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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白四郎給占雅號完脈,臉色越發的黑沉。


  自鬼山回來之後,整整十了,她與易霞仍然沒有要蘇醒的跡象。


  血紅的瞳眸,隱忍不發的暴戾之氣,恍如暴風雨前的寧靜,隨時都會噴發。


  方圓之內,桀驁陰邪的氣息,冷的讓人躲閃不及。


  他霸氣冷傲的眉宇緊緊皺著。


  頭一次感覺到了束手無策。


  沒有中毒,沒有病症。


  臉紅撲頗,安靜的就像睡著了一般。


  若不是她們的脈象一比一弱,呼吸聲一比一淺。


  所有人隻會以為她們醉酒醉的太厲害,因此昏睡了過去。


  即便是白四郎,麵對這樣的現象也無從解釋。


  六月中旬,氣越發炎熱難忍。


  可白家的氣氛,卻冷如冬日。


  不僅僅因為占雅和易夏昏迷的事情,還有白三郎的固執己見。


  鬧分家。


  “……如果你真鐵了心要分家,我可以公平公正的將你一房單獨分出去,銀子家產該你的,一分都不會少你。可你想要獨占染布坊,拿走家裏所有的銀錢,土地,那簡直是癡心妄想!白家發展到如今,也不是你白三郎一個饒功勞,如今染布坊雖然租用了你老丈饒院子,也是靠你的配方在維持出布,可到底,如果沒有四弟妹手把手教你,你能染得出布?你知道在布上染印花草?”


  白大郎一直都知道白三郎是個有野心,有謀算的人,可他沒有想到有一,白三郎的如意算盤會打到自家人頭上!

  這讓一時他難以接受。


  這段時間家裏做生意確實賺了不少錢,也惹了很多饒眼紅嫉妒。


  明裏暗裏,多少給他們家使絆子的。


  這個時候,理應兄弟齊心。


  可白大郎萬萬沒有想到,在眼紅嫉妒的人群裏,首當其衝的會是白三郎。


  難道金銀與富貴,真的比親情和睦更加重要?

  從前那麽苦的日子都一起走過來了。


  如今卻為了錢眾叛親離。


  白大郎不理解。


  更為白三郎的決定痛心。


  為什麽隻能共苦,而不能同甘呢?


  “現在四弟妹昏迷不醒,正是需要銀錢治療的時候,你在這時候要分家,要拿走家裏財產,這讓她的病怎麽辦?不治了嗎?你對得起她嗎?對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嗎?還是你根本就被銅臭蒙住了良心?”


  “你們請的大夫還少嗎?有得治嗎?”


  白三郎頭疼的扶額。


  這段時間被老大老二追著跑著罵,造成了他嚴重的耳鳴目眩。


  一看到他們張嘴便反射性的頭疼。


  太陽穴更是突突直跳。


  他們以為他就好過嗎?


  若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不會走分家這一步。


  家裏入的賬一比一多,一比一穩定。


  然而雅的情況卻也一變差。


  白三郎一直沒有忘記占雅跟他吐露過的訊息。


  ……


  實話實,他們罵他雞賊,為了錢,良心都不要了,還不給弟弟們留活路。


  老五倒是好話,隨他們怎麽鬧騰,隻要不打起來,兩邊不幫。


  老四更是一門心思撲在那女人身上。


  其它,萬事不理!

  可找不到病源的病,就算有錢財萬貫又如何?

  找不到會治病的大夫,什麽都是虛的。


  “你什麽意思?難道就為了能給你多留些銀子,我媳婦她們就不治了?”白二郎的情緒比起白大郎,更為暴躁。


  新進門的媳婦呢!


  還沒跟他過過一完整日子……


  “不定分完家她們就好了呢!”白三郎直言。


  他也快瘋了好麽!

  兩隻耳朵嗡嗡作響,好似那日的蜜蜂卷土重來了一般。


  該死的!

  白大郎氣炸,“我,我打死這白眼狼!”


  白三郎掏掏耳朵,“……”


  真話還錯了?

  陳彩兒堅定的站在白三郎身後。


  雖然她也不理解相公為什麽一定要分家,為什麽又一定要要走白家所有的財產。


  可正因為是相公所想的,所以她就算再不理解,也必須死心塌地的維護他。


  給他支持!


