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不可理喻

  覃逸秋微微笑了,道:「過來照顧小飛和你哥,是不是挺累的?」


  「還好。」葉敏慧擠出一絲笑,道。


  葉敏慧笑的很勉強,覃逸秋看得出來。這樣的勉強,肯定是因為小飛的緣故。


  可是,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覃逸秋也不好說什麼了,到底是安慰葉敏慧呢,還是勸她放棄呢?什麼都不好說啊!


  「聽說你們的業務進展的很順利啊!」覃逸秋換了話題,道。


  「只要手上拿著錢,找一些好項目還是不難的。」葉敏慧道。


  覃逸秋點頭,道:「那倒也是。」


  「不過,逸飛的眼光很好的,我們都相信他。」葉敏慧說著,看著覃逸秋笑了下。


  那笑容,依舊勉強。


  何必呢?大家在一起,各自勉強,又有什麼意思?覃逸秋心裡這麼想,卻沒說出來。


  「太辛苦你了,敏慧。你哥那麼忙,小飛這邊現在事情也多。」覃逸秋道。


  這是真心話,葉敏慧真的是很辛苦,又要照顧覃逸飛,還要和他一起工作,真是很累人。


  葉敏慧輕輕搖頭,道:「沒事,這是我應該做的。」


  覃逸秋剛想再說什麼,葉敏慧的手機響了。


  「姐,我接個電話,是江津的,可能是工作的事。」葉敏慧道。


  「我去看看小飛。」覃逸秋便起身了。


  往前走了幾步,覃逸秋轉身,看著葉敏慧在沙發邊走來走去,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撓了幾下頭髮。


  葉敏慧留著短髮,發梢那裡微微燙了一些,看著很精幹。


  和蘇凡……


  覃逸秋的腦子裡不禁想起了蘇凡,那個長發飄逸、永遠都是對人微笑的蘇凡。兩個人的畫風,真是完全不同啊!

  不過,話說,蘇凡好像一直都是直發,從沒見她燙過頭髮。髮型的變化,要麼就是稍微剪短一些,要麼就是各種紮起來盤起來之類的。


  敏慧和蘇凡,真的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類型啊!

  深深愛過蘇凡的小飛,怎麼能這樣輕易就愛上敏慧呢?如果說她們兩個人像就罷了,完全不同……換做是任何人,都沒那麼容易做到吧!

  怎麼可能做到呢?

  喜歡一個人,其實和吃飯的口味是一樣的。讓一個喜歡吃淡的人,去吃重口味的食物,肯定是吃不下去的。


  兩個截然不同類型的女人,怎麼會那麼快就調換過來?

  覃逸秋這麼想著,不禁嘆了口氣。


  抬手敲了下弟弟的書房門,傳來一個聲音……


  「請進!」


  覃逸秋便推門進去了。


  「在忙嗎?」覃逸秋見弟弟坐在輪椅上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幹什麼,便問道。


  「有幾份郵件處理一下。」覃逸飛道,看了姐姐一眼,便說,「姐,你先坐。」


  「嗯,沒事,你忙你的。」覃逸秋說著,開始在房間里慢慢走著參觀起來。


  這間書房是落地窗設計,整個一面牆都是玻璃的……當然這是覃春明搬來后改造過的樣子,因為考慮到覃逸飛要過來住,而他只能住一樓,便把這個房間的牆拆掉,做上了玻璃牆,給他當做書房使用……現在快到中午了,陽光毫無遮擋地照了進來,又光亮又溫暖。


