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沒事業的我們隻剩下窮酸
下人來稟,道事情皆辦妥了。
林修竹挑起點點簾子,透過不大的縫隙深深望了一眼遠處的如是庵。
數不盡的台階盡頭,一扇灰塵塵的大門緩緩關合。無情的擋住了外界探索的視線,也阻住了裏頭的顆顆凡心。
如是我聞,愛恨皆苦。
林修竹半晌無語。
許久以後,他深吸口氣,將車簾重新放下,吩咐仆人下山。
林棋子和丫鬟碧柳忙跳上車,坐在車外,對視一眼,不敢言語,生怕哪處不對惹惱了主子。隻是望著前行的方向,催趕車馬。
靜默無聲。
……
京城!
“菲菲為與母親祈福,去了如是庵?”
探子傳來的消息令太子大吃一驚,“是菲菲親口的?沒有人強迫於她?”
先是不告而別,後又被她兄長強硬帶出鱗都,太子本想過段日子親自去清江鎮接她,順道與林家和,自己有納菲菲為側妃的意思。
不想,人直接被送去了如是庵。
太子暗暗琢磨,難道林家不願與他結好?
雖然以自己對菲菲的喜愛程度,以及菲菲第一才女的身份,百姓對她的推崇愛戴,足以讓自己許她一個正妃之位。
隻可惜,林家終究是商戶人家。
地位低下。
對他日後的幫助也有限。
側妃,平妻,已是他最大的誠意。
“外邊是如此傳的。”探子回道。
如是庵乃金國入主中原時,先皇為前朝廢後所修建的修行之所,從初始時,便一直有重兵於山下把守,阻止她與世人接觸,同時保護著她的安危。
三年後,廢後鬱鬱而終,與她一起的姑子皆被先皇賜死。
新的姑子接手如是庵,開了山門,接收教徒,如是庵這才得以現於世人眼前。
“庵裏戒律森嚴,從不許男子踏足半步,因此屬下未能與林姑娘本人有所接觸,並不能得知林家對姑娘有無強迫,隻知道姑娘是被林家大公子親自送上山的。”
探子想想又道:“還有一事,屬下得知,林姑娘房裏的貼身丫鬟一夕之間皆被林大公子發賣,屬下找到一人問其緣由,隻是沒有照顧好主子,害姑娘差點死於非命,因此才被大公子逐出府。”
有他護著,誰又敢動菲菲!
護主不力,不過是趁機清掉菲菲心腹的借口罷了。
太子板著臉,黝黑肥壯的臉色更顯陰沉,他朝手下道:“派幾個身手好的女子前去如是庵,務必見到菲菲本人,若祈福是真,那便告訴她,本宮在京城等她歸來;若祈福是假,禁足是真……”太子咬牙,“不惜任何代價,把人平整帶回來!”
數十年來,陸續有貴胄千金、婦人前往庵裏修行,而山下駐守的士兵也由臣子提議,繼續守衛庵裏貴饒安全,再沒被撤回來。
“諾!”
太子將手中的紙,狠狠揉成一團,棄之如敝履。
冷冷道:“沙石怎可與皓月爭輝!”
菲菲的聰明才智,連他都遠遠不能及。
她的兄長以及她兄長所看上的人卻……
嗬!
太子突地一笑,目光掠過牆角的紙團。
鄙夷不已。
“江邊風景美如畫,
本想吟詩贈下。
奈何肚裏沒文化,
隻能我去浪好大!”
就這破詩,本宮十五歲就能寫出來。
“江邊風景美如畫,
爾等賦詩贈下。”
太子沉吟片刻,搖晃著文人扇。
一步一頓,五步成“詩”。
“奈有溝壑千與萬,
道不盡滾滾浪大。”
占雅:……
林修竹:……
占雅要是站在這裏,有幸聽到太子所吐的七言絕句,絕對拍著手掌叫嚷。
太子好棒!
太子最棒!
太子下第一棒!
棒棒棒,棒你個棒槌!
紅果果的抄襲有木有?
她們幾個沒鑽研過如何寫詩的紈絝,隨口而來的打油詩,您老一個從接受頂級教育的人居然好意思換層皮就穿出來嘚瑟。
十五歲的時候是這水平,敢問您的太傅還健在否?
沒被你氣死?
……
白家村。
萬惡的白老三不聽眾人勸阻,一意孤行壟斷了冰棍生意,從硝石到冰棒棍子,從七到鐵頭,無一不受他一人掌管。
冰棒棍子從一家生產,現在發展為全村人生產。
白三郎嫌做綠豆冰棍費事,還得泡豆子,等熬煮,等納涼,索性不做這兩樣。
買了冰糖化水,做起了老冰棍。
不知道在哪搜羅了許多澀口的野果子,加少許糖調和,顏色鮮豔的水果棒冰便新鮮出爐。
以前占雅四個女人家外加七,五個人,一下來,累死累活能做五百根。
而白三郎呢?
嗬嗬!
不多!
區區兩千根而已。
賣多少錢一根?
不貴!
老冰棍沒漲價,跟之前的綠豆冰棍一個價,十文錢一根。
限量。
每一百根。
水果冰棍?
不貴!
也就比以前多了五倍而已!
占雅本來覺得自己夠黑了,沒成想,這底下,沒有最黑,隻有更黑。
誰也沒白老三黑。
是什麽讓你把廉價的野果子賣成了哈根達斯?
是愛嗎?
是窮嗎?
是機智嗎?
No!
是心黑!
日銷兩千根棒冰,這還是水缸不夠用的情況下。
聽陳彩兒,白三郎在鎮上訂做了數十個雙層水缸,更保溫,體積更大,三五日便能送過來。
易夏聽了,氣到吐血。
奸商!
自己吃肉,還不給她等喝口湯。
易夏拿棍子在地上扒拉,一百根老冰棍,能賣一兩銀子,水果冰棍五十文一根,一千九百根,也就是九十五兩,去掉成本,人工……
“沃靠,光冰棍就日入九十多兩啊!十,就有千兩,頭花,彩綢這些大頭還不算。”
而這些,本來都是她、她、她,以及自己的。
啊啊啊!
暴躁!
易夏氣狠狠的把棍子一丟,朝占雅道:“妞,你咽得下這口氣?”
手裏沒錢,沒錢投資,她的茶樓就做不大喲!
她的事業,她的一腔熱血!
白老三,老娘跟你勢不兩立!
啊啊啊!
“挺好的!”
占雅歪躺在白四郎給她搭建的秋千搖椅上,腿曲著,左腿搭右腿,麵朝上,一手遮眼,一手拿著冰棍,邊吃,邊哼著曲兒,搖搖晃晃,悠哉樂哉。
“不做事還有有分紅得,多好!”
“……”
易夏撇了撇做成毽子、包得看不見真容的銅板。
嘴一撇。
一一文錢也叫分紅?
乞丐都沒她窮酸。
王氏和陳彩兒悶頭在屋簷下做頭花,耳朵豎的尖尖的,心裏愧疚,不敢搭話。
陳彩兒偷偷藏了幾個頭花放懷裏,想著等鐵頭過來交冰棒棍子,請他拿了頭花偷偷去鎮上賣掉,得來的銅錢都給二嫂和四弟妹。
王氏見狀,猶豫了一瞬,終究抵不過易夏委屈控訴的眸子,心裏也著實覺得老三太氣了,便也偷偷藏了幾朵頭花,等會一道給鐵頭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