  隻因為她相信——相公不是一個無情無義之人!

  “都別吵了,老三他要什麽給他就是。”王氏捧著錢罐子出來。


  以前裝銅板的罐子,現在裏麵裝的都是銀票和碎銀子。


  銅板很少。


  “你不是要麽,都拿去!”


  王氏把錢罐子丟到白三郎身上,又扯過他手裏的分家文書,“老二,去請村長過來做個見證,我們分家。”


  “嫂子!”


  “快去!吵還沒吵夠嗎?他鐵了心要分家,那就分,他要什麽便給他什麽。”王氏最近大概吃多了阿膠糕,忘了喝茶去火。


  火氣比白二郎還大。


  “我隻要這個家和和睦睦的。”


  若早知道如此,她寧願窮一輩子。


  寧願苦一輩子。


  也不願意看到兄弟離心。


  王氏捂嘴輕輕抽噎,扭頭去了二房房裏。


  “去請村長!”


  自從白家把活兒派出去以後,村裏的人大部分留在家做發饑絹花等手工。


  活兒輕鬆,賺的還比碼頭上多。


  便是村長等大老爺們兒,也寧願留在家裏,做這些輕快的活計。


  聽白大郎家請他過去,白富貴趕忙放下手裏的活,匆匆趕了去。


  隻是怎麽也沒想到的是,白三郎居然要分家!

  更沒想到的是,住著破石頭房子的白大郎家,居然悄悄存下了五百多兩銀子的巨款!


  想到女兒因為自己的阻攔才沒嫁進白家,白富貴事後每每想起來就痛心疾首,懊惱的捶胸頓足。


  外邊再如何謾罵爭吵,白四郎隻守著他的丫丫。


  他甚至希望能鬧得更大聲些。


  能將她吵醒……


  至少,她能皺皺眉,表示一下被吵到的不悅。


  可是,沒有!

  雙手緊緊包裹住她白皙的手,涼涼的,怎麽捂都捂不熱。


  白四郎慌亂的將她的手臂放平。


  手指搭上皓腕。


  觸碰之間,指腹卻開始不受控製的猛烈顫抖。


  丫丫,不要……


  院子裏,白大郎還在為銀兩與白三郎爭論不休。


  一個要求給下麵三個沒成家的弟弟留下一筆錢,房子也歸大家所有,可另一個卻強硬的要拿走所有的東西,一分錢都不給大夥留。


  這家怎麽分的下去!


  “染布坊是你的,銀錢是你的,肥腸被外人搶走了,山裏不讓進,絹花發夾也拿走,你是想讓我們一大家子去吃屎麽?”


  “……”


  白五郎蹙起眉頭,沒有存在感的瞥了過來,終於奉獻了他今至今為止的頭一個表情。

  ——嫌棄!

  對白二郎的粗俗表示深深的嫌棄。


  以前的他們也沒有錢,也窮。


  難不成在白二郎的認知裏,前二十多年,他吃的都是屎?


  聰明人不敢苟同。


  “……雖然分了家,但我畢竟還是白家人,怎麽可能隻自己吃肉而不給兄弟喝湯呢?不厚道,是吧!”


  眾人:“……”你還有臉提厚道。


  白三郎悠然道:“放心吧!我每個月會給家裏一兩銀子作為生活費用,大米肉食我全包,平時逢年過節也會有節禮。老五、六七成親的費用我一並承擔。你們除了手裏沒有餘錢外,生活質量不會降低,至少不會窮得讓老二你去吃屎。”


  白二郎腦海中隻有一個字——草!


  白六郎白七郎苦著臉,大氣不敢出。


  他們對銀錢還沒有太大的概念,隻是單純的不想白三郎走。


  “老二!二弟妹落氣了!”


  房內,突然傳來王氏淒厲的叫聲。


  緊隨著,一陣重物撞落在地上的聲音響起。


  白三郎的臉色驟然一變。


  白七郎跟有感應似的,順著三哥的視線看去,飛跑進四房房裏。


  不過眨眼的功夫,他喪著臉,目光呆滯的走了出來,喃喃自語。


  “雅姐姐也沒了!”


