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水清的回憶
君無心的表情有些憤怒，他忽的站起身來，大聲質問我：「她的夢境里都有誰？是不是君水月？她就算是死，也還想著他？」
我嗤嗤一笑：「難道你還指望，她在臨死前最想見的人是你？在她的夢裡，你不過是一個過客，她已經和君水月成婚，將來還有可能剩下他們的子女。這一次，他們之間沒有你，沒有任何阻礙，他們的感情，是最純潔的。」
君無心的眼眸有些紅，我知道我的這一番話早已將他徹底激怒，雖然這對我並沒有什麼好處，但能看的他這個樣子，我覺得已經是在替葉柔報仇了。
他腳下一點，迅速飛至我的面前，一伸手，便緊緊的掐住了我的脖頸。
而在掐住我脖子的同時，他的速度並沒有下降，我便就這樣被他掐著一直後退，直到後背撞上了大殿內一根金碧輝煌的柱子上，這才停了下來。
「你說什麼？」君無心的雙眼赤紅，顯然已經暴怒。
我被他掐的快要窒息，卻不忘嘲笑，艱難的喘著氣，從嗓子眼裡擠出幾個字：「我說的……都是事實……」
「那我就掐死你，掐死你！」君無心一聲暴喝，手中力道加大，我感覺整個脖頸都快要被他掐斷。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一命嗚呼的時候，就覺得脖頸處一松，君無心鬆開手，被一道光束擊飛了出去。
我渾身綿軟無力，只能順著柱子滑到在地上。
眼前人影一閃，慕容蹲在了我的面前，一張焦急的臉映入眼帘，他伸手扶住我，柔聲問道：「魚兒，你怎麼樣？」
我使勁吸了兩口空氣，這才算緩過勁來，脖頸處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忍不住輕咳兩聲，帶動著傷口，痛的我快要昏死過去。
慕容輕輕拍著我的背，慢慢替我順氣，而一旁，花花負手而立，正站在君無心的面前。
他手中一束光芒正在慢慢匯聚，君無心倒在他面前，嘴角已經溢出了一抹鮮血。
我知花花要出手，慌忙伸手阻止：「花花，別……」
誰知一開口，扯痛嗓子，痛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花花手上的光芒卻在瞬間消失不見，他轉回頭來看著我，語氣不善的道：「你沒事激怒他做什麼？若不是我們及時趕來，你可就真的死翹翹了。」
我扶著慕容的手臂站起身，慢慢走到花花的身邊，低頭看著君無心道：「我只是……咳咳……不想讓他這麼痛快的死去。」
花花眼前一亮：「難道你有什麼更好的折磨人的方式？」
我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別把我想的那麼扭曲好不好？」我可沒有你那麼變態！
我走到君無心的面前：「我可以讓你再見她一面，但在此之前，我想我有必要讓你看到一些事情的真想。」
君無心緩緩抬起頭，眼中怒意漸漸消退。
夜幕降臨，王宮裡各個寢宮的燈火逐一熄滅。
皇后的寢殿中，婢女剛剛服侍水清睡下，躡手躡腳的出了門，打了個哈欠，去睡了。
宮殿中點著一種很好聞的熏香，水清就在這淡淡的香味中沉沉睡去。
君無心帶著我們來到水清的寢殿，守在門口的婢女驚得睡意全無，忙忙施禮。
君無心揮揮手道：「你們先下去吧，我進去看看皇后。」
「是。」
幾個婢女退下，君無心推門走了進去，我跟在他的後面。
我點亮桌上的一盞燭火，屋子裡頓時有了一絲朦朧的光亮，君無心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水清，轉頭看著我：「可以開始了嗎？」
我點點頭，慕容坐在我的身邊，花花則找了個較遠的位置坐下，君無心則坐在了床榻邊。
一盞燭火微微閃爍，我閉上眼睛，促動體內鮫珠，帶著所有人進入水清的回憶中。
起先映入眼帘的，仍然是一大片黑霧，慕容牽過我的手，緊緊的抓著我在黑暗中行走。
君無心尾隨其後，不由發問：「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這樣黑？」
我想也不想回答：「進入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要走這一截路程，越黑就越表示這個人內心的陰暗。」
君無心不說話了，慕容輕聲問我是不是真的，我淡淡一笑，沒有回答。
這自然不是真的，這是進入人的內心深處的必經之路，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我之所以這樣說，完全是一時興起，胡謅的，但我想君無心聽了，效果會很好的。
走了一會，眼前終於出現了一方光線，那裡，就是水清回憶的入口。
「嚯，終於出現一絲光明了，這女人內心該有多黑暗啊。」花花的聲音傳入每個人的耳中，清晰而嘲諷。
