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更
老師講課的聲音像在天邊飄,反倒是手中籤字筆轉動起來，呼呼的風聲倒灌耳膜。顧丞抬眸，前面女生的頭髮很柔很順,服帖的垂著。
老師忽然喊了一聲：「原嫣！」
顧丞手一抖,簽字筆啪嗒掉落桌面，聲音脆響，引得王哲回頭看了一眼。倒是原嫣，全當沒聽見,從容不迫的站起來，回答問題條理清晰。
老師自然是滿意的。
插班進來還不到一個禮拜,各科老師都喜歡她,覺得是天上憑空掉下來的金疙瘩,都寶貝得不得了。
還拿他開刀立威,踩他上位。
想起來,顧丞不知道怎麼地,又想笑。
奶凶小貓,有恃無恐。
最後一節是體育課,上的籃球。先拉體能，體育館里繞著場地跑。原嫣以為顧丞這樣弔兒郎當,啥課都不會認真上,沒想到體育課是例外，他居然領跑。
雖然是在籃球館里上室內課，女生們也多穿著長袖長褲的秋款運動衫。男生們好多短袖短褲，還把袖子擼到肩頭,唯恐顯得自己火力不夠壯，讓別人擔心他們腎虧。一個個搔首弄姿地秀肌肉，風騷得要死。
「看什麼呢？」張鶴妍跑在原嫣後面，問。
「看顧丞。」原嫣毫不矯飾。
「哈？」
「小胳膊不錯。」原嫣讚歎。
顧丞袖子擼到肩頭，露出一對手臂。跑步中擺動起來，二頭肌鼓脹，三頭肌有型，修長有力。擺動中肌肉張弛，能感受得到蘊含其中的爆發力。
怪不得那天接她接得那麼穩。
「待會要是打比賽，說不定能看見他腹肌呢！」張鶴妍手攏在嘴邊說。
原嫣眼睛亮了：「他有腹肌？」
「當然了，八塊呢。顧丞身材出名的好，高三女生，不，去年他高一的時候，當時的高三現在已經畢業走了的那一撥里，都有學姐倒追他呢！」作為同班同學，張鶴妍感到與有榮焉。
但她話鋒一轉，又說：「不過他打架也是真嚇人。上學期我瞅見一回，他打人真的特狠。你看他胳膊，那麼有勁，打人得多疼啊！」
原嫣有些意外：「他還老打架啊？」她以為就打老師那一回呢。
「打！要不然大家幹嘛這麼怕他。他脾氣好爆的。」張鶴妍嘆道，「也就你，沒見過，一點都不帶害怕的。你老跟他對著干，我們都嚇死了。」
「我說原嫣，你真不怕顧丞啊？」苗苗跑得氣喘吁吁。
「不怕啊。」原嫣理所當然的說。
「所以我服你啊！」汪菲也湊過來，「你是真勇士！」
原嫣跑著步，一笑，就有點喘不上氣來，斷斷續續地說：「他有，什麼，好怕的！」
為了義憤大打出手。
為了保護一個女孩的名聲，自己背鍋。
為了不再有別的女孩受傷害，一力勸說。
原嫣的視線投向男生那邊。顧丞的額發隨著奔跑起伏，在體院館的燈光下汗水閃亮。他加速、衝刺、超越，爆發力驚人。
原嫣的目光忍不住追隨他的身影。
【但是，但是我真的、真的希望你……能更勇敢一點！】
顧丞有什麼可怕啊？
明明是，那麼溫柔、那麼溫柔，閃閃發光的男孩子啊。
原嫣眼睛彎彎，瞳眸中有碎金般的流光。
「原嫣是不是在看我？」顧丞問王哲。
王哲眯起眼往女生那邊瞅，很肯定的說：「是！她肯定憋壞呢！」眼睛都亮了。
顧丞：「……」
副班長一巴掌呼在學習委員後腦勺：「你在期待什麼？」
「沒，沒。」王哲揉揉頭，覷了一眼顧丞，問，「丞哥，我一直想問，你到底怎麼得罪原嫣了？這妞長得一臉小甜甜的模樣，可是個脾氣厲害的，而且記仇。冤家宜解不宜結，要不我做個和事佬，你倆把酒言歡一下？」
「少管閑事。」顧丞把球砸了過去。
後半節課果然打比賽。
一班是跟七班一起上課的，倆老師湊一起，決定兩個班混打，全打半場，男生兩個半場，女生兩個半場。主要是照顧更多的同學，畢竟是體育課。
四場比賽同時開打，場上的人比場下的人還多。
但為數不多的觀眾，都扎堆在一起——都在顧丞的那半場。
「顧丞加油！」
「顧丞顧丞！」
「進球了！顧丞好棒！」
尖叫的都是女生，大多是七班的。一班沒上場的幾個女生，反而笑吟吟的很矜持。畢竟天天看嘛，而且近距離相處，知道這是一個怎麼樣的大魔頭，濾鏡沒有外班女生那麼強，就比較綳得住。
顧丞撩起運動衫的下擺擦了把汗。露出來的腹肌塊塊分明，腰身勁瘦有力，引起一片尖叫。
顧丞淡定的放下運動衫，一邊跑動，一邊下意識的往原嫣那半場瞥了一眼。恰看見原嫣身姿靈巧的過人。
……小樣兒，還挺靈活。
才後撤著跑了兩步，就看見原嫣想要上籃，七班一個高胖壯的女生猛衝上去，叮咣一下，原嫣球脫手，人給撞倒在地上了，呲溜溜滑出去一大截。
顧丞的腳步就頓住住，皺眉望著那邊。
胖壯女生的動作完全犯規了，這要是在男生這邊，差不多是要擼袖子干架的情況了。