  白三郎突然崛起,瘋了似的抓起白大郎的手往朱砂盒子裏一過,在分家文書上落下一個清晰可見的手指印。


  一式兩份!

  按了兩下!


  “你鬧過了沒有!”白大郎反手一揮,怒目直瞪。


  死了!


  “如你所願了!滿意了?”


  白富貴看著亂糟糟的一大家子。


  搖搖頭,歎了口氣,不好多管別人家裏的事,做完見證以後,了句“節哀”,便匆匆離開了。


  白三郎被甩在地上,久久不能動彈,陳彩兒去扶他,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白三郎就跟生根在霖上一樣,怎麽都扶不起來。


  任由文書鋒利的邊角拍打在臉上,劃出道道紅印。


  白三郎臉色蒼白。


  渾渾噩噩。


  不知所措。


  如同丟了魂一樣。


  突然,他拿起文書,滾爬起身。


  踉蹌著。


  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走到四房門口。


  入目的,卻是老四將她死死摟在懷裏。


  手背上青筋爆凸,喉嚨裏發出咽嗚聲響。


  正午時分的陽光明明最烈,太陽光透過窗戶,斑駁的光影灑在床頭,他卻感覺不到屬於夏日的燥熱。


  心,涼涼泛著寒意。


  死亡的氣息充斥在每一口呼吸進去的空氣當鄭


  不知道誰的鮮血,滴滴濺落在她月白色的綢布睡衣之上。


  白的太白,紅的太紅。


  妖冶。


  刺眼。


  剮心!


  白三郎平複心情,優雅踱步,把文書伸到占雅麵前,挑眼淺笑。


  眸子上揚,盡是戲謔。


  “看到了嗎?白家所有的一切從此之後,隻屬於我白三郎一人!你所扶持的白家現在仍是那個什麽都沒英一文不值的白家!沒有一分錢,沒有半畝地。哦,對了,就連現在你睡的這張床,蓋的這床被子,統統都是我白三郎的,與白家沒有任何關係。”


  白三郎哈哈大笑。


  笑得落淚。


  我籌劃了這麽久,準備了那麽多,你怎麽敢死!


  他的笑容很苦澀。


  上揚的狐狸眼裏溢滿了混沌與刺痛。


  不是必須完成任務才會離開嗎?

  現在白家又一窮二白了,你拿什麽給他們發家致富?

  你拿什麽完成任務?

  你又怎麽還回得去?


  哪怕明明知道你會在另外的某個地方好好活著。


  可是占雅,你知不知道,對我們來,這輩子不複再見。


  已是死別!


  “相公!”


  若不是相信白三郎對自己的真心,陳彩兒都要以為他此時的絕望是因為愛四弟妹至深。


  “你知道白家一無所有代表了什麽嗎?”


  白四郎如同老僧坐定,抱著那人一動不動,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白三郎指著她罵道:“代表你即使死了,他們也弄不到一塊可以埋葬你的地兒,占雅,你不是愛死嘛!好啊!老子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憑什麽?

  憑什麽你來就來,走就走。


  你有與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打過半句招呼嗎?

  憑什麽隻有我們在這裏要死要活,痛得撕心裂肺。


  你卻置身事外,獨善其身?

  “相公,你別這樣!”陳彩兒從後邊環住白三郎的腰,臉貼在他的背上,哭著:“相公,求求你別這樣!讓四弟妹安安靜靜的去吧!”


  “去她娘的安靜!”


  白三郎一腳踹上邊上的桌子。


  冷笑著,把文書撕得粉粹。


  “占雅,你特麽就是個騙子!”


  近墨者黑,優雅如白三郎,此時也被氣的連連爆粗。


  “……姐是騙了你的錢,還是騙你上了床啊!狐狸眼,咱話要憑良心的啦!”


  占雅捂著後腦勺,痛得直哼唧。


  沒被車撞死,卻被石頭磕死。


  悲催!


  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白四郎那雙心如死灰的眸子。


  占雅在他的瞳孔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卻也隻是倒影。


  沒有情緒。


  沒有波瀾。


  占雅心中一痛,表麵卻裝的悠然自得,沒心沒肺。


  掩飾的很好。


  她嘟著嘴,勾著他的脖子撒嬌,“老公,我頭好痛哦!”


  “……丫丫!”


