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坑深348米 口不對心
選拔賽以後,好像所有人的生活都重新進入了正軌。
除了——
一個人。
每個生產隊都有糧倉,安豐鄉生產隊的糧倉就在靠近村子東南頭的稻場邊。
糧倉的牆壁刷的粉黃,這裡是各類鳥雀最喜歡的場所。窗台上屋檐下,都是一窩一窩的小鳥兒。
它們歡聲啼叫。
此刻,糧倉內,有一個人懷著雀躍的心情,在這個充滿谷香的隱秘場所焦灼的等待著。
她在糧倉內徘徊,時不時的向糧倉門口盼望,似在等待情郎的到來一般,臉上時而露出小女兒家的嬌羞之態,時而又會露出小女人明媚動人的一面。
劉艾手裡攥著一張小紙條。
這紙條是她在常斌的病房找到的,她找到紙條的時候,常斌已經出院了。
但是,她清楚這紙條是常斌特意留給自己的。
因為紙條上寫道:
「中午一點半,老地方,不見不散。」
所謂的老地方,便是生產隊的這處糧倉。
他們二人在這個糧倉內密會了不止一次,也纏綿了不止一次。
一想起那些綺麗的畫面,劉艾便臉紅心跳,內心難以抑制偷嘗禁果的新鮮和刺激感。
她愛極了這種蠢蠢欲動的感覺。
窗台上,屋檐下,鳥兒們歡快的嘰嘰喳喳。
午飯午休的點兒,幾乎沒有人會想到往這兒來。
她與常斌的這種關係,保持了有一段時間了。
最初時,劉艾被任良無情拒絕,心情很是糟糕,得到了常斌的安慰,不知不覺就墜入了他的溫柔鄉之中。
常斌適時的出現,讓她覺得,這個世上還是有比任良優秀的男人的。可是每次再遇到任良,她心中總是惶惑不安,漸漸的發現自己很有可能掉進了常斌給自己製造的溫柔陷阱之中,即便她意識到了這一點,一切都已經不可挽回了…
常斌的溫柔,總能讓她產生一種美好的錯覺。她深陷在這種美好的錯覺中,不可自拔。
糧倉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劉艾如受到驚嚇的小鳥一般,躲到了門後面,惴惴不安的同時又滿心期待和歡喜,忍不住探頭向外張望,只盼瞧見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要把自己藏起來,等著他來尋找。
很快,劉艾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來的人,似乎不止一個。
她隱約聽到有人在說:
「是這兒吧?」
這不是她熟悉的常斌的聲音!
生人靠近糧倉,劉艾真正受到了驚嚇!
她忙閃出門口,藏到了成垛的稻穀後面。
下一刻,有三個人走進了糧倉。他們都穿著綠色的軍裝。
劉艾鳥悄的從稻穀垛后探出頭來,認出那三個人。
他們是工兵營三連的人,都曾經火熱的追捧過她一陣子。
三人之中,其中一個眼尖,發現了稻穀垛後頭藏著人。
「有人!」
劉艾見自己藏不住,便主動現身,優雅的從稻穀垛後走出來,撩了一下長發,極盡魅惑動人。
「你們仨咋跑這兒來了?」
「你能來這兒,為啥我們不能來!」
從他們漸變的眼神中,劉艾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
他們臉上的笑容在她面前一點一點變得淫邪下流扭曲——
劉艾強作鎮定,挺高了胸脯,語氣中帶著一絲嬌蠻:「我這就走哩!」
說著,她大步向糧倉門口邁去。
她要儘快逃離這裡!
一人擋住她的去路。
另一人玩味兒道:「陪我們玩玩兒再走啊!」
第三人走去將糧倉的門關上。
劉艾滿眼驚恐的看著門縫在自己眼前一點一點變窄,而她內心的恐懼卻像洪水決堤一般大肆宣洩出來。
糧倉內的穀物中似乎多了一股腐敗的味道。
窗台上,屋檐下,鳥兒們的叫聲顯得有幾分悲涼凄慘…
劉艾的人生,在這一天,產生了巨大的轉變。
糧倉外的牆邊,常斌吐出最後一口煙霧,將一枚煙頭扔在地上,毫不憐惜的用鞋底將煙頭的火星碾滅。
……
洪家。
任良對結伴來的那幾個人虎視眈眈,滿腹不悅道:「回回都到我們家來蹭飯,你們有完沒完!」
領著試驗班其他幾個人來的段大勇憨笑著,「小小做的飯好吃不是。」
唐全軍狠命點頭,滿臉嫌棄,說:「難怪小小從來不去咱們工兵營的食堂吃飯,跟她做的飯一比,咱們營食堂那飯的味兒就跟刷鍋水一樣!」
聽他這麼說,炊事員出身的游宇航不高興了,給唐全軍記了一次大過,「你今兒說的這話,我可記住了。回去我就告訴郭師傅,你就等著郭師傅以後用清湯寡水伺候你吧!」
唐全軍忘了跟前還有炊事班的一雙耳朵,意識過來后,忙對游宇航討好的笑道:「我這不是拍小小的馬屁嗎。你這不是也過來蹭吃蹭喝了么,小小做的飯要是不好吃,你過來弄啥?」
「那你也不能那麼說,我們炊事班的人天天給你們做飯,你以為我們不辛苦是吧!」游宇航說了一句炊事員們的心聲。
任良不禁道:「你們臉皮兒都薄點吧,好好學學王智巧和杜遠輝他們倆!他們都知道不好意思吃人家家的飯!」
王智巧和杜遠輝,這兩人沒來。
段大勇說:「他倆哪是不好意思過來,他倆在犬籠站崗呢。要不是站崗,他倆也跟著過來了!」
任良頗為無語,不過他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絲小小的慶幸——幸好他們沒有全體出動,更沒有把試驗班的犬都帶過來。
段大勇勾住任良的肩膀,對一臉鬱悶的他說:「連長要是正式把你收到三連,你以後可就得跟我們一塊兒住營里了,就得跟我們吃一樣的住一樣的——」
說著,段大勇也鬱悶起來。
唐全軍接著惋惜道:「你要是不在這兒住,那我們以後過來蹭飯的機會就少了。」
游宇航看著任良,奇怪道:「良子,你好像很不高興啊,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嗎!」
就是啊!
這不就是他一直期待的么!
為啥他一聽說要搬去工兵營住,心裡就會產生一股厚重的失落感呢?
任良往廚房門口瞟了幾眼。
生怕被誰瞧出端倪似的,任良收回目光,目不斜視,強打起精神來,昂著脖子說著口不對心的話:「我高興,我當然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