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6章 龍生九子(二三)
小黑蛇沉默片刻,溫茶的提議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他也承諾過饕餮會在事成之後放它離開。
「可以。」他靜靜道:「我把它叫回來。」
說罷,小黑蛇抓過一縷風,對著念了句口訣,那風便飛往了湛藍的海域,很快就把消息傳給了饕餮。
饕餮正在海中捕獵,聽到溫茶醒過來的消息,愣了愣,一口吞掉手上的大魚,飛速往回跑去,目光裡帶著前所未有的期待。
馬上,它就能得到自由了,從此天高海闊任魚躍,再也不看任何人的臉色,想幹什麼幹什麼。
小黑蛇走到溫茶身後,將溫暖的外衣罩在她肩上,「外面冷,回去吧。」
溫茶偏過頭,微笑看著他,「醒過來后,心裡有點高興,又有點宿命感,你相信宿命嗎?」
小黑蛇的眉頭以肉眼的速度皺起來。
溫茶道:「宿命就是,有的人會在既定的命運里和另一個人的相遇,然後分開,也許會分開很久,然後在某個特定的時刻,再次相遇,這就是宿命。」
小黑蛇的手掌落下她肩上,心裡有點莫名的惶恐,甚至有些空落落的,「你想說什麼?你要離開我?你覺得犼會成功,你會死?」最後一個字,小黑蛇說的很輕。
「只是打個比喻。」溫茶對他眨了一下眼睛,笑道:「你不會怕了吧?」
小黑蛇沉默許久,走上前一步,從後面用力的抱著她,「對,我不能失去你,你知不知道?」
溫茶僵硬了一瞬,旋即彎起了眼眸,「我說笑的啦,只要我不作死,肯定能活很久的,再說了,不是還有你一直保護著我么?你不會看著我痛苦的是不是?」
「我不管,」小黑蛇有些無賴,「你要是敢相信什麼宿命,離開我身邊,我就把你關起來。」
溫茶失笑,「我不會離開你身邊的。」
聽到這句話,小黑蛇的情緒稍微平靜下來,「你就算想離開,我也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溫茶暗自搖了搖頭,這早已不是她想不想的問題了。
犼現在盤踞在她的心臟里,雖然被封印,但遲早會捲土重來。
想到自己那些快穿任務,溫茶暗想,結局應該不是happy end,而是可怕的bad end,否則她又怎麼會遇到系統?
然而,這些事情,她不能告訴小黑蛇,他沒有以後的記憶,對他說了未來的事,恐怕會對他的選擇造成障礙。
所以,她不會說,也不會幹涉他的前程,他的人生需要他自己來走。
他會過得很好,在未來的某一天,和她不期而遇。
這就夠了。
——
饕餮回來的很快,一刻鐘不到,就難掩喜色的出現在溫茶麵前,看著她瘦削蒼白的臉,眼底劃過一絲同情,旋即又露出濃烈的期待。
溫茶示意小黑蛇鬆開自己,緩步走到饕餮身邊,讓它取出那滴被契約的心頭血,在小黑蛇的指引下,一步步祛除掉自己和饕餮的聯繫。
最後一筆落下的時候,她的已經完全感覺不到饕餮的狀態,他們就像是剛認識那樣。
沒有了桎梏,饕餮高興的飛起,第一時間就想和小黑蛇打一場,然後跑出去大開殺戒,讓那些還活著的老怪物知道,它!饕餮!回來了!
小黑蛇冷冷的撇了它一眼,「我曾答應過鮫族,要好好約束你,現在你自由了,我對鮫族卻是失約,這未免有些過不去。」
饕餮沒想到小黑蛇會跟它算舊賬,怔忡了一下,譏笑道:「這是你和鮫族的事,與我何干?交易結束,我也該走了,小子,下回再遇到我,你可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說罷,饕餮連架也懶得打了,轉身就跑,就怕小黑蛇中途後悔,再次算計它。
「你可以走,」小黑蛇不緊不慢道:「不過我答應過鮫族的事,自然也要履行。」
饕餮腳步一頓,迅速回過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小黑蛇緩緩道:「我在你體內下了一個咒語,只要你濫殺無辜,對不該說死的妖怪動了殺心,你就會受到萬箭穿心之痛,生不如死。」
饕餮身體僵住,沒想到小黑蛇還留了後手,它之前所有的打算全都化為了泡影。
這下,不發怒也不行了。
「你這個臭小子,竟敢算計我,我饒不了你!」
說罷,它就朝小黑蛇撲了過來,一副要跟小黑蛇決鬥的樣子。
溫茶卻覺得小黑蛇做的很好,饕餮嗜血,管不住自己,那就用咒語約束它。
只要它濫殺無辜,它就要得到懲罰。
這本身就是筆公平的買賣。
兩隻在山頂上打的難分難捨,溫茶猶豫了一下,走到角落裡,靜靜地觀看著堪比好萊塢特效的打鬥,臉上帶著些許笑容。
就在這時,小腿忽然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溫茶低頭一看,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她眉頭一皺,以為自己感覺錯了,小腿再次傳來一陣觸碰,溫茶迅速低下頭,從岩石裂縫中捕捉到一抹奇異的紅色,像是一抹猩紅色的鮮血般。
溫茶心口緊了緊,緩步走過去,趁著那東西還沒反應過來時,就用靈力擊中了它的身體,「出來!」
岩石瞬間被她擊碎,那道紅色的影子看到自己被發現,也沒有躲開,反而抬起頭來,靜靜地看著溫茶。
是一條只有拇指粗細的蛇,身體藏在石壁間,緊緊的盤著,身體和眼睛都是赤紅的,像是一團灼灼燃燒的火焰。
罕見的是,它額前還長了一堆小小的角,看起來像蛟龍,卻沒有利爪,更像是進化到一半的失敗品。
溫茶認得它,它就是之前藏在靈池中的守護獸。
時間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它怎麼還呆在這兒?
「你想幹什麼?」溫茶狐疑的盯著它,掌心裡卻暗暗運起靈力,只要它表現得不對,就把它扼殺在搖籃里。
赤蛇靜靜地看了溫茶一眼,眼神不似當日的兇殘,反而帶著一絲祈求,它緩緩的移開頭顱,示意溫茶去看自己的尾巴尖。
溫茶順著它的目光看過去,它的尾巴尖受傷了,血肉模糊,近似糜爛的那種,看著就很糟心。
她迅速撇過頭,「你想讓我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