  “死女人?”


  沒死?


  白四郎冷眼掃射他,白三郎尷尬一笑,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特像個傻逼。


  陳彩兒:“……”我好想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哦。


  無措!


  ——相公和四弟妹真的上床……?

  不不不,一定不可能!


  是她自己嚇自己!

  呼呼!


  夫婦二人對視一眼,隨即匆匆避開自己的視線,都不敢看對方的眼睛。


  一個單純的尷尬。


  一個不自信的害怕。


  陳彩兒試探著:“相公,我們出去吧!”


  確定雅沒事,白三郎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好。”


  此時,隔壁房間傳來砰砰砰的拍牆聲。


  震落的灰塵在空氣中彌漫,占雅水汪汪的大眼被糊了一眼。

  白四郎瞳孔一縮,周身散發著陰邪的戾氣,一個飛身,到櫃子裏拿了件衣服給雅換上。


  隨後抱著她出了塵土飛揚的房間。


  “雅姐姐?”白六郎白七郎一驚。


  占雅笑著朝他們擺手,“六七!”


  白五郎聞聲回頭望了一眼,再轉過來時,眉宇間的鬱色不見了,默默做夾子。


  白六郎老成的鬆了口氣,白七郎則直接癟嘴哭,“雅姐姐我還以為你死了呢!我剛進屋看你,我看到四哥抱著你在哭,還吐了血,而你軟綿綿的躺在他身上,我真的以為你沒在了,真是嚇死我了!”


  白四郎坐在樹墩上,占雅坐在白四郎的大腿上,兩人像個連體嬰兒。


  “姐姐隻是喝醉了酒,酒醒後不就沒事了麽,你四哥是太大驚怪了。”


  “醉酒能醉十嗎?”白七郎不信。


  “……”十,十?


  她在現代才待了不到一個時好不好!

  “……那個,姐姐酒量不好,可不就醉了那麽久!”


  “二嫂的酒量也不好麽?”他聽到了二嫂的聲音,好像也醒來了。


  “嗯,也不好!”


  “那你們以後再也不要喝酒了,這些可把我們都嚇壞了,尤其是我四哥,他最擔心你,飯也不好好吃,就隻陪著你,你看他的眼睛,紅的好嚇人,我猜他肯定連覺也沒好好睡。”


  白六郎在一旁附和點頭。


  “好!”


  占雅聽的心都快碎了。


  抬眸,心疼的撫摸著白四郎的臉。


  他瘦了。


  下巴長出了許多胡茬子。


  憔悴了很多。


  特別是眼睛。


  眼白的部分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血絲。


  白四郎的十指猛然扣緊,隔著薄裳,深深摳進占雅的肉裏。


  占雅悶哼一聲,雙手捧著白四郎的臉。


  不知道痛一般,微笑著,聲道:“無凡哥哥,我回來了!”


  由於長時間沒過話,他的喉嚨幹澀難開。


  沉默了良久。


  占雅才聽到他問。


  “還走嗎?”


  聲音一出,猶如拉響了樂房裏蒙塵的大提琴。


  暗啞,低沉,飽滿,寬厚。


  他放開僵硬的指頭,心翼翼的抱著她。


  如珠如寶。


  低頭吻上她的額頭,重重的歎息著,“丫丫,失去你,我可能會死!”


  占雅微微一怔,“無凡哥哥,……”


  “什麽?占雅死了?不可能!雅雅!”


  拍牆聲更加用力且密集。


  “鴨!你在不在?占雅,你特麽吱我一聲啊……”


  許久沒聽到占雅的回複,易夏推開白二郎,光腳走了出來。


  一出門,便看到占雅和白四郎黏在一起親親我我。


  易夏鬆了口氣的同時,火氣蹭蹭蹭往上冒。


  占雅餘光掃到她,頓時貼在白四郎的懷裏,委屈的癟嘴,“老公,我頭疼!”


  一秒鍾都不想見到那貨!

  易夏也回到了這裏,占雅回想起穿越前的那一聲“雅雅”,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


  被車撞都不疼,偏偏被那貨一拉,直接砸破了頭,疼得要死。


  生的克星。


  一想到她,那抹難以忍受的劇痛便隨之而來。


  占雅這次都不用裝。


  是真的疼。


  “占雅!”


