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爸爸,你回來啦
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何以寧腦袋雪白雪白的,如同一個行屍走肉,不知不覺來到一處公交站,雙腿疲乏了她便在候站的凳子中坐下。
眼前是一輛又一輛公交車停停靠靠,行人上上下下的進出。
坐了好一會兒,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摁了下發現手機早已經被她從景家出來之後關了機,於是按了開機鍵。
屏幕亮起沒多久,一條條微信信息不斷湧入。
全部來自同一個人。
她下意識點開,望見裡面的內容,眼眶頓時酸澀地發紅。
景南驍……
幾乎沒作多想,她立刻朝著他的號碼撥過去,然而手機里卻灌來,「您撥叫的用戶已關機。」
她又連續打過去幾次,每一次的結果都不意外。
想了想,她編輯了條信息。
「媽媽,爸爸怎麼還沒接我們呀?」旁邊,忽然傳來一個脆生生的孩童聲。
女人笑著回答道,「爸爸很快就開車過來了,寶貝是不是餓了?」
「嗯。」
「那等會讓爸爸帶我們一塊去吃好吃的,7;150838099433546好好補償我們的寶貝。」
何以寧轉頭,恰好看見女人笑得溫柔。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又被女人身邊的小男孩吸引過去,小男孩還很稚澀,大約也就四五歲左右的樣子,小手拉著媽媽的手,模樣懵懂可愛。
孩子……
心房最柔軟的地方,彷彿被針扎了一下。
腦海中,迴響起何青冕的嗓音,「孩子總是無辜的,你就可憐可憐她肚子里的孩子,成全他們吧……」
被人這樣苦苦哀求是什麼滋味,說不出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從她心底悄然滋生。
何以寧苦澀地彎了下唇。
他們不知道,其實,她也有一個孩子。
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滿是關於五年前種種不堪的事迹。
沈君雅說過,對方是大戶人家,豪門中的豪門,因為某些緊急原因才需要一個孩子,所以孩子一生都會衣食無憂,在別人的艷羨中生活。
這麼多年過去,她那個從一出生就被人從她身邊奪走,素未謀面連性別都是她從醫生嘴裡打聽到的孩子,現在還在的話,大概跟這個小男孩差不多一樣大小的年紀。
她很清楚,除了生育過那個孩子,他們將不會有任何關聯,對方也不會留下什麼蹤跡讓她可以尋覓,於是這些年,在跟景南驍的婚姻里,她漸漸忘記了過去的不堪入目,忘記了那個孩子的存在。
直至現在,她突然明白,原來過去她一無所有,現在亦如是。
心中宛如被刀絞似的疼,泛淚的視線盯著手機里被編輯好的信息,久久,她咬下唇,把編輯好的信息取消發送並刪除,按了退出。
被酸澀濕潤的眼淚充填,何以寧目光模糊成一片。
怔忡地望著一個乘車而來的男人,將方才那對母子接上車,一家三口溫馨動人的幸福令人羨煞,哪怕是他們開車從她眼前離開了,她還是遲遲地收不回目光。
夜已深。
何以寧疲憊的回到淺月灣時,已是晚上十一點左右的時間。
下車付了車費,她正要往電梯走,一輛扎眼的黑色邁巴赫穩穩在她身旁不遠停下。
車門打開,一雙修長筆致的長腿邁下來。
接著,就是唐慕白那張成熟穩重的英俊臉龐。
夜色中的路燈把他身軀照亮,筆致而偉岸的身材格外惹眼,矜貴華麗的氣質,令他成為一道抹不掉的風景線,何以寧不清楚她怎麼會停下步子,下意識地朝他投去目光。
