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賊王

  「鬼手?!!!」


  「賊王?!!!」


  「睡神男」的手剛一伸出來,陳麻子和猴子就忍不住驚呼出聲。馮一刀和老蔫兒也是滿臉震驚之色。


  聽到這兩個名號,一直垂著頭玩指環的姬乘風也好奇的看了一眼那隻手,只見那隻手的食中二指明顯比其他的手指長出一大截,而且隱隱有一種淡金之色。不明內情的人可能會以為那是香煙熏出來的,但姬乘風卻知道,這隻手就跟自己的手一樣,也是經過特殊訓練的。


  「睡神男」苦澀一笑:「在這位小爺面前,我這兩個小號就不要再提了!」他這麼說,顯然就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姬乘風不知道這兩個名號代表的意義,但馮一刀等人卻不可能不知道。「鬼手」金二指十三歲出道,十七歲就挫敗名垂數十載的南方賊王林笑風,十八歲又將北方賊王陸無明敗於指下,從此奠定了他在「金手指」這一行內至高無上的地位。對於馮一刀等人來說,此人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傳奇,是神一般的存在。


  江湖上傳言,「金二指」為人亦正亦邪,性格很難捉摸。但是卻也從沒聽說過他有什麼明顯的劣跡。讓人奇怪的是,此人在創下了種種奇迹之後,卻在十年前突然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半點消息。有人說他已經被抓了,有人說他年紀輕輕卻樹敵太多,被江湖大佬聯手做掉了,也有人說他為了一個女子退隱江湖了。但是對於這些傳言,誰都沒有真憑實據。


  誰也想不到,這個傳說中的人物,今天居然會在這趟普通之極的列車上現身。


  馮一刀躬下身子,用一種近乎虔誠的語氣道:「原來是鬼爺大駕光臨,剛才言語之中多有得罪,那是小的瞎了狗眼不識真佛。鬼爺大人大量,還望莫怪!」


  「鬼手」金二指「嗯」了一聲,不咸不淡的道:「這些事沒什麼好說的,不知者不怪!不過你們為日本人做事,當了漢奸走狗,這事金某就得管一下了!」


  馮一刀苦笑道:「這事我們確實是不知情,我們也是聽命行事!」其實他心裡還有些話沒說出來:「你自己不是也對這個少年出手了么?不能因為你在行內的地位高,就在這兒對我們指手畫腳。大傢伙都是做賊的,你跟我們面前充什麼大餡包子?再說這少年一不是僧道方士,二不是老幼婦孺,三不是聾啞殘疾,我們也不算壞了規矩。」


  姬乘風也有些糊塗了,不是自己在審人嗎?怎麼變成了這個不知所謂的「鬼手」在審人了?不過他也樂得在一旁瞧熱鬧,反正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基本上已經確定了,這夥人確實是為了自己手裡的金函來的,而且背後是日本人在搗鬼。


  現在他心裡最大的疑問就是,這個金函裡面到底裝了什麼秘密?日本人竟然願意出一千萬將其弄到手中?以他們的實力,卻又為何不親自出手,反而要來花這個冤枉錢?


  金二指對姬乘風道:「這位小爺,事情是這樣的。大概一個月前,我們收到消息,有人秘密出一千萬請『空空門』從和田取回一個黃金盒子。本來我們也沒太在意,但是後來又傳來消息,說這事背後有日本人的影子。日本人什麼德性世界人民都知道。他們肯出這麼大的價錢取這個金盒子,裡面肯定有貓膩。上面的意思是,絕不能讓這個金盒子落入日本人手中,於是派我來暗中保護金盒子。不過現在看來,以小爺的身手,我這一趟是白來了!」他對馮一刀等人雖然沒什麼好臉色,但對姬乘風卻不敢有半點不敬,言語之中也頗為客氣。


  姬乘風聽了金二指的話,並沒有什麼表示,只是一臉漠然的看著他。自從關山越過世之後,他似乎一夜之間成熟了許多,身上不知不覺就多了一種沉穩內斂的氣質。這種氣質加上他的實力,無形中給了房中其他五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力。


  金二指尷尬一笑,說:「我知道小爺很難相信我的這番話。也怪我,見小爺身手不凡,連道上這幾年名聲響亮的馮一刀都折在了你的手下,一時手癢就想跟小爺過過招,想不到還是自取其辱,連小爺的一隻手都過不了!」


  說到這裡,他臉上浮起一種很複雜的表情,有頹喪,也有自嘲。他十多歲就叱吒江湖,從無敗績,骨子裡自然養成了一股傲氣。如今敗在一個剛剛高中畢業的孩子手上,這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也是在這一刻,他真正體會到了一代賊王林笑風和陸無明當年的心情。