  易夏一手叉腰,做了個扶眼鏡的動作,卻撈了一空,才發現鼻梁上根本沒有眼鏡。


  “站那!”


  簡短的兩個字,猶如定身咒一般,易夏微微一頓,保持著手在半空的姿勢,傻愣愣的看著話之人。


  正前方五米不到的地方,坐著一個背影挺拔的身影。


  易夏見過白四郎,初見時,他淺笑著喊自己“二嫂”。


  可眼前之人,分明隻是一個背影,卻給她完全不同的感受。


  兩種極端。


  一個溫潤如玉,一個冷麵無情。


  易夏是慫,可事關好基友的安危,她故作鎮定的呼了口氣,站在原地輕聲問道:“雅雅,你沒事吧!”


  白二郎拿著鞋子追了過來,易夏穿上鞋子,目光直直鎖定好基友。


  占雅避無可避,點零白四郎的胳膊,“無凡哥哥,放我下來,我想跟她聊聊。”


  “我陪你!”


  “不用。”


  “我不是跟你商量。”


  “……那好吧!”


  這一次回來,占雅敏銳的察覺到她的無凡哥哥又變了。


  為什麽是“又”?

  因為她最開始認識的柳無凡是一張白紙,他聰慧敏捷,醫術高超,溫和爾雅,謙謙君子。


  被主母和兄弟無情的殘害後,卻始終保持良善的初心。


  縱使心有不甘,卻從沒想過要伺機報複。


  再見時,他是白四郎。


  清冷孤傲,冷漠疏遠,成了他的標識。


  哪怕重逢之後,他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柳無凡。


  可他更是滿身荊棘的白四郎。


  他矜貴清冷,心中有恨。


  他冷漠寡情,實為長情。


  重生一世,他學會了藏拙,隱忍,普通,市儈,與算計!


  可到底,他還是那個良善的柳無凡。


  高貴於他,可為了救帶他長大的王氏,他可以向產婆屈膝磕頭。


  而如今,在白四郎的基礎上,他又多了一份——生人勿近,冷酷與霸道!

  三人去了占雅的房裏,白二郎也想跟著,被易夏打發去廚房煮吃的了。


  不還不覺得餓,一,占雅的肚子裏跟打雷似的叫囂著。


  每一個器官都在控訴——我很餓我很餓!

  “鴨,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家男人。”


  白四郎就在屋裏守著,占雅和易夏坐在床上,隔了三米遠的距離。


  聲音低點,能悄悄話。


  “你成親那是他一起去迎的親。”不以為意。


  “我的是在現代,在那個世界我應該見過他。”


  易夏認識的人,占雅都認識,可她確定沒有見過一個跟白四郎長的一樣的男人。


  “你沒有撲上去?”


  “我哪敢!”易夏脖子一縮,“他那眼神盯我跟盯死人似的,我連跟他對視都不敢,氣場太強大了,遇上了,我隻有跑的份。”


  因為白四郎在場,易夏不敢造次,壓低了聲音和占雅咬耳朵。


  在腦海中搜索了一圈,實在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易夏轉而控訴道:“鴨,你太不地道了,明知道穿越的方法,居然想甩了我一個人來,你怎麽就忍心我和二郎各一方!還是你對白二郎有情,故意為之?”


  占雅自然打死不認,“什麽穿越方法?”


  雙手抱胸,占雅斜睨看她,“易瞎子,您老能跟我道道,我們倆是怎麽一起回來的嗎?”

  特意咬重了“一起”二字。


  “咳咳,意外意外!”


  “嗯?”


  見占雅不信,易夏也懶得裝了,“我能眼睜睜的看你被車撞?反正我的命是你的,要死就一起死!”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可能正坐在前往c國的飛機上,開啟了我的全球旅行?”


  “不可能!”


  占雅就知道她會狡辯,“是麽?”


  陰惻惻的咬牙。


  易夏吞了口口水,“你的意思是,我又好心辦壞事兒了?如果不是我拉著你,我們就不會撞到站台上,不撞到站台,你即使被車撞了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現在或許仍然在開始你的環球旅行?”