察覺到唐慕白似乎注意到她的注視,視線往她這裡看過來,她慌忙收回眼神,佯裝沒看到他一樣,疾步走向電梯。
唐慕白瞥了眼她的身形,回頭低聲跟司機交代了句什麼。
不多時,她前腳踏入電梯,後面的唐慕白走了進來,從容的站在她身側,身軀挺拔而無法忽視。
她不得已,硬著頭皮跟他打了聲招呼,「唐三哥。」
唐慕白是何等的敏銳精鍊,她一開腔他便聽出了她嗓音的沙啞。
「哭過了?」
低沉磁性的聲線在她旁側響起,她一怔,接著很快矢口否認,「沒有,在外面的時候眼睛進了沙子。」
「因為什麼。」她的掩飾沒能讓他就此打住,「有人為難你了?」
頭別到一邊,她唇畔緊抿。
不願回答的冷淡態度,表露出她不想多談的心思,唐慕白斜過眼角的餘光,將她疲憊而心事重重的模樣納入眼底,他深邃的眸子輕眯了下,驀然的,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扼住她下頜,把她腦袋扳了回來。
他磁聲低迷問,「景家那邊讓你受委屈了?」
何以寧不知道他怎麼得出的這個結論,被他刨根究底的詢問,那些還沒平復下去的情緒再一次涌冒而出,她咬唇,難堪得說不出一句。
「他們做了什麼?」唐慕白眸光色澤有點兒危險。
她目光閃躲著他,「不關你的事。」
緊緊注視她須臾,突然的,他低吟一聲輕笑出來,嚼著她曾說過的話,「婚姻美滿,家庭幸福,嗯?」
感覺他嘲笑的意味太過於明顯,那樣的難堪令她在他面前莫名抬不起頭。
何以寧不知她哪來的氣,一把甩開他桎梏的大掌,在電梯停下,門緩緩打開時淡漠地盯著他道,「我的婚姻幸還是不幸,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你要是想嘲笑就儘管嘲笑好了,反正我一無所有,不在乎多你這麼一個看我笑話的人。」
話落,她決絕轉身。
停留在電梯內的唐慕白,有點而詫異。
待反應過來,他疾步走向她,握住她的手腕,「何以寧——」
何以寧轉頭看他,「還想說什麼,是不是覺得還沒嘲笑夠?」
她如同一個刺蝟一樣,誰碰她扎誰。
唐慕白英俊的眉頭輕皺一下,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倏然的,他拽著她的手腕走向公寓門。
他這是幹什麼?
何以寧試圖把手腕從他鑲嵌緊握的手掌中抽出來,慌了神一樣的連名帶姓道,「唐慕白,你幹嘛!」
打開指紋密碼鎖的公寓門,他不容拒絕霸道的直接帶了她進屋,到了客廳,將她扔到柔軟的沙發上,他俯身而來雙膝跪坐到她身上。
捏起她下頜,他低迷動人的嗓音卻讓人感覺危險極了,「你確定,你真的一無所有,嗯?」
被他這股強勢灼熱的氣勢嚇得她有點兒忘神,何以寧心中無端端的升起一股異樣的情愫,「我……有什麼?」
「真的不知道?」她的茫然,他看在眼底,唐慕白聲線低沉下去,「我現在就告訴你,你究竟擁有了什麼!」
音色擲地,他吻上了她……
與此同時,景南驍乘坐電梯,徑直來到她的公寓門外。
從景家出來后的這段時間,他找遍了大大小小所有她可能會去的地方,皆無所獲,最終思來想去,她最可能在的地方就是這裡。
雙腿在公寓門前停下。
抬眸望著緊閉的門扉,景南驍卻忽然猶豫,內心複雜極了。
他讓她一個人在景家遭受了那麼多事,被他們逼迫她離婚,倘若見了她,他該如何解釋他沒有讓他們做出那樣的事?
躊躇了很久,反反覆復做著什麼思想抗爭,他暗暗抽了口氣,終於正視目光,按下門鈴。
然而,門鈴響了很久,卻不見人出來。
不在?
