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要你家涼茶的配方!”
不是以商量的口吻,更不是請求。
在相同的環境下、相同的人口中出:‘我想要’,和‘我要’,一字之差,完全是兩種語意。
前者趨向於商榷,後者是勢在必得的強硬。
好在齊風的聲音還不錯,再硬氣蠻橫的話從他的嘴裏出來,也是輕輕柔柔,有著撫慰人心的魔力。
易夏朝扔了粒瓜子,然後張開大嘴,以雜技中頂盤子的姿態去接。
“行啊!”
貝齒一碰,舌頭一卷,殼肉瞬間分離。
易夏偏頭,將瓜子殼往前方一吐,殼頓時飛出兩米來遠,易夏滿意了,這才嘚吧嘚吧吃瓜子仁。
她抬眸看向齊風,“就看你有沒有錢了!”
將瓜子一拋,用嘴接住,的瓜子在口中被咬的嘎嘣作響,易夏斜眼看著齊風,“五兩銀子,少一個子兒都不賣!”
齊風笑道:“在下兩袖清風,身無分文。”
“所以嘞!”易夏挑眉。
把涼茶水倒手心裏,齊風低頭抹髒到看不分明的臉,他:“你出方子,我來賣茶,我們五五分成!”
易夏沒做多想,直接道:“你一沒銀錢入股,賣茶所需要的桌椅碗壺,攤車炭火,都需要我出錢買;你二沒配方,藥草也得我費心費力。而你僅光憑一點點勞力,是誰給你的自信,還是覺得姐姐我很像傻子?竟異想開要拿五成?”
沒錢的娃,有賺錢的法子當然擠破頭也想要賺錢。
可咱也不能讓缺傻子給賣了不是。
易夏憤憤然扔了把瓜子丟進嘴裏,“我若是想做,完全可以招一個人幫忙售賣,一個月隻要給人三百文,大有人排隊搶著做。一賣一百碗,一個月便能賺三兩。去掉夥計的工錢和各項支出,怎麽的也能輕輕鬆鬆賺二兩銀子。姐姐我腦袋被門給擠了才會同你五五分成!”
越想這事兒越能做。
讓七邊賣冰棍邊賣涼茶,碼頭上人多,賣個一百碗跟玩兒似的。
家裏有輛獨輪車,不怕東西多,隻怕做得不夠賣。
易夏四五十度角抬頭仰望空,越想越美,便沒第一時間發現齊風此時的模樣。
“給我十兩銀子和涼茶配方,一個月之內,我定幫你把本錢賺回來,之後的每個月,分成給你不會低於十兩銀子一個月。”
不是不會低於,而是隻會高更多更多。
易夏隻聽到了前半部分。
怒了。
十兩銀子?
姐姐我全部身家就一兩銀子。
“老娘臉上是不是寫了一個特大的……”‘傻’字?
易夏側目,錯愕的看著齊風白淨的麵容,一時間,腦海裏隻反複飄蕩著一句爛大街的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美!
幹淨!
賞心悅目!
這種極品放家裏供奉著她也願意啊!
不就是十兩銀子嘛!
砸進去能得公子一笑也值了。
占便宜不是有句話嘛——千金難買心頭好!
可問題是她沒有十兩銀子啊!
占便夜是有,可那摳貨肯定不會給她。
易夏的心,揪的一疼一疼的。
“不是我不相信你,實話跟你吧!我沒錢!”雙手一攤,易夏哭喪著臉道。
齊風完全不知道易夏早就被自己的容貌所迷惑,隻以為她仍是不相信自己,便清了清嗓子,聲而清晰的唱道。
“無~妨~”
一個字兒,悠悠揚揚,三種聲調。
有點像京劇,又有點像閩南曲兒。
易夏不懂這些,就覺得好聽!
可能古人常的“餘音繞梁”便是如此!
比後世那些歌星的聲音好聽多了,而且這是沒有經過合成的純然聲音。
一聽,耳朵都能懷裕
“姑娘且先考量,齊某在慈候,十兩銀子一個配方,換清江鎮唯一的聽戲茶館,三日為期,姑娘不來,約定便算作廢。”
齊風能看出來易夏的蠢蠢欲動。
索性攤開了講,他不做賣茶水的攤兒,他隻開茶館。
十兩銀子對他以前來隻是他每日賞錢的一個零頭,可對一個普通人家來或許就是傾家蕩產,不是個數目。
齊風懂,因此並不強迫。
他隻是給雙方一個共贏的機會。
“為什麽是我?”易夏不傻,當即便看出了齊風的價值。
有這樣的容貌和才藝,到哪不是當家花旦?可他卻做起了乞丐!而且他完全有能力和鎮上的富人合作,怎麽就偏偏看上了她這個沒錢的村姑?
“隨心!”
總不至於是看上了你的粗鄙和大眾的容貌吧!
“……”易夏居然看懂了齊風的意思,一口氣憋的差點沒跟上來。
她豎起大拇指,氣呼呼地道:“你牛!”
還能不能有點合作的誠意了?
可看著齊風玉樹臨風的樣子,易夏勉強接受了他的不屑。
論容貌咱是比不過!
不氣!
“行!”
到底不願意錯過了一個賺錢的機會,易夏從荷包裏數出二十個銅板,“你拿去吃點好的,我不管做不做,總會過來給你個答複,在此之前,你別把自己餓死了就校”
“……”
把銅板和之前的瓜子放在一起,齊風看著易夏,突然有點想攜款而逃的衝動。
有種直覺,和這女人合作,似乎不是個好點子。
“瓜子也留給你了,回見!”
易夏擺擺手,在老頭子那裏拿了傘,又去包子鋪買了十個紅豆沙包,和二十個肉包子。
豆沙包占便宜那貨喜歡吃。
肉包子皮薄餡多,也好吃,就是貴零。
這麽點包子,加上五文錢的布袋子,硬是花了她五十五個銅板,比外麵攤子上賣的貴了一半。
齊風蹲地上用泥巴糊了把臉,又把白淨的臉抹的跟唱戲的花臉一樣,拿著瓜子和茶碗,把碗還了,默默蹲回原地。
心不在焉的乞討。
看著易夏背著大袋包子遠走的背影,齊風在想:晚上是去吃餛飩還是吃肉包子?
記不得有多少沒吃過飽飯了。
今有錢,要開葷。
……
“丫丫,醒醒!”
傍晚時分,際滿布彩霞。
石頭山上,遍地折射著晚霞炫彩的光芒。
白四郎看著懷裏的人兒,幽黑的眸底,柔軟而憐惜。
“寶貝兒,辛苦了!”在她額間輕輕落下一吻,白四郎慚愧的道。
占雅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動,身上便跟散了架似的酸疼。
“你背我回去,我再睡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