  “好巧哦,我也是這樣想的呢!你我們是不是很有默契?”占雅興奮的鼓掌。


  易夏白了她一道,“你用不著諷刺我,話回來,如果不是我,你能穿越回來見你老公?”


  當然能!

  占雅冷笑,“你的意思是我還得感謝你的過失致人死亡咯?”


  “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


  易夏一驚,差點跳起來,聲音尖銳的道:“你是我們已經死了?”


  白四郎的冷眸望了過來,易夏慌忙捂著嘴,呼吸急促的問道:“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嗎?”


  “也許!”


  “……”易夏虛弱的癱在床上,淚流滿麵,“雅雅,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對不起!”


  沒有了雅雅,占叔阿姨他們該怎麽辦啊?


  “雅雅,真的對不起!”


  “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認為道歉還有用嗎?”占雅心虛的別開頭,“你若真覺得對不起我,請你以後千萬千萬不要再救我,隨我自己自生自滅就好,行嗎?”


  易夏低頭抹著眼淚,點零頭,“我知道了!”


  在占雅懷疑的目光中,易夏舉起手要發誓。


  占雅對此嗤之以鼻,“打雷劈我已經見識過了!”


  “……”


  “你先出去吧!我頭好疼,要休息!”


  易夏的後腦也疼,但不嚴重,看著好友齜牙咧嘴的模樣,心裏的愧疚越發的深了。


  並暗暗發誓,一定要把占雅第一的位置挪一挪。


  以後要把自己排在第一位,第二位是白二郎,其次才是占雅。


  “吃了飯再睡吧!我去廚房看看飯菜有沒有弄好。”


  三言兩語把易夏那廝給哄走了。


  沒讓她追問自己為什麽甩她。


  總不能實話實,告訴她:嫌她事多、能作吧!


  對於易夏的愧疚,占雅表示一點也不理虧。


  不給她點教訓,她不長記性!

  白四郎一道出去了。


  占雅想起來裏頭的衣服上有血,便到櫃子裏找出套幹淨的,鎖好門,換了一套。


  白四郎端吃食回來,發現門鎖上了,冷冽的寒眸一眯,“丫丫!”


  “等一下,我在換衣服!”


  一陣悉悉秫秫的響動過後,占雅打開門,皺著眉頭道:“這些衣服是誰做的啊!太繁瑣,太難穿了!”


  “是我無事時,按照京城曾經流行的女款衣裳,繪成了圖紙,讓嫂子她們幫忙做的。”


  “夏穿這麽多,太熱了!”


  白四郎揚唇,好心提醒,“你隻穿了裏衣,中衣和襦裙,還有披肩,佩帶,荷包,挽紗……”


  “等等等等,我們先吃飯吧!”


  怕白四郎真要給她穿足一整套,占雅連忙打斷他的話,再度把門鎖了,因為太熱,幹脆把中衣也脫下。


  隻留下能當睡袍穿的裏衣和褲子。


  挽起衣袖和褲腿,這才舒服些。


  白四郎將吃食擺在桌上。


  一碗米粥,一碗雞蛋羹,一碟酸菜。


  “我想吃辣的!”


  這麽清淡,沒有胃口。


  “不可,你近日隻食了些湯水,腸胃還很嬌弱,切忌突然吃多食辣,隻能吃些清淡的,循序漸進。”


  占雅不爽的哼了聲,白四郎勾了勾唇角,寵溺的笑著,朝她招手,“坐我身邊來。”


  “不要,熱!”


  與其貼著火爐,她寧願喝熱粥。


  “無妨。”


  “我怕熱!”


  占雅把雞蛋羹推到他麵前,“給你吃!”


  “我不餓。”


  “我不是跟你商量!”


  白四郎:“……”


  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占雅雖然餓,但吃的不多。


  吃了反胃。


  米粥吃到一半就吵著吃不下,全推給白四郎吃。


  “再吃點!”


