜的看著天上的太陽。
「怎麼就穿這麼點衣服？一點都不知道保護好自己。」夜修塵聞言看向念紅顏，不悅的看著她，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
「因為有你在啊。」念紅顏對著夜修塵的話盈盈一笑，這樣的話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說出后卻連她自己都為之一愣，以後就沒有他了。
夜修塵聞言也愣了一下，半擁著她回屋，不置一詞。細心呵護著她，就像是呵護稀世珍寶那般。
念紅顏已經對這樣的舉動見怪不怪，近日來的夜修塵讓她覺得他想把全世界都給她，這般的寵溺、這般的呵護，讓她的心暖暖的，胃口似乎都變得好了起來。
「你怎麼不吃啊？看著我又不能飽。」念紅顏見夜修塵不吃，好奇的看著他，順手給他夾了些菜。
夜修塵看了念紅顏一眼，面無表情的夾菜。
周圍看著的宮女都忍不住的縮了縮身子，實在是對那桌子菜敬而遠之，一屋子全是酸味，看著都不想靠近，唯有夜修塵能如此的面不改色了。
近日念紅顏特別愛吃酸的，還是要變態酸的那種。桌上擺放著的蒜蓉酸辣北極蝦、酸辣圓白菜、酸辣扇貝等等，全都是酸的，看的牙都快酸掉了，也不知道她怎麼能下得去口。
對此，念紅顏是一無所覺，只是覺得還不夠酸，廚房裡的廚子都快被她為難死了，這一道道的酸，他都快吐了。宮裡宮外皆因念紅顏的改變都緊張了起來，若是念紅顏此時有孕了，那無疑是坐實了一國之母的位置。
雖然先皇的遺詔也有用，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真的有，那可是夜修塵登基后的第一個皇室子孫，怎能不得到重視？再看夜修塵寵愛念紅顏的這個勢頭，如今最著急的可不就是丞相府了。
「你說你，如今這機會擺到你的面前，你還不知道去把握，你以為你在這矜持，新皇就自動送到你面前？」丞相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喻水旋，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真應了那句皇上不急太監急。
喻水旋聞言整個人都表情不好了，目光陰霾的看著遠方，對於丞相的話不置一詞，眼中卻是精光流轉。
「爹，難不成我親自送上門他就會要？他可是夜修塵，神秘莫測的塵王爺，不是昏庸無道的廢物。機會既然來了，又何必著急？如今念紅顏雖有夜修塵寵著，卻也成了眾矢之的的，只要稍加推她一把，便再無翻身之地。」喻水旋陰笑著看著外面已經放晴的天空，心情雖沒那麼好，卻也沒那麼差，至少理智還算清醒。
她的胸有成足是她心中明白一些事情。夜修塵和念紅顏之間必定有著什麼恩怨糾葛，不然以夜修塵寵念紅顏這般，為何從不說給一個名分，又為什麼遲遲不肯放話？只要這中間的隔閡還在，她就有插足的機會，也能將念紅顏徹底的比下去。
「你既然如此的胸有成足，我也就放心了。不過，不可大意。尤其近日宮裡流言蜚語甚多，無事的話你便到宮裡走動走動，反正你也即將是一國之母，去宮裡也是合情合理的。」丞相本還擔憂著，如今聽喻水旋這話，倒也不再擔心，只是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喻水旋聞言沒再說些什麼，算是默認了。
遠在皇宮的念紅顏，一心沉浸在夜修塵給她的喜悅中，無法自拔。
原本用完膳后，她想要出去晒晒太陽，卻被夜修塵給攔了下來，他從身後的捂著她的眼睛，帶著她進屋，說是要給她驚喜。
「這麼神秘？該不會是驚嚇吧。」她輕笑著，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想著所有的可能，或許他又給她找到了什麼寶貝，或許他又拿了什麼她怕的東西來捉弄她，一切能想的都想到了，心中的喜悅多餘害怕，有他在，再害怕也可以撲進他的懷抱，偶爾的撒撒嬌，看他無奈又認命的樣子。
