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十歲小福晉可嫻
「額娘,此後你怕是要受些委屈了,不要再與淑貴妃抗衡,只需一味在皇阿瑪面前殷勤伺候便是,便不要理會後宮爭鬥了,只有這樣才能保全自己,不然必定招來殺身之禍。」
這點我早就意識到了,苟且偷生我倒是知道,但是必躬屈膝,夾著尾巴做人,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去做,殷勤侍奉胤禛?我心中恨他入骨,哪裡還有心情伺候他呢?
「那你該怎麼辦?」淑貴妃忌諱弘曆只怕比忌諱我更加厲害一些了。
「皇額娘身上的某些優點,我們也該拿來用一用了,避重就輕並非什麼不好的事兒,眼下之計,我只能先行離京了,只是府中女眷,還請皇額娘多多照料,特別是思妍,她如今身懷六甲,而可嫻是皇額娘的親侄女,此番皇額娘落難,她只怕也安分不了,還請皇額娘看著她,千萬不要惹出事端來為好。」
烏拉那拉?可嫻?弘曆不提起這人來,我好似都已經忘記她的存在,這個十歲小福晉,不知道如今如何了,幾年不見,只怕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吧!
「廢后」之事,胤禛與文武百官的拉鋸戰一直從雍正八年的臘月持續到雍正九月的二月,整整兩個月時間,為此雍正九年的春節幾乎是索然無味的,不僅僅無趣,紫禁城內還攜帶著許多鬼魅氣息。
畢竟皇后曾經是後宮的當家人,突然這個皇后被發配到辛者庫去了,整個後宮好似亂了一般,淑貴妃一門心思要將皇后往死里整治,無奈胤禛卻並沒有給予她這個機會,從皇後進入辛者庫開始,辛者庫里的人都不幹活了,她們最大的任務就是看著皇后幹活。
一國之母淪落在這種地步,著實讓人同情,可憐的七阿哥才五歲也不得不跟隨在身邊受苦受累,皇后說了,她在哪裡孩子就哪裡,誰也休想動她的孩子半分,身體在受到折磨的同時,心靈肯定也是不好受的。
淑貴妃又想著從前朝動手腳,吩咐她與謹妃的外戚在宮外行走,感覺整個京城稍微上得檯面的官員都給遊說遍了,弘曆覺得再不行動就來不及了,於是就自告奮勇在金鑾殿上為皇后求情。
弘曆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跪在金鑾殿上對胤禛說:「皇阿瑪口口聲聲說廢后是家事,那既然是家事,兒臣這個做兒子的是否能夠說上幾句話?皇額娘幼年便入府侍奉在皇阿瑪身邊,風風雨雨四十載,上侍奉公婆,無微不至,下照顧兒女,百般關懷,入主紫禁城來,數年穩居中宮之位,為皇阿瑪打理後宮諸多事宜,與眾妃嬪相處愉快,和善待人,體恤下人,深受後宮眾人敬愛。
如今,皇阿瑪以『德行有虧』四字便要廢后,這著實令人費解,敢問皇額娘哪裡德行有虧?又是做了何等傷天害理之事,讓皇阿瑪勃然大怒,不顧及夫妻情分,不顧及天下臣民,執意廢后?
若是皇阿瑪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兒臣唯恐天下臣民不服啊?在於國,一國之母豈能無罪而廢?在於家,妻無罪,也不能隨意休之,還請皇阿瑪三思,收回廢后的聖旨,不要被天下臣民恥笑,讓我大清皇族蒙羞啊……」
胤禛聽著聽著不由火冒三丈,拿起龍椅附近桌几之上的三足鼎力香爐就朝弘曆砸了過去,頓時弘曆的額頭多了一個坑,血流不止,於是弘曆以冒犯天威為由,自請流放江南。
胤禛正不想看見他,故此寶親王被流放江南的聖旨就眾人皆知了,弘曆一走,我這邊的麻煩事兒便來了,他在府中之時還能看著可嫻,不讓她入宮求情,他這一走,可嫻這個丫頭片子立刻入宮跑來了翊坤宮找我求情,讓我救救她的姑姑。
我想著,你家夫君都沒有法子了,迫不得已躲到外地去避難了,你怎麼還能指望著我這個無權無勢,空有一個貴妃名分的人呢?卻不好意思點破,想當年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十歲小丫頭,幾年不見,果真變得亭亭玉立,美麗可人了。
話說烏拉那拉家族也是凈產美人的,見她葉眉星目,挺鼻小嘴,身姿窈窕,消瘦高挑,遠遠看去還當真與淑貴妃三分相似,一身桃花色服飾跪拜在我面前道:「額娘,求求您了,帶我去見見我的姑姑吧!辛者庫的人不讓我進去,求求您……」又是跪又是拜的,從前見她口齒伶俐,膽大妄為,心中不喜,如今年紀大些 ,也懂事多了,倒是不覺得她討人厭了,反倒覺得有幾分俏麗可愛。