七班的一個漂亮女生越過眾人跑了過去，蹲下去扶起原嫣：「同學，你沒事？」
原嫣其實沒什麼事，她練跆拳道很多年了，被撞的第一反應就是蜷縮起身體，落地的時候並沒有受傷。籃球館地板好像最近打過蠟，加上她身體纖瘦，就呲溜溜滑出去了。其實沒事。
她扶著那女生的手臂，說了句「沒事」，才想站起來，就聽那女生說：「剛才是我們班同學不對，我是七班的學習委員程琳，我替她向你道歉。」
原嫣握著她的手臂：「……」
是私立學校的學生腦迴路和公立學校不一樣嗎？別人打比賽撞了人，關你學習委員什麼事？
胖壯女生反應遲鈍的跑過來，一疊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憨憨的，一看就知道真的不是故意的。
原嫣站起來，大度的對她笑笑：「沒事。」
女生這邊就換人了。
顧丞放下心來，忽然聽見有人喊了一聲「顧丞！」，猛轉頭，一顆籃球直奔面孔而來！
砰——！
觀眾/球員：「……」
顧丞：「……」
尼瑪！
顧丞鬱悶的捂住額頭，幸好打中的不是鼻子。要是流一臉鼻血，才真丟人丟到家了！
他打了個手勢，換了個人上場。
顧丞都下了，觀眾們也就都散了，各自去圍觀跟自己熟的同學。
學校財大氣粗，從細節上就能體現。體育館里常備著冰袋。
體育老師過來看了一眼，沒什麼大事，扔了個冰袋給他。顧丞自己冰敷著額頭，瞥過去一眼，看原嫣已經在和別人說說笑笑了。
他放下心來，再感受一下自己的腦門……尼瑪！
什麼事兒！
「丞哥，剛才你看誰呢？」王哲也下來了，鬼鬼祟祟湊過來，猥猥瑣瑣的問。
顧丞是運動健將，身體反應非常敏捷，居然被球砸中，只能是嚴重走神兒。而且他剛才都看見了，顧丞是朝女生那邊看呢。
「誒嘿嘿嘿，是不是程琳？」王哲自作聰明，「有眼光！」
另一邊程琳低聲問自己的閨蜜：「剛才顧丞看見我了嗎？」
「肯定看見了！你剛才表現得真好，特別大氣！」閨蜜稱讚，「他剛才一直看你，結果被球砸了一下。你看你魅力多大！嘻嘻！」
程琳嚇一跳：「他沒事？」
「沒事，瞧把你擔心的。」閨蜜打趣，「你要不要上場露兩手？你瞧，顧丞還在往這邊看呢！」
旁邊的汪菲不動聲色的轉身，溜到了原嫣和苗苗那邊。
「給你們八卦一下我剛才聽到的。」她把剛才聽到的對話八卦給了原嫣她們。
「原來如此啊……」原嫣微哂。
她還以為是公立學校私立學校腦迴路不一樣呢，原來不是，原來大家都是地球人，一樣一樣滴啊。
苗苗感嘆：「顧丞魅力可真大啊。我還記得去年那個學姐呢，倒追顧丞，真是瘋狂啊！」
這麼招桃花？原嫣鼻腔里就發出輕輕的一聲「哼」。
她看過去，發現顧丞退場了。
「他怎麼不打了？」她問。
汪菲：「他剛才光顧往這邊看了，大概看程琳看出神了。讓球砸了一下，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看程琳？原嫣挑挑眉。程琳剛才不是扶著她呢嗎。
「喲，程琳上場了？嘖，這是一點在顧丞跟前露臉的機會都不放過啊！」汪菲嘆服。
原嫣眯起眼，那個漂亮的學習委員果然上場了，她去的那個半場緊挨著顧丞他們的場地，張鶴妍在那半場。顧丞就坐在離那個半場不遠的長凳上，正在冰敷。
原嫣嘴角勾了一下，甩手：「我去會會她。」就跑了過去。
「鶴妍，鶴妍！」原嫣把張鶴妍喊了下來。
張鶴妍匆忙跑過來：「幹嘛呀？」
原嫣「啪」的甩了她手心一巴掌：「換我上。」直接上場了。
張鶴妍懵了：「哎？哎？我還想打呢！」
女生們對籃球都不是太感興趣，打得特敷衍。好不容易七班那個張琳上來了，張鶴妍還想跟她較量一下呢。
原嫣向身後揮了下手：「欠你個人情，回頭請你吃好吃的！」跑上場去。
張鶴妍莫名其妙：「幹嘛呀她這是？」
苗苗充當解說員：「程琳把原嫣當梯子踩，借著她在顧丞眼前表現呢。原嫣可能生氣了。」
「哈？顧丞？」張鶴妍扯汪菲袖子，「怎麼回事，八卦之神快給我細說說。」
汪菲看著一上場就緊緊咬住了程琳的原嫣，若有所思。張鶴妍扯她，她神神在在的說：「待會給你講……」
顧丞按著額頭，一抬眼，看見那個纖細輕盈的身影居然又在場上跑動了起來。不是剛摔了？真閑不住她！顧丞嘖了一聲。這傢伙是不是一天到晚渾身都是使不完的精力啊？
而賽場上，本來只是敷衍老師的女生比賽，忽然激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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