  覃逸秋站在牆邊,看著那依舊泛著綠意的院子。


  這樣的綠色,像極了榕城的家。


  「姐……」不知何時,覃逸飛叫了她一聲。


  覃逸秋轉過頭,看了弟弟一眼,笑了下,道:「你看這院子,是不是很像榕城的家?」


  「榕城的院子更大。」覃逸飛搖著輪椅,到了姐姐身邊,和姐姐一起看著外面。


  覃逸秋笑了笑,道:「我看著也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覃逸飛嘆道。


  「你回去過榕城嗎?」姐姐問。


  「嗯,去了一趟,不過沒有回家。」覃逸飛道。


  覃逸秋「哦」一聲,好一會兒,姐弟兩個都沒說話。


  「你知道嗎,迦因和她父母相認后,我很多時候走過他們家那個門口的時候,就會抬頭看一眼那個紫藤花架。」覃逸秋道。


  覃逸飛看著姐姐。


  「其實以前也經常會看,特別是紫藤花開的時候。可是,你知道我那時候會想什麼嗎?」覃逸秋道。


  「我不知道。」覃逸飛道。


  「我在想,如果迦因啊,沒有被她媽媽扔掉會怎麼樣呢?你會不會很早就認識她,然後和她交往,就沒有漱清的事兒了。」覃逸秋道。


  說著,覃逸秋看著弟弟,覃逸飛苦笑了下。


  「可是,再怎麼幻想,事實是事實,人生的路,沒有機會重來。」覃逸秋道。


  「姐,我懂,這些,我都明白。所以,我不會再像過去那樣了。」覃逸飛道。


  覃逸秋看著弟弟。


  「姐,你知道坐在輪椅上看世界,和站著看有什麼不同嗎?」覃逸飛道。


  覃逸秋沒說話。


  「坐在輪椅上,你就只能抬頭看別人,不抬頭的時候,你就什麼都看不見,看不清楚。看不清楚了,就會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可以去思考很多的事。」覃逸飛道。


  「你,思考了什麼?」覃逸秋問。


  覃逸飛淡淡笑了,道:「我以前覺得我會給她想要的東西,想要的人生,想要的幸福,我一直都覺得她的家庭還有清哥在左右她的人生,讓她去做她並不喜歡的事,讓她那麼痛苦。可是,這些日子下來,我才慢慢意識到,其實讓她痛苦的人,是我。」


  覃逸秋盯著弟弟。


  「所以,我不想再讓她痛苦了,我,只想做讓她開心的事。現在她在回疆不就挺開心嗎?我看了她的專訪,她很,很棒。她是很優秀的一個人,非常優秀。或許,我曾經為她設想的那種道路,也未必是適合她的。現在她做了不同的選擇,也同樣做的很開心,這就夠了。」覃逸飛道。


  覃逸秋,愣住了。


  「只要我遠離她的世界,她才會開心。」覃逸飛說著,眼裡閃過深深的痛苦。


  覃逸秋看出來了。


  她蹲在弟弟面前,望著弟弟。


  「小飛,如果你為了她犧牲自己的幸福,你覺得她會開心嗎?」覃逸秋道。


  覃逸飛,不語。


  當徐夢華從女兒那裡拿到羅文因捎的東西時,一言不發。覃逸飛卻是不同,向姐姐感謝了羅文因的好意。姐弟兩個,便看著自己的母親,而母親,什麼都沒有回應。


  今晚是嬈嬈第一次來外公的新家,晚上雖然覃春明忙的沒時間陪家人吃飯,可徐夢華還是很隆重地歡迎了自己的外孫女。當然,這樣的家宴,葉敏慧也是參加的。吃了晚飯,葉敏慧就回去曾泉那邊了。


  覃逸秋把葉敏慧送到覃家門口,本來覃家距離曾泉那邊只有兩三分鐘的路程,都是鄰居,覃逸秋也就沒有送更遠。折回家裡,覃逸秋看著弟弟在客廳里和女兒一起玩電子遊戲,便對弟弟說:「你沒去過曾泉家裡嗎?」


  「你說回來以後嗎?」覃逸飛問。


  「嗯。」覃逸秋道。


  「去了一次,他和希悠姐也來過。」覃逸飛道。


  覃逸秋沒說話,嬈嬈卻說:「媽媽,我明天想去看看泉叔叔,可以嗎?」


  「你去找他?」徐夢華道。


  「嗯,上次在姑奶奶家裡,泉叔叔給我出的那道題,我想告訴他,我做出來了呢!」嬈嬈道。


  「題?」徐夢華不解。


  「是啊,很難的一道題呢!我想了好久好久都沒有答案,不過呢,現在終於我想出來了。」嬈嬈一臉得意,「哦,對了,媽媽,泉叔叔是不是還沒到家啊?」


  「我不知道,可能吧!」覃逸秋道。


  「那我等會兒過去。」嬈嬈道。


  因為羅文因是羅正剛的小姑,又是曾泉的繼母,所以嬈嬈一直都稱呼曾泉為泉叔叔,雖然曾泉在婚前一直都要嬈嬈叫他「泉哥哥」。這個「泉哥哥」的稱呼,當然是被家人給阻止了的,畢竟有點太不正式。


  回到表哥家的葉敏慧,和每天一樣,洗漱泡澡上床,然後睡覺。要是曾泉回來了,就和哥哥聊會兒天。但是因為曾泉每天回來都挺晚的,到家了還有一些公事要處理,兩個人也聊不了多久。


