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幕.展示
格蘭蒂亞第一眼看見的，是空曠的教室。
桌椅已經被移動到走廊，教室中央騰開了一大塊地方供參賽者們展示自己的魔法，而教室的另一頭，在幾張桌子後面，則坐著這一組的評委老師們。
位於正中的是格蘭蒂亞見過的副校長弗蘭切斯特，這位年邁的老法師鬍鬚灰白，正將視線從一張羊皮紙轉移到格蘭蒂亞身上，看到這位學生的時候，他還有點些微的遲疑。
左側則是一位微胖的女性老師，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鍊金術課程的溫蒂老師，一位鍊金術師。
而右側，想必就是先前愛麗莎提到的齊格弗里爾教授，這位教授面容削瘦，嘴唇很薄，一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格蘭蒂亞的臉，令格蘭蒂亞心裡有些發毛。
帶領格蘭蒂亞進來的老師則站在了教室一角，看來她並非評委老師之一，只是負責統籌和雜物的幫手。
三名評委嗎？
格蘭蒂亞平復了一下心情。
教室里空氣有些凝重，格蘭蒂亞感覺有些緊張，心跳一直有些不穩。
「各位老師好，我是一年級的格蘭蒂亞.尤利西斯，很榮幸能夠參加這一次魔法競賽，希望我的作品能夠得到各位老師的寶貴意見。」
為了冷靜下來，她以傳統的開場白開始了自己的展示。
「不用緊張，這只是一次學術的討論。」
弗蘭切斯特副校長微笑著說道。
格蘭蒂亞點點頭，接著從口袋裡拿出了那枚承載著這段時間努力的灰燼水晶。
「灰燼水晶？」
溫蒂老師眉頭一挑，她還是在這一組第一次見到以灰燼水晶作為載體學生。
大部分的學生其實都是自己組合符文，研究或者改良出全新的法術，直接施放來展示，這樣更加直觀，但也略顯無聊。
畢竟作為法師學徒，能夠接觸到的魔法有限，許多所謂的改良，很有可能是別的法師在百年之前就嘗試過的，只不過這些學徒們沒有了解到而已，而利用簡單的魔法組合出的效果也非常有限，對於早就身經百戰的老師們而言，這種類型的評審更加機械化，大多是從施法的完成度來考量。
而灰燼水晶，則是相當困難的一種的展示手段。
這必須對於法陣學，基礎法術構築以及鍊金術有著足夠的了解才能將複雜的魔法成功銘刻在水晶里，一年級的學生，除非是魔法世家或者天賦異稟，否則大多難以成功。
「這是一年級的學生？」
溫蒂老師以魔法發聲，在另外兩位老師的耳中說道，這種交流方式必須要成為一名正式的法師才能使用，而法師學徒們，是聽不到這些聲音的。
「當然，而且，這一位格蘭蒂亞小姐先前還在測試里弄出了一點小波折呢。」
弗蘭切斯特副校長答道，他看著格蘭蒂亞，回想起了上一次她施放的那個墨菲斯的法師之手，心中隱隱有些期待這位學生究竟能拿出怎樣的作品。
「先看看再說吧。」
齊格弗里爾教授倒是十分冷漠，盯著格蘭蒂亞手中的灰燼水晶，食指緩緩敲擊桌面。發出細小而有規律的敲擊聲。
「各位老師，這是我的作品，我稱其為照相機。」
「照相機？」
全新的詞語組合方式令溫蒂老師皺了皺眉，這個名字聽起來更像是艾爾族喜歡的機械而並非魔法造物。
「那麼，你的照相機有什麼功用呢？」
弗蘭切斯特副校長露出了好奇的眼神，他開口問道。
「很簡單，這個照相機能夠達到投影魔法相當的效果，也就是將現實的畫面保存下來，再進行展示。」
聽到格蘭蒂亞的話，齊格弗里爾教授敲擊桌面的聲音陡然停下。
「等等，格蘭蒂亞.尤利西斯，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你剛才說的是.……投影魔法？」
投影魔法，這是只有成為正式法師之後才能使用的法術之一，而且如果沒有其他的魔導器輔助的話，一個普通的低階法師甚至還不一定能毫無阻礙地施放這個法術。
畢竟投影魔法近似於模擬現實，必須對魔力與法則有著一定的了解才能實現。
而現在，一位法師學徒拿著手中的灰燼水晶告訴三位老師，這是能夠模擬投影魔法的機器。
著實令人難以置信。
「沒錯，嗯，不過其實這並不是銘刻了投影魔法的灰燼水晶。」
格蘭蒂亞解釋道，如果真的是銘刻了高階魔法的投影水晶，別說會直接被取消資格，她也沒有能力在評委老師的面前展示。
「投影魔法能夠將現實的一切，甚至包括魔力的流動都記錄下來，但我的這個照相機，只能記錄靜止的圖像。」
「只能記錄靜止的圖像？」
溫蒂老師在聽見了格蘭蒂亞的解釋之後，又產生了新的疑問。
能夠記錄圖像的魔法並不少，甚至就連一位傑出的畫家，花費時間都能將現實記錄下來，那麼這個照相機，用處似乎就有些微妙了。
她沒有直接質疑，但言下之意另外的兩位評委老師都已經知曉。
三人看向格蘭蒂亞，等待著她的回答。
自然也理解了溫蒂老師提問的意義，格蘭蒂亞深吸一口氣，然後答道。
「事實上，這個照相機，只需要少量的魔力便可以使用，甚至，不需要魔力也可以使用。」
現場一度陷入了沉默。
「.……你是認真的嗎，格蘭蒂亞同學？」
良久，弗蘭切斯特副校長才問道。
「現在所有的魔導器都需要魔力供給才能生效，無論多少，但如果不需要魔力也能夠使用魔導器，那麼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魔法不再是法師們的專利，而會成為普通大眾的工具。」
格蘭蒂亞很清楚這個照相機的出現，並不僅僅是能夠讓大家都留下影像這麼簡單，它背後的意義，是波及整個社會的變革。
這一整套體系將會應用到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那才是真正魔法時代的來臨。
這個時候，格蘭蒂亞反而有些驕傲，因為這幾位老師甚至還不知道移動終端的存在，她在這一條路上，走得要比這所學校的任何一個人都要遠。
「很好，那麼，展示一下你的成果吧。」
弗蘭切斯特副校長頷首道，示意格蘭蒂亞可以開始展示自己的作品了。
然而，當格蘭蒂亞拿起照相機的時候，卻發現，從裡面傳來的魔力波動似乎有些詭異。
「咦？」
格蘭蒂亞按照往常一樣試圖開啟照相機，但預料中的界面卻並沒有投影到空氣中，她嘗試了三次，結果都是無疾而終。
簡單地說，她好像無法啟動照相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