  姬乘風勾了勾嘴角,淡笑道:「我怎麼相信你?」


  金二指心中一怒,以我「鬼手」在江湖上的名頭,還需要說謊話來為自己開脫?但這種怒火很快就被他壓制了下來,沉聲道:「小爺不需要相信我。我金二指今天這雙手廢在了小爺手裡,今後也沒臉在道上混了,這條命還留不留,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


  姬乘風不再理他,對馮一刀等四人招了招手:「你們過來!」


  馮一刀等人不明其意,但也不敢違抗他的話,一步一步挪到他面前。姬乘風出手如電,在他們每人身上點了幾下,說道:「諸位,得罪了!」


  馮一刀四人只覺一股陰冷無比的氣息滲入體內幾處穴道,一時凍得牙齒相擊,格格直響。過了好一會兒,那股陰冷氣息才逐漸消失。馮一刀面容慘淡的問道:「你……你對我們做了什麼?」


  姬乘風微笑道:「本來我是可以把你們這些社會渣滓都扔到號子里去關上幾年的,相信公安機關見到你們,一定會很高興,說不定還會給我送上一面『除暴安良,德澤桑梓』的錦旗什麼的。不過我這裡有一點小小的麻煩,我不希望關於我的任何消息走漏出去,尤其是被日本人知道。所以……」


  他攤了攤手,狀作無奈的道:「只好委屈你們一下了!我在你們身上布了一個小小的陣法,這個陣法會在一年之後發作,無藥可救。不幸的是,這種陣法,當今世上,只有我一個人能解。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不相信我的話,那我只能好心的勸你們一句,在這一年裡,還有什麼沒吃的,沒喝的,沒玩的,都去辦了吧!」


  陳麻子面色煞白的道:「你……你……你想怎麼樣?我……我們絕不會……絕不會亂說的……」其他三人也是一臉緊張的看著面前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少年。這時他們終於再次想起了這少年的道士師父,想起了那些傳說中的神秘道術,知道這次算是踢到鐵板上了。


  姬乘風臉上的笑容不變,仍是雲淡風輕的道:「很簡單,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我只要你們四個人消失一年!在這一年裡,要沒有任何人能找到你們,不管是你們的上級,還是你們的父母、老婆和孩子,當然也包括你們的情人,相好的……這一年之中,如果我的消息沒有泄露出去,你們可以在明年的九月十八號到京華大學來找我,我會幫你們解除陣法。別記錯了日子,不然誰也幫不了你們!相信我!」


  馮一刀喃喃念道:「九月十八號,九月十八號……我們……我們記住了……」


  姬乘風眼皮微微一抬:「知道為什麼是九月十八號嗎?」


  馮一刀一呆:「不……不知道……」


  姬乘風寒聲道:「那一天,是我們的國恥日!」


  見馮一刀等人仍是一臉迷惘,金二指在一旁解釋道:「1931年9月18號,日本人在東北對瀋陽北大營發動武裝進攻,拉開了大肆侵略中國的序幕,明白了吧?」


  馮一刀等人連連點頭:「明白了,明白了!」馮一刀皺著臉委屈道:「我們真不知道這單活是日本人的,不然……」


  姬乘風一擺手打斷他的話:「你們記住,今後不管你們靠什麼生活,但絕不能再偷了!不然我一定會廢了你們的手!還有,這一年裡,不管是村口的張寡婦,還是李二狗的媳婦兒,都不能知道你們的身份,這一點最好給我記清楚了!」


  猴子囁嚅道:「我……我倒是認識李二狗的媳……媳婦兒……」轉向馮一刀等人:「張寡婦是你們誰的相好?」


  馮一刀腦筋倒是轉得快,踢了猴子一腳道:「小爺知道你丫的德性,他的意思是要你管好自己的嘴,別他媽什麼事都對女人說!小爺,是這意思吧?」


  姬乘風點點頭道:「你倒懂事!行了,沒你們什麼事了,滾蛋吧!」


  馮一刀四人哪還敢多說什麼?拿了自己的行李,灰溜溜的離開了包廂。


  找列車員另外要了個包廂安頓好后,猴子道:「刀爺,咱們真的要找個地方躲一年?」


  馮一刀瞪了他一眼道:「那你還想怎麼著?」


  猴子道:「他就在咱們身上按了幾下,估計就是嚇唬嚇唬咱們。這小子不過是個愣頭青,一看就不是道上的人,咱們跑到南方去,該幹嘛還幹嘛,逍遙快活一年,他也不會知道!」


  他只是被姬乘風點了一指,受傷最輕,所以也沒怎麼把姬乘風的話放在心上。


  馮一刀道:「你他媽別忘了,南方不是咱們的地盤,道上規矩,不能過界幹活,咱們過去了是寸步難行!而且,你他媽以為那小子留下鬼手是為了請他喝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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