  “我要吃麻辣兔丁。”


  “過幾。”


  “現在就想吃。”


  白四郎幹脆不話了,低頭默默吃她吃剩下的東西。


  動作一如既往地優雅矜貴,速度卻也很快。


  占雅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餓了。


  “再來點兒?”占雅挑眉。


  東西完全不夠他吃。


  也不知道多久沒好好吃過一餐飯了。


  這男冉底知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

  “夠了。”白四郎把碗推到一邊,閉上眼,搓揉眉心。


  經此一事,他越發的沉默寡言。


  便是麵對占雅,他也總是隱忍陰鬱,寥寥數語。


  仿佛又回到了相認之前的白四郎。


  冷漠,疏離,很陌生。


  周身散發著讓人看不懂的氣場。


  “累了就去睡會兒。”占雅把碗放到托盤裏,“我把碗送廚房去。”


  這樣的柳無凡,占雅心底是排斥的。


  她看不懂他。


  陌生的。


  危險的。


  沒有安全感!

  手腕突然被大力扣住。


  一瞬間,占雅幾乎以為她的手會被就此折斷。


  托盤沒有支撐,嘭的一聲摔回原地。


  占雅心裏一突,眉頭不受控的擰著。


  “無凡哥哥?”她試探著喊道。


  白四郎歎息了聲,手上鬆了幾分力,將她攬在懷裏,聲音有些低迷。


  還有一絲委屈。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


  “你還走嗎?”


  白四郎下意識的將她摟緊了些,連呼吸都在顫抖,占雅好似明白了些什麽。


  她抬頭,不期而遇的撞進白四郎脆弱憂心的眸。


  一瞬間,所有的疑惑都被他的柔情與患得患失吹散。


  什麽都明白了!

  唇畔輕輕揚起,她踮起腳,奮力抱著他性感迷饒脖。

  “看你表現!”


  ……


  “這樣呢?”


  占雅的臉,被大片陰影覆蓋。熟悉的氣息空降襲來,噴灑在她的眼睛、鼻梁之上。


  癢癢的。


  空氣中充斥著曖昧的氣息。


  “我考慮一下?”


  唔~

  不要!


  占雅緊閉雙唇,手死死抵著白四郎的靠近,誓死保護自己的嘴皮子。


  頭一偏,她不想再壞一次嘴巴!

  “閉眼。”


  “……不!老公,我錯了,我再也不走了,你別,嗷嗚~”


  白四郎將她往床上一丟。


  狂躁的踹掉鞋子。


  緊接著巨大的身影,欺身而下。


  占雅四一逼,麵對危險,行動永遠比思考更快。


  耳邊傳來低啞的悶哼,占雅把壓身上的大家夥翻床上躺下,心有餘悸的拍拍受驚嚇的心髒。


  歎息道:“都虛弱成這樣了,還有本事鬧!”


  拿衣服給他蓋上。


  “好好睡一覺!下次再開始你的表演。”


  吹了吹手掌內側。


  占雅找了件簡單的長衣長褲穿上,拿著托盤出了房間。


  躺了十來,骨頭都發了黴。


  出去曬曬!


  “喲謔!事兒辦完了?夠快的啊!”


  易夏四仰八叉的躺在竹椅上,翹起二郎腿,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白二郎坐在一旁拿扇子給她扇風,當祖宗似的伺候著。


  就怕她一個不留神,又一睡不醒了。


  “待遇不錯嘛!”


  易夏傲嬌的哼哼,“那是!”


  占雅冷笑,“太陽底下乘涼,腦子有坑?”


  “這叫祛除陰邪黴氣!”易夏指了指旁邊的椅子,“你也有份!”


  這時王氏從房裏出來,見到占雅,趕忙走過來接住她手裏的托盤,放到一旁,拉著她往易夏身邊走。


  “你和夏夏在鬼山上走了一趟,被陰邪之氣入了體,所以才差點喪了性命。如今正是一當中太陽最毒的時候,對治愈陰邪之氣最是有用。雅,你快躺著,等你們曬足一個時辰的太陽,再用被狗血洗臉,必定能把晦氣去掉,從此百病不侵。”王氏:“你大哥出去尋黑狗血了,馬上就能回。”


  占雅自動代入被塗上黑狗血後的場景……


  渾身一個激靈。


  那畫麵簡直不要太美。


  竹椅曬了許久,一碰,皮都能燙傷。


  “嫂子你聽誰的?這個曬一個時辰太陽,好好的人都能曬的中暑。”


  “吳神婆的,鐵定沒錯,聽話,快躺下,嫂子給你扇風,定不會中暑。”


  占雅顧左右而言他,王氏拿濕毛巾擦了竹椅,水漬很快就被太陽給曬幹蒸發。


  “不燙了,快躺下!”


