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1章 潛龍在淵（九六）
小黑蛇的問題讓饕餮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看起來不相干的事情。
「這個答案，對你並沒有什麼意義？」
小黑蛇揚了揚手裡的糕點，「你說呢。」
饕餮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眼珠子盯著糕點一動不動，「如果你非要知道，我也是可以告訴你，當年人族興盛，出現了一個名為神隕的預言。」
神隕……
「什麼預言？出自誰之口？」
「並非出現誰之口，而是上天降下了一顆熒惑石，傳了上蒼的旨意，大意是說，萬年以後，人族興盛，神族隕落，妖魔鬼怪盡數為人族伏誅，不得善終，此為末法時代。」
所謂的末法時代，便是九州大陸上的靈氣，會隨著人類世界的發展，而越發稀薄，到最後，妖不能化形，修士不能飛升，所有的一切都將掌握在凡人的手中。
「熒惑石讓妖族人心惶惶，就連當時的神帝，都有所忌憚。」如若九州大陸再也不需要他們，那他們的歸途將在何處？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妖族和神族都暗自提升自己的修為，其中便有一種奪取血脈的法子，可以食同類來增加自己的修為，從而超脫俗世，不為天道所困。」
「而我，當年年輕氣盛，不相信這個傳言，又氣凡人太過猖獗，一氣之下吃掉了三座城的凡人，打算減少凡人的數量來拖著末法時代的來臨。」
饕餮的聲音裡帶著絲絲說不出的意味，「現在看到你，我才相信，神隕根本就是個幌子。」
小黑蛇皺起眉頭，對他口中的末法時代不置可否，不過面色卻有些凝重。
吞噬內虛里的溫茶聽到這裡，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末法時代，分明就是真的，就好比現代，空氣污濁，靈氣幾乎沒有，這就是末法時代。
如果熒惑石沒有說謊，那麼末法時代來臨后，神族和妖族遲早有一天會退出人類世界。
小黑蛇收起自己的思緒，「我問的是你為何會被鮫族所捕？」
饕餮嘿嘿一笑，「這就要說到鮫族的一位公主。」
他當時吃掉的三座城，其中有一座便是在南海邊。
「當時鮫族人丁興旺，那位九公主頗為受寵，經常到岸上感受凡人的生活，久而久之，便喜愛上了人間的日子，我作惡時，不幸碰上了她。」
那位英勇的九公主，是饕餮見過的最美的女子，雖然它從不在意女子的樣貌，但也要感嘆一聲伊人的穠麗完美。
「她和其他妖族不一樣，親近人類，對我的做法深惡痛絕，加之鮫族崇尚自然之美，對萬物抱著前所未有的珍愛，見到我如此嗜殺，便叫了族人來捉我。」
饕餮說到這裡時，心裡不僅沒有傷感，還有些莫名的懷念，「我當時年輕，又不懂得變通，在鮫族圍攻下，很快就被她抓住了，之後她就將我封印了起來，不給我吃不給我喝，常年困在這陰冷之地，實在是心狠。」
小黑蛇:「……」
「後來，就沒有了。」饕餮深深地嘆了口氣，「你亦知曉她已經不在世上了。」
小黑蛇隨手扔給它一盒糕點，饕餮眼睛一亮，高高興興的接過，打開貝殼，看著裡面整整齊齊的點心，眼底流露出一絲驚喜，「沒想到數萬年後的鮫族，比之前還要享受許多。」
說罷，它十分珍惜的取出一枚，小心得舔了舔，便甜蜜的閉上了眼睛，愜意極了，「這回我要細嚼慢咽的吃。」
這話說出來，無盡心酸，「誰知這次以後，還有沒有下次了。」
小黑蛇:「……」
「第二個問題，」他沒有跟饕餮廢話，「熒惑石出現以後，都發生了什麼事？」
饕餮小心的咬了一口糕點，「這就要說到我剛才說過的搶奪血脈了。」
「神族身居九重天還好，已經徹底脫離了九州大陸，就算末法時代的到來，他們也不用做出太多事，因為他們已經不需回到陸地上，但是妖族就不一樣了，妖族生活在九州大陸，已經把九州大陸當做了聚集地，末法時代對他們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
「就在這時，妖族出現了一場滔天浩劫，大妖開始吸食小妖的血脈和修為，增加自己的籌碼，更大的妖怪便找合作對象，組成了一支龐大的隊伍，在九州大陸尋找其他妖怪的族落，集體將之分食，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那場浩劫九州大陸沒有記載，再加上那種事情太過惡劣，讓人聞之驚心，也沒有人敢記載，久而久之也就很少有妖怪刻意去提醒了。
但不說，不代表沒有發生過。
「這場惡行整整在妖族延行了百年，等到百年以後，很多上古妖獸朱雀、鸞鳳、金猊、麒麟……都絕了血脈，成為了其他種族的腹中餐，妖族開始像傳說中那樣衰落，這時候，才有妖怪反應過來，繼續下去，妖族遲早有一天會因為自相殘殺滅族，根本不需要到所謂的末法時代，就會被天道所誅。然而，一切都晚了，妖族元氣大傷，妖族的血脈也已經十分混雜了，一隻妖怪的身體里有成千上萬種血脈，生下來的後代血統也十分不純正，末法時代就在眼前……」
「之後呢？」小黑蛇淡淡問道。
「之後，妖族如夢初醒，開始了數萬年的修生養息，不知道是不是元氣大傷的緣故，九州大陸的靈氣並沒有如同預言中消失，妖族也慢慢的緩了過來。」
饕餮雖然被封印在海溝里，但這並不代表他不知道外面的境況，他甚至還能感覺到靈氣的流竄。
「我也能感覺你的血脈，」饕餮盯著小黑蛇，「你是吞天血脈。」
小黑蛇眉頭一跳，饕餮繼續道:「吞天血脈也是從那場浩劫中生出來的，因為吞噬了太多其他妖怪，大妖們的血脈繁雜斑駁，這時便衍生出了吞天血脈，將所有的血脈都化為同一樣血脈，能吞噬雲彩星辰，天地萬物，是妖族最神秘的血脈。」
小黑蛇:「吞天血脈只傳吞天巨蟒？」
「非也，」饕餮搖搖頭，「吞天巨蟒是載體，卻不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