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他按住她肩膀:「別動,不然弄到衣服上。」


  力氣不大,可也叫她渾身動彈不得。


  她不能喊,因知道喊了定然會引人過來,到時候私下見面的事情一捅開,她不嫁他都不成。可不喊,卻又像待宰的羔羊,她又羞又惱,輕聲道:「殿下,您別這樣。」


  軟軟的語氣好像嬌嗔,在哀求他。


  他手指一頓,垂眸見她靠著自己,好像藤蔓依著大樹,忍不住慢慢在她雪白的脖頸上劃過去。那指端帶著薄薄的繭,有些粗礪,她渾身一顫,敏感的肌膚迅速的起了細栗來,反抗也變大了,伸手推他胸口。


  那時候,他要她時,她不願意,便是這般模樣。


  不是那麼強烈,而是柔弱的,像是欲拒還迎,總是叫他忍不住比此前還要猛烈,他突然渾身有些燥熱,頭低下來,親在她露出來的耳垂上。


  她忙用手去擋,卻叫他拉開。


  溫熱的唇覆蓋在上面,她更站不穩,他一隻手拖住她腰身,吻從耳朵上移到臉頰,她渾身沒有力氣,模模糊糊中想到上輩子的事兒。他平時教她時總是一副嚴師的模樣,誰也侵犯不得,可親熱的時候並不一樣,很少苛責她。


  只是有時次數多,她不樂意,他才會生氣,可最後還不是都從了他。


  眼前光亮忽然被遮住,她一下透不過氣來,意識到自己唇被堵住了,又一陣羞惱,現在可不是上輩子,怎麼還能任他予取予求?


  她伸手猛地掐了他一下。


  掐在他腰間,他疼得抬起頭,低聲道:「你敢掐本王?」


  「你做壞事,我,我怎麼不能?」裴玉嬌心想,要是她有妹妹的膽子,興許還能扇他一耳光呢!

  被潤澤過的紅唇濕漉漉的,分外誘惑人,司徒修斥責不起來了,抬起身子道:「是本王一時……」沒控制住,畢竟兩個人是夫妻,那麼多日夜在一起,他可不像她那