他眉心一攏,又按了兩下,結果依然如此。
這些年,何以寧交際圈格外簡單,倘若連她親生母親留給她的這個公寓她都沒回來,他著實想不到,她還能去什麼地方……
腦海中驀然閃過什麼,景南驍一怔。
側頭,他朝著對面的公寓門,緩緩投去深沉而探尋的眼神。
鬼使神差的,雙腿的步伐不由自主地邁了開,他一步一步走到對面的公寓門前,有什麼東西,逐漸從他腦海深處滲透而出,唆使他按下這個門鈴……
一個吻,不期而至的落到她嘴唇上。
他灼熱滾燙的氣息,縈繞在她的周身,他的吻,霸道而毫無餘地。
何以寧震驚得雙眼不斷的擴大,眼瞳緊緊的收縮到一起,一口涼氣,從她內心深處升騰而出,她整個人被他這個深吻的舉動驚得忘記應對。
倘若,上一次醉酒,是她先招惹了他,所以可以忽略不計以至於忘記。
但這一次,卻是在他們彼此都很清醒的狀態下。
她從來沒敢想過,他居然對她……
「唔……」
他強勢的撬開她貝齒,舌尖長驅直入,深入到幾近令人窒息的吻,讓她不能自持的發出一聲嚶嚀。
唐慕白深黑的眼深了幾分,下腹突然腫脹難耐,有種前所未有的燥熱,席捲了他全身。
意識到她那一聲有多曖昧纏綿,嬌媚勾人,何以寧雙頰迅速酡紅成一片,幾乎被吻到缺氧的大腦逐漸清醒過來,明白了他們之間正在幹什麼,她驚詫,緊接著雙手按在他健碩的胸膛上,試圖拉遠跟他的曖昧距離。
她口齒不清地道,「別……你讓開……」
她很惶恐不安,因為發現對他的吻,她的心理竟不覺得抵制。
難道是因為,她小時候喜歡過他?
唐慕白沒有鬆開她的意思。
反之,她嬌媚的嗓音透出一種欲拒還迎的味道,讓他胸腔里的野火不住旺盛,撩起了一片茫茫草原,一隻手順理成章嫻熟地解開她緊身牛仔褲的紐扣,他修長手指逐漸往下……
他的觸碰,宛如被電流流竄全身,酥酥麻麻的感覺讓她顫慄,更為驚恐無措了。
她不是青春少女,知道他想幹什麼。
她呼吸都要窒息了,凌亂地按住他的手,被迫的跟他唇齒撕破間破碎的出聲,「別……唐慕白,別這樣……」
儘管她已經簽字離婚,名義上算是恢復了單身,但這不代表,上一刻她剛簽了字,下一秒就能對別人投懷送抱。
這樣的事,她做不來,也無法接受。
唐慕白渾身都像著了火,也著了魔,凝望她白皙的臉蛋緋紅得能滴出血的模樣,他感覺自己所有的理智幾乎盡數喪失,有種不管不顧的衝動,叫囂著恨不得立刻要了她,而不是耐著性子慢慢的磨,慢慢的勾起她的反應。
所以,她的拒絕怎能應允?
「你有感覺了。」稍稍的鬆開了她被吻得通紅的唇,他像個富有經驗的狐狸,淳淳善誘著,低沉嗓音暗啞得迷離,「讓我進去,嗯?」
何以寧剛得以喘息,緊接著又被他撩人的一句話說得心裡一緊。
她緊張地看向他,不知所措,「我……」
剛出口了一個字,門鈴聲驀然響起,阻斷了她後面的言辭。
所有的曖昧旖旎,好像下一秒就要發生的危險事情,就這麼被一個猝不及防地門鈴聲不合時宜的化解。
何以寧呆了呆,唐慕白眉心一皺。
「可能是你的朋友來找你了。」趁著他停頓的空隙,她急急忙忙地推開他,做賊心虛的往後縮了縮,笑得尷尬,「我先避開一下?」
唐慕白注意到她後退的細小舉動,深沉的眸光凝視她須臾。
片刻后,他起身,「不必,你就在這裡待著,我去看看很快回來。」
「……」
這一晚巨大的衝擊,讓她著實不知該說什麼,心裡晦澀極了。
唐慕白起身走向公寓門,何以寧盯著他偉岸背影,把他衣冠正待,而自己卻衣衫不整的反差對比盡收眼底,心裡更是複雜難言。
不能再跟他這樣單獨相處下去,萬一真出了事,不僅不知道日後該怎麼面對他,還有她自己。
雖然,他似乎用實際行動來表明,她究竟擁有了他什麼……
想定主意,何以寧起身迅速收拾衣衫整理著裝,讓一切看起來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她想,等唐慕白回來,她就告辭離開。
但這個想法剛冒出來,這時,裡面卧室的門傳來一聲動靜,那是門被打開的聲音。
何以寧困惑,不由自主走過去。
卧室外的走廊上,一個小男孩穿著鬆鬆垮垮的海星圖案睡衣,趿拉一雙明顯不合適的男士拖鞋,揉著睏倦的眼睛,童音稚嫩呆萌的響起,「爸爸,你回來啦。」
僵硬在走廊這邊何以寧,錯愕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