走出黑暗，眼前出現的是一座別緻的庭院，假山林立，塘水青青，滿園鮮花爭相開放，亭台樓閣立於其中，如夢如幻好似一副山水畫境。
「這是……」我皺眉，看向君無心。
「是睿王府！」君無心的目光打量著周圍，又補充道：「後花園。」
話音剛落，就見假山之中，兩個人鑽了出來。
一男一女，衣裳微亂，男的意猶未盡，女的則滿臉羞紅，正忙著系腰間的衣帶。
「那不是……」我瞪大了眼睛，沒有想到一出來就看見這麼勁爆的畫面，當然，在我的心裡，看君無心的反應，遠遠比看熱鬧要重要的多。想必此刻，他的臉色一定非常的精彩吧！
這樣想著，我便轉頭看向君無心，果然見他臉色千變萬化，先是震驚，不可置信，再變成惱怒，震怒，短短一瞬間，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像變戲法似得變幻了好多次。
我這看的正起勁呢，就見那男子一把摟著女子，狠狠的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
女子生怕人看見，慌忙推開他，四下里看了看，轉頭給了那男的一巴掌，低聲喝道：「想死你就再猖狂點。」
男子被打了，不僅不發怒，反而腆著臉再度貼了上去：「人間這不是捨不得你嗎，你若一次給個夠，我至於嗎？」
說完，又在女子臉上狠狠親了一口，一臉的意猶未盡，不滿足。
君無心再也忍不住，想要衝上去將他們撕碎，但他衝過去的時候，身體毫無阻攔的穿過了那兩個人的身體。
就在這時，那一男一女已經穿戴好，並肩走了出去。
我走了過去，看著君無心道：「別白費力氣了，這裡是幻境，我們都是虛幻的，這隻不過是水清的內心世界，只是一小段回憶罷了，你又何必計較這些？說不定後面的事情才是會讓你崩潰的。」
君無心抬頭看著我，眸中閃過迷茫。
是了，剛剛所見的那對男女，一個是君無心身邊的貼身侍衛，一個則是他寵愛了多年的女人，現今的皇后水清。
我想，人世間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此，一直認為最貼心的兩個人，到最後竟然會成為相互苟且的人。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從我在葉柔的回憶中第一次見到水清的時候，就已經很清楚她會是個什麼樣的人。眼下這不過才剛剛開始，照我的推理進行下去，恐怕後面的故事會更加的驚心動魄。
畫面一轉，已經是三個月後，那次葉柔在花園裡和水清邂逅，兩人坐在涼亭里，第一次葉柔在睿王府中有了一個所謂的朋友。
這個畫面我曾在葉柔的回憶中見到過，就不一一細說了，但那次我只是跟著葉柔的回憶路線走，而這次，則是跟著水清的回憶路線走，所見到的自然是不一樣的。
葉柔走後，水清也站起身來，貼身的丫鬟上前扶著她，「夫人，大家都不願理睬她，您為何還要和她廢話那麼多？」
水清唇邊揚起一抹得意的笑：「我以為葉柔有多了不起呢，今日一見，也不過是個沒有大腦，思想簡單的蠢貨。」
小丫鬟的嘴邊也揚起一抹嘲笑：「和夫人相比，她確實是遜色許多呢，奴婢真是想不明白，王爺究竟喜歡她哪一點。」
「也不過就是長了一副好皮囊，又出生在富貴人家罷了。王爺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經歷過？或許對她只是一時興趣罷了。」
小丫鬟還是有些顧慮：「可是奴婢還從來沒有見到王爺對哪個女子這樣費心過，夫人，您還是要當心點的好。」
水清揚了揚眉：「這我自然知道，放心吧，她的好日子不長久了。」
目送著水清離去，我忍不住搖頭嘆息：「想來最毒婦人心就是指的這種吧？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功夫還真是了得，心機也很深沉，和睿王爺有的一拼呢，也難怪葉柔會輸給她了。」
伺候呈現在我們面前的，多半是葉柔和水清之間看似和睦的相處，她們經常在一起，不是下下棋，就是賞賞花，如若不知道前因後果，恐怕真的要以為，她們是一對特別要好的朋友了。
然而知道了水清的為人，再看下去的時候，會特別為葉柔感到揪心，因為不知道水清會什麼時候下手，會有怎樣的計劃。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眼睜睜的看著一隻狼，覬覦著一隻羊，眼看它揮舞著爪子就要撲上去，將羊撕碎成片，而那羊卻渾然不覺，仍然悠閑 的啃著草。
縱然再害怕，那一天終將是要到來，伴隨著水清的精心安排，伴隨著早已在君無心內心生根發芽的深深懷疑，迎來了一個暴風雨的夜晚，迎來了葉柔生命中最致命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