那是屬於她獨一無二的溫柔，也是屬於她獨一無二的寵溺。
夜修塵聞言，沒有多說，只是將她一步一步的帶進屋內，在一個架子前站定，隨即輕輕的將手拿開。
重見光明的感覺還真的是好，她緩緩掀開眼帘整個人呆愣在那裡，眼中滿是不可置信，時間似乎都在這一刻停止，心中涌動著的是無數的喜悅與激動，久久不能平靜。
真的是太驚喜了，她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是……嫁衣！
一件火紅的嫁衣呈現在她的眼前，上面綉著金色的紋路，隱隱約約的像鳳凰，針針做工精美，就像是真的鳳凰浴血重生一般。
眼中淚水盈眶，她激動的無法自已，心跳的快要燃燒。她幻想了許多次的成親，今日終於有了嫁衣，他為她而準備的嫁衣。
「怎麼會……想到準備這個？」她哽咽的說出口，目光從鳳凰的嫁衣上離開，在那身側還有一件綉滿了龍的新郎服，與之相輝相映，當真是完美。
「哭什麼？不高興？再哭下去，穿上便不好看了。」夜修塵皺著眉頭的看著念紅顏臉上的淚水，柔聲的哄著，聲音比什麼時候都溫柔，讓人覺得不可置信。
念紅顏輕搖著頭，想要說不是，可淚水哽咽的一句話都說不出。這般的喜極而泣，怎麼能是不高興？她想過無數次的場面如今真的要實現了，她怎麼能不高興？哪怕知道這是假的，哪怕知道她不會真的嫁給他，可她心裡還是高興，很高興！很高興！
夜修塵見念紅顏淚流不止，目光看向她的淚水，募得低下頭，唇碰上淚水，鹹鹹的滋味入口，他並不在意，用著自己為數不多的柔情，一點一點的將念紅顏的淚水擦拭，不願見她傷心的樣子。
念紅顏在夜修塵的柔情下再多的傷心也會變成甜蜜的糖，甜到了心裡。哪裡還能流得出淚水。
他們相依偎著，為彼此穿上了最美的衣裳，沒多久，一對才子佳人、傾城絕色便緩緩的出現，天地間無人能比他們更相配，如此的傾城色，少了任何一人都像是缺了一角變得不完美。
紅火的嫁衣、金色的紋路、絕配的佳人，有什麼能比此刻的場景更加的讓人覺得震撼？
念紅顏看著銅鏡中的他們，仿若看到了喜慶的廳堂，掛滿了燈籠紅菱，案桌上擺放著瓜果，大紅的喜子貼在正中，一切都那般的喜慶，那般的美好。
「愛你，是我做過唯一認真且無悔的事情。若有來生，我一定還跟在你的身後，哪怕你不曾回頭，我也無怨無悔。只要你回頭，我就一定在。」念紅顏雙手摟著夜修塵的腰身，頭靠在他的胸前，緩緩的說著，語氣輕柔的像是要被吹散在風中。
然而，這一字一句都沉重的傳到了夜修塵的耳中，一字不差。
最痴情的不過如此，只要你回頭，我便在。
情深所依，此刻兩個人的心同樣的疼，可究竟是因為念紅顏深情而疼，還是因夜修塵多情而疼？誰又說得清，兩顆心連在一起久了，總會變得惺惺相惜，總會無法分清。
夜修塵伸出手，同樣的回抱著念紅顏，目光陰沉，可那墨色深處閃爍的點點星光又代表著什麼？
他想，他一直有句話不曾說出口，也不能說出口，藏在心底久了，久到他幾乎忘記。
念紅顏，若你所願，我愛上你了。
「若真的有來生，我定不再讓你受半分苦，換我在你身後守護你，可好？」
夜修塵緩緩的開口，聲音輕輕的，如一片羽毛，漂浮不定。
「嗯？什麼？」念紅顏感覺到他的胸腔震動，抬起頭看他，一雙眸子里滿是疑惑，錯過了他為數不多的情話。
這一秒的錯過，或許就是一輩子的錯過，甚至是幾世的錯過……
聞言，夜修塵但笑不語。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臉上帶著苦澀又無奈的笑容，這些念紅顏都不曾看見，她能聽見的只有他咚咚的心跳聲，那般的規律，像是刻意跳動的，不帶一絲起伏，讓她聽著覺得傷心，莫名的傷痛。
一個人究竟要強大到什麼地步才能讓讓自己的心跳都跟隨著自己的指示跳動？若連心都被控制了，他還有什麼？多麼的可悲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