  今晚曾泉到家的時候稍微早了一點點,九點剛過就到了家裡。正好葉敏慧剛過來沒多久,事實上是葉敏慧前腳進門,曾泉後腳就來了。


  也許是因為太累了,葉敏慧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靠著,一動不動。


  聽見曾泉回來了,她才睜開眼看了哥哥一眼。


  曾泉和秘書安排了幾件事,秘書就離開了,曾泉才走到妹妹身邊坐了下來。


  保姆大姐趕緊給他泡了一杯茶端過來。


  「你這是怎麼了?」曾泉問葉敏慧。


  「沒什麼,就是有點累。」葉敏慧閉著眼睛,道。


  曾泉看了葉敏慧一眼,道:「要是覺得累了,就回家去!」


  葉敏慧盯著曾泉,道:「我回去了,然後讓迦因回來嗎?」


  「你瞎說什麼呢?」曾泉道。


  「你們都是偏心她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葉敏慧道。


  曾泉本來還想好好和葉敏慧說話的,結果葉敏慧突如其來這麼一句,讓曾泉也不禁有點火了。


  「你這什麼話?什麼叫我們都偏心她?」曾泉道。


  「難道不是嗎?」葉敏慧道,「他想見迦因,我知道,而迦因呢,她只是因為我在逸飛身邊,才沒有過來,只要我一離開,她肯定馬上就來……」


  曾泉盯著葉敏慧。


  「就像上次一樣,她就是見不得我們好,只要我們要好了,她就要來破壞,她……」葉敏慧說著,氣呼呼地環抱著雙臂。


  「你既然這麼想,幹嘛還要和逸飛在一起?你這是腦子進水了,還是受虐狂?」曾泉打斷葉敏慧的話,道。


  葉敏慧盯著哥哥。


  「你以為你這樣做,就能改變你和逸飛的現狀嗎?你以為迦因是你們之間的問題嗎?」曾泉道。


  「難道不是她嗎?如果不是她,我和逸飛早就結婚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葉敏慧道。


  「你覺得是她讓你們分開的?敏慧,你說,你願意接受逸飛心裡還住著迦因,那你就真的去接受,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逸飛說一套,背後又做一套。」曾泉強壓著怒火,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如果你做不到,如果你不能接受,那就離開逸飛,回家去,好好開始你的新生活。」


  葉敏慧氣呼呼的,不說話。


  「不過,你現在這樣,不是說如果不能接受,你是真的不能接受,你完全不能接受。既然不能接受,那就不要這樣逼著你們兩個了。你這樣做,你們不會幸福的。」曾泉道。


  葉敏慧也是生氣了,盯著曾泉,道:「是啊,我們是不會幸福。那麼,你和希悠姐那麼不幸福,又是因為誰?是哪個女人讓你朝思暮想、難以忘懷,以至於希悠姐那麼好的人,你都情願傷害?」


  曾泉愣住了,看著葉敏慧。


  哪個女人?

  敏慧在說什麼?

  「你,說什麼?」曾泉問。


  他本來是應該問「你怎麼知道」,這樣一問就是立馬招供,葉敏慧這張嘴,曾泉很清楚,要是讓葉敏慧知道那件事,那就等於全世界都知道了。而且,那晚曾家發生的事,應該不會傳出去的,怎麼敏慧,敏慧從哪兒知道的?

  「我說,你為了哪個女人要那麼對希悠姐?」葉敏慧道,每一個字都說的很清楚。


  曾泉看著葉敏慧,道:「希悠和你說的?」


  「你能做的出來,還怕別人說嗎?」葉敏慧道,「我就想不通,希悠姐那麼好,她那麼愛你,把一切都給了你,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你們男人難道都一樣嗎?就不能守著身邊的人好好兒的,非要出去找外面的女人?家花不如野花香,是不是?」


  對於方希悠和葉敏慧說那件事,曾泉並不意外,方希悠肯定會說什麼的,可是,方希悠應該沒有說出蘇凡的名字。如果方希悠說了,葉敏慧就不會是今天這種語氣,也不會現在才說,早就找他來鬧了。即便不找他,肯定也去鬧蘇凡了。


  「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現在我們說的是你的事……」曾泉道。


  「你是想用出軌者的身份告訴我,要是我和逸飛結婚了,就會和希悠姐一樣了,是嗎?」葉敏慧道。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曾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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