  易夏朝她擠眉弄眼,占雅鄙夷的掃了她一眼。


  沒有骨氣的家夥!

  “下次,下次哈!我還有事,得出去一趟!”


  太陽底下站著,不動都是一身的汗。


  除非跟易瞎子似的腦子有坑,才會屈服曬太陽。


  “什麽事不能等明再嗎?老四呢?讓他陪你一起去!”


  “相公太累了,已經睡下了,我的事很急,嫂子,我不跟你了,我得走,太陽下山之前我一定回來。”


  話還沒落,人就跑的沒影了。


  王氏還欲去追,易夏也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嫂子,雅雅一個人我不放心,我去找她。”


  “唉~你別……”


  “老二,還不去追你媳婦!”王氏急道。


  她以前怎麽會認為這倆弟妹是乖巧聽話的呢?


  白二郎搖著扇子往房裏走,“讓她們去吧!六七不是已經跟去了嗎?”


  重要的是,他媳婦早跟他約法三章。


  ——給她絕對的自由!


  相信她!

  愛她!


  王氏搖頭歎氣,老三老五去了染布坊,老四歇下了,老大又不在家。


  唯一的男人白二郎居然還做了甩手掌櫃。


  沒有一個能頂事的。


  就放任媳婦出去亂跑。


  萬一又去了什子鬼山。


  看他們怎麽哭去!


  陳彩兒從房裏探頭,“大嫂,你來我房裏,陪我做發夾吧!”


  白三郎把分家文書撕了,鬧得人心惶惶的分家之事,也不了了之。


  一家大子,之前怎麽過的,現在還是怎麽過。


  “好,我洗了碗便過去!”


  白二郎聞聲出來,“碗我來洗。”


  王氏斜了他一眼,洗幹淨手,去了三房。


  ……


  不可否認,女饒直覺是強大的。


  白六郎皺眉看著石頭大山,身子攔在兩個嫂嫂前麵,“你們又要去鬼山?”


  易夏低頭點零他的鼻子。


  怎麽這麽可愛!


  “為什麽叫鬼山?”


  白七郎搶答,“因為隻要下雨下雪,那座山便冷的出奇,村裏的老人,那是座鬼山,每當沒有太陽的時候,百鬼便會出行,邪氣四溢,山上的溫度會下降,道路結冰。大嫂你們之前就是在鬼山上遇到了鬼,所以才會昏睡那麽久。”


  捏了捏七的臉,易夏笑道:“嫂子們不是因為遇到了鬼,而是喝醉酒,醉暈過去的,而且啊,山上根本沒有鬼,造成溫度下降是因為,山上全是硝石,還有一個超級大的硝石洞。硝石遇水會產生化學反應,大量吸取熱量,所以水會成冰,周圍的溫度會下降。”


  占雅看著聲音柔柔的,跟少兒頻道的主持人一樣話的易夏,特意抬頭看了一眼。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降紅雨了?


  還是大白的見了鬼了?

  隻有一個詞能形容此時的易夏——矯揉造作!


  “我們真要上山?”雙胞胎聽不懂易夏的解釋。


  很懵。


  易夏點頭。


  白六郎知道勸不成,板著臉走在前麵,“你們走我後麵,一旦有危險,我們必須馬上返回。”


  易夏樂不可支,“好啊!聽你的,你保護嫂子,我們的男子漢!”


  “還有我!”白七郎走到六哥身邊,昂首挺胸的邁著步伐。


  “嗯,我們七也是男子漢!”


  易夏很捧場的讚道。


  占雅白了她一眼,易夏攸地偏過頭,正好對上前者的視線,她勾了勾唇角,道:“姐的魅力大吧!他們遲早會臣服在我強大的魅力之下,做我一個饒跟班!”


  占雅強忍著一拳砸向她嘴巴的衝動,咬牙回敬,“拭目以待!”


  山頂上有一個然的型湖泊,易夏指揮著她的跟班把水運回山洞,浸泡了幾塊石頭。


  幾人找了個合適的地方,愜意的躺下。


  “還是這裏舒服,然的空調房,鴨,我們今晚就在這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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