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生死相依
水燕傾沒有看錯。
端木煜翰那袖口之中的一擊,看似是想置即墨澤於死地,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之時,水燕傾卻已經看到了他的大手向自己的肩膀之處撲來!
她本可以讓開,但,她沒有。
水燕傾聽到了他毒發的喘息聲,她閉了閉眼睛,任由他的大手向她伸來……
她只覺得脖頸處一陣溫涼,端木煜翰的大手便在即墨澤和上官逸瀟同時的一聲驚呼聲中扣上了她的脖頸!
這是端木煜翰最後的退路,他不得不選擇她,而她有心成全他。
這是一場配合默契的博弈!
他算準了她的不忍心,而她看穿了他的無路可走!
還沒有等即墨澤和上官逸瀟的驚呼聲落地,端木煜翰的另一隻手便扣向了水燕傾身後的一處機關!
只聽得「咔擦——」一聲機關觸動的聲響,他便身子向前傾倒過去,帶著水燕傾的身子飛躍便進了機關洞內!
隨著端木煜翰的掌心奮力向外一擊掌,那處機關應聲而斷!
機關盡毀!
再也無人可以從此處進入!
水燕傾只覺背後一輕,整個人便被端木煜翰緊緊摟在了懷中,向下垂直跌落而去!
耳邊儘是呼嘯而過的風聲,還有……即墨澤最後在洞門落下的那一刻聲嘶力竭歇斯底里的呼喊聲!
她微微睜開了眼,撞見了端木煜翰深邃而虛弱的眼眸,含著虛無縹緲的笑意,在黑暗無底的風聲之中漸漸擴大深入到了她的棕色瞳孔之中!
「燕傾,若是能這般死去,我,也甘心了。」
水燕傾的耳邊,輕柔地響起端木煜翰生死契闊的誓言,卻像驚雷一般在她的心中炸開,而她卻選擇了默聲不語,只能沉默。
他明明知道,她以這樣的方式,讓他一敗塗地,卻沒有任何的怨言。
而她,明明知道,他是拉著她絕地重生,卻亦不負如來不負卿。
在即墨澤和他之間,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愛誰,更多了一點。
人世間的情與愛,本就是是非歡愉一場,誰能分得清,到底,誰對,誰錯?
彼生彼死,莫失莫忘。
談笑間灰飛煙滅,卻淺笑回眸,誰與我,守得乾坤初定,彼岸清風,長居桑田。
而流光幾許,誰又與我,共歌起舞,醉忘萬里長空!
「端木煜翰,無論你是誰,做著什麼,或是以什麼樣的方式去相遇,始終,你還是那個讓我一眼難忘的少年。」
水燕傾一聲嘆息,只覺耳邊呼嘯而過的風,是那麼的絕情而漫長,絕情到她以為今生便是如此的結束,漫長到,他在她耳邊的呼吸,是那麼的凝重卻又滿心歡喜。
是誰漫步過茫茫大漠,生死百不離,卻含恨飲酒夜夜不歸?
端木煜翰於暗色呼嘯風聲之中輕聲一笑,在她耳邊溫冷地喃喃道:「燕傾,若你是我的劫難,那不妨再深切一點,這樣,我便永生沒齒難忘。」
她亦不言語,只是輕聲一句:「抓好了,別放,這次,換我給你墊上。」
端木煜翰美目輕睜,虛弱無比地帶著輕笑說道:「好。有勞燕傾了。」
水燕傾卻覺得,他是知道這洞底的乾坤的,否則,他不會這麼爽快地答應這件事。
果然,在風聲殆盡之時,水燕傾只覺背後一陣濕冷之意,便是冰冷的湖水從她的衣襟透入,深深的漩渦便湧進了她驚詫的眼中!
這身下,竟然是一處冰冷無比的湖泊!
雖寒冷無比,卻倒是能夠救人一命!
很快,湖水的浮力抵充了下墜的衝力,二人在湖泊之中沉浮了許久,終於緩緩在湖心停住。
水燕傾只覺得耳畔都是蔓延著永無邊際的湖水,而她的窒息感隨之而來,漸漸地眼前開始有些發黑,手腳竟有些麻木的冰冷!
正當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之時,一朵如雲朵般的唇瓣輕輕地覆了上來,如蜜一般緩緩將他口中的僅存的氣息如同清泉一般地渡給了她!
他的吻,是那麼的熱切,以至於冰冷的湖水也未將他唇邊的熱意散去,而他的情意,又是那麼的濃烈,似她一睜開眼,便能撞見那初次相遇時耀眼在他上方的一大片璀璨星辰,灼灼歷歷在目!
端木煜翰帶著她努力地向上游去!
水燕傾難以想象,以他舊傷未愈,再添新毒的身子,是怎樣挨過了這冰冷徹骨的湖泊之水,帶著笨重的她,努力朝著那一絲光亮而去!
他給予她的震撼,是狂風暴雨肆虐過滄海桑田的銘心刻骨!
終於,那一線光亮離他們越來越近!
突然的,水燕傾感到自己被端木煜翰用力往上一托,自己便呼吸到了新鮮無比的空氣!
而與此同時,端木煜翰的身子卻像石頭一般地要往下沉去!
水燕傾哪裡顧得上許多,急忙扯過了河畔邊的一處灌木,另一隻手緊緊地扣住了端木煜翰的手腕,掙扎著用力將快要下沉的端木煜翰拖出了水面!
端木煜翰的臉色已經慘白如紙,而他的唇,更是紫黑色!他濕淋淋的,毫無知覺地躺在了岸邊上,渾身冰冷,似沒有了任何生機一般,被抽去了所有的溫度!
他竟拼盡了所有的力量,將她托舉上來,打算就這樣的一個人永沉湖底!
水燕傾顫抖著雙手,冰冷地觸及到他同樣冰冷的鼻尖,還好,好有呼吸!
一時間,她似覺有熱血湧上了心頭,暖流布遍了全身,她低聲地掩口嗚咽,最終,終於抑制不住,變成了放肆的嚎啕大哭!
她從未像此刻一般,希望有著上帝的存在,垂憐著眾生,讓端木煜翰在一線生機之中醒來!
「傻燕傾……哭什麼……」端木煜翰虛弱無比地睜開了眼,他的手,冰冷無比地滑過了她的臉頰,努力地替她擦去眼邊的淚水!
「我在哭你怎麼這麼傻!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死!」水燕傾再也忍不住,她的拳重重地落在了端木煜翰的胸膛之前,如雨點般地發泄著自己心裡的恐懼!
「有你在,怎樣,都是活。你不在,怎樣,都是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