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 五塊

  只有那小平頭沒笑,李福根身材不魁武,面像也不兇悍,眼光了不凌厲,但這一出手,架子倒是不差。


  而且敢吹這牛皮的,多少應該有點斤兩。


  小平頭點點頭,道:「小志,注意一點。」


  「知道。」


  那叫小志的卻並不在乎,扭了扭脖子,走上兩步,嘿嘿一笑:「那就讓我來領教領教一隻手的高手。」


  後面有人叫:「霍元甲裡面的獨臂老人,可是很厲害的哦,小志你要吃灰了。」


  「我出十塊,買小志輸。」


  「你妹,敢不敢多點兒。」


  「少廢話,賭不賭,再逼逼,我只出五塊了。」


  「小志,你的菊花只值五塊。」


  後面鬼叫連天,說什麼的都有,小志豎起一根中指,也不回頭,看著李福根嘿嘿一笑,突然往前一衝,一個側踹,向著李福根胸口就踹了過來。


  閃步進身,提腳帶風,還不錯,若是一般沒練過的人,估計還真躲不開他這一腳,而只要挨上了,只怕也不輕鬆。


  可惜他踢的是李福根。


  李福根後腳撇步後退。


  狗拳就是這樣,無論手還是腳,都非常的簡單,手上就是一撥一探,而腳下,無論進退,都是走弧線。


  他這麼一退一撇,看似簡單,卻一下就閃開了正面,而因為前腳不動,所以又沒有拉開太多的距離,恰好可以反擊。


  小志一腳踢在空處,剛要落下,李福根手上去了,五指彎鉤,輕輕的就在小志腿上撓了一下。


  他這一下輕描淡寫,就彷彿給小志撓癢一般,小志卻一聲慘叫,一下倒翻在地,抱著腳,滾來滾去,口中不停的慘叫。


  即便小志動了手,後面的笑鬧聲也一直沒停過,但小志一倒再一叫,所有的笑鬧聲嘎然而止。


  就彷彿喧鬧的鴨市,突然遭了雷劈,再無一絲聲息。


  只有小志的慘叫聲,在大院中空曠的迴響。


  小平頭雙眉一斗,看一眼李福根,急忙上前,托起小志的腳,捋起褲腿,看了一下。


  李福根用的是內家手法,勁力透骨而入,外面是看不出來的,別說是皮肉,就是豆腐,一掌打豆腐上,下面墊的磚碎了,上面的豆腐也不會有什麼破損。


  小平頭看不出名堂,叫一聲:「拿葯來。」


  立刻有弟子拿了一瓶雲南白藥噴霧劑過來,小平頭噴了兩下,小志的叫聲終於停了下來。


  小平頭問:「怎麼樣?」


  「痛。」小志眼淚都痛出來了:「好象有鐵鉤子直接鉤在了骨頭上面。」


  都是練武的人,他這種形容詞,小平頭能懂,訝異的瞟一眼李福根,道:「你活動一下腳,看骨頭斷沒有。」


  小志活動了一下腳腕子,又活動了一下膝蓋,搖頭:「沒事,現在好象也沒那麼痛了。」


  內家拳是這樣,勁力透骨,最初那一下,會痛入骨髓,就是小志形容的,鐵鉤子無遮無攔的鉤在骨頭上一樣。


  但因為只是一個透勁,即不損肉,也不傷骨,所以痛一下后,勁力一消,慢慢的就不會痛了,也不會有什麼傷損,當然,內臟除外,小志要是胸腔給撓這麼一下,有可能損及內臟,只撓在腿上,那就沒事。


  這裡面的玄機,小平頭當然是懂的,點點頭,道:「來兩個人,扶他下去,休息一會兒,要是不對,就去照片。」


  站起身來,向隊中另一個人一指:「猛子,你上。」


  「行。」那個叫猛子的嗡聲嗡氣應了一聲,走到李福根對面。


  這個叫猛子的,人如其名,長得生猛,大約也就是二十左右年紀,卻至少有一米九往上,比李福根高一個頭不說,身坯更是有李福根兩個那麼大,若是那窄小些的門洞里,把他塞進去,那就是一扇門,都不要裝活頁,自己會動。


  「當心他的爪子。」小平頭在後面叮囑:「可能是南派的鷹爪功。」


  「嗯。」


  猛子嗯了一聲,雙手拳到胸前,腳下跳了兩下,擺出的是一個拳擊的架勢。


  不管他是中國功夫還是西洋拳擊,李福根一手背後,一手伸前,以不變應萬變。


  其實他這個姿勢,不是狗拳的拳架,是跟電影黃飛鴻里的李連杰學來的,他覺得很裝逼。


  猛子跳了兩下,湊近,前手剌拳閃電般打向李福根胸前,拳到中途,卻又閃電般收回。


  這是一個試探,他明顯是怕了李福根的手爪。


  李福根不動,面帶微笑。


  李連杰長得帥,他可不行,這麼面帶微笑,說實話,其實不怎麼好看,有些土。


  看他反應有些木訥,笑得更是有些土氣,猛子來了信心,腳下又跳了一下,突然一個左跨步,身子一斜,一拳打向李福根面門。


  前一拳是虛擊,這一拳卻是實作,李福根如果繼續不作反應,他這一拳一定會打在李福根面門上。


  李福根當然不可能不作反應,他等的就是猛子自己送上門來,眼見猛子拳到中途,手臂幾近伸直,他反手就是一撓,正撓在猛子肘部。


  「嗷。」


  猛子一聲痛叫,往後連退幾步,另一手抱拳胳膊,雖然沒再叫了,卻也痛得身子打顫。


  什麼叫痛入骨髓,這一刻他有了深刻的體驗。


  小平頭大驚,立刻上前扶住他,托起他手:「怎麼樣?」


  「他的爪子有鬼。」猛子痛得牙關打顫:「象鐵爪子一樣。」


  猛子死盯著李福根的手,小平頭眼光也急射過來,李福根卻還是先前的姿勢,前手立在胸前,五爪似張似伸。


  這會兒是上午,陽光正烈,李福根的手在大太陽下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一隻手,絕不是什麼鋼爪子。


  而看到小平頭等人盯著自己的手,李福根卻得了意,把爪子還撓了幾撓。


  這個動作帶有挑逗味道,院中頓時群情激憤了,紛紛請戰。


  小平頭手一舉,止住眾人的叫囂,對著李福根一抱拳:「閣下是哪一派的。」


  學員想打,他卻不想打了,傳統江湖作派,盤盤根,問問底,套套師門,然後互相吹捧,打打嘴炮也就完事,然後大家都是高手,中國功夫牛牛牛,一水兒的套路。


  可李福根這會兒卻來了勁,偏不按他的套路走,也不回禮,還是舉著一隻手,擺著個架子,道:「我這是過了第幾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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