古人言「秀色可餐」,這人長得漂亮,看的人也覺得心情好了,我心中也正想著去看看皇后呢?這是一直找不到借口而已,在辛者庫待了兩月有餘只怕早就面目全非了。
剛好我也要在可嫻面前立下一個婆婆的威嚴,便道「烏拉那拉?可嫻,你可知道自己是誰?」可嫻一愣不知我為何如此問,沉思片刻回答道:「回額娘的話,兒媳是寶親王的側妃。」
難為她還記得自己的身份,我又道:「那本宮有是何人?」
可嫻道:「熹貴妃娘娘是寶親王的額娘,也是兒媳的額娘。」聽我如此問,想必猜中了我的用意便朝我三跪九叩道:「額娘請恕罪,辛者庫的更衣娘娘雖然如今不再是可嫻的皇額娘,但是至少曾經是,寶親王為了給更衣娘娘求情,被皇阿瑪流放江南,兒媳為人妻妾自然要秉從夫君之意,為其求情,雖然其中不缺乏私情,但是好歹也未違背夫君之意,還請額娘成全。」
我冷哼一聲道:「好一句不違背夫君之意,莫非你家夫君沒有攔著你入宮過嗎?你可知道弘曆離京之時特意囑咐本宮防止你入宮闖出是非來,好在你還算是有分寸的,沒有直接到宮中鬧事,不然此時本宮早早派人將您關押在府中,免得你闖出禍事連累眾人。」
可嫻聽我如此說,不由感覺希望完全破滅,身子一歪跪坐在地上,淚水如同掉線的珍珠一般在臉上滾落,真是我見猶憐啊,恰好此時碧痕端著茶水點心從內廷出來,可嫻見了碧痕忙著匍匐到了碧痕腳下抓住她的裙擺求情道:「碧痕姐姐,過往可嫻多有得罪您,求求您給娘娘求求情,帶我去見見姑姑吧,可嫻給您磕頭了,求求您幫我說說好話吧!」
真是人窮志短啊,有些事情到了份上,何來尊嚴可言,若說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還能說得過去,卻不能眼看著自己的親人受苦受累而置之不理,想起當年我為哥哥求情的場景,不也是放棄了一聲的硬骨頭跪在養心殿門口磕頭哀求嗎?
想著那時必定有數之不盡的人在看我的笑話吧!高貴無比,目下無塵的華貴妃娘娘也有如此狼狽不堪的一天,可嫻的這一舉止不得不讓我感動,為了自己親人承受點委屈是應該的。
碧痕哪裡敢承受她的跪拜,忙著噗通一聲跪拜在地喊著:「福晉,使不得,使不得啊,你是主子,奴婢是奴才,豈能受您的跪拜啊?快起來,快起來……」可嫻卻執意不起,碧痕也只能朝我投來求救的目光。
我便就驢下坡道:「嗯,看在你孝心可嘉的份上,本宮便帶你去瞧瞧吧,但是本宮可是要將醜話說在前頭,若是你做出什麼越軌之事來,讓本宮落了人家的話柄,可別怪本宮翻臉不認人啊?」
可嫻頻頻點頭又朝我磕頭謝恩道:「兒媳謹遵額娘教誨……」
二月天,春天還未到,涼意還未消,走在路上還略微有些寒風撲面,還未到辛者庫便聽見有人罵道:「你以為你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啊?你就是個辛者庫賤婢,你連我們這些做奴才的都不如呢?」
皇后依舊沉穩的聲音傳來道:「哼,我即便被降為末等更衣,但是好歹也是皇上的女人,我的身子豈容你們這些卑賤之人可碰,皇上只命我在此處勞累,並未讓你們虐待拷打我,若是我出了個好歹,爾等可承擔得起?」
皇后不愧是皇后都落到如此地步還能說出這等有氣勢的話來,心中不由欽佩,皇后話音剛剛落下,卻聽淑貴妃的聲音響起道:「言之有理,好歹是皇上枕邊的女人,這群賤婢哪裡有資格碰呢?那本宮親自來碰一碰可行啊?」
皇后怒道:「你敢?」
淑貴妃大笑道:「哈哈哈,本宮有何不敢?莫非你還以為這後宮是你烏拉那拉氏的天下么?本宮等這一天等得頭髮都白了,可算是老天不負有心人啊?」說著便是一道藤鞭抽打的聲音,皇后尖叫一聲,淑貴妃繼續道:「宜修,你看到本宮這張臉,你有沒有感覺是你那英年早逝的姐姐回來討債啊?哈哈哈……」。
想必皇后聽到這話心中肯定是宛如刀割的,竟然沒了反駁之意,我倒是淡定,可嫻哪裡能夠沉住氣呢?撒腿就往裡面跑,攔都攔不住。
我忙著追了進去,卻見可嫻正在奮力地搶奪淑貴妃手中的藤鞭,旁邊瑾汐、浣碧等人已經在攔住她,無奈小孩子身手矯捷,她們愣是沒有攔住,不單單是淑貴妃手中的藤鞭給可嫻搶了過去,還被她隨意飛舞了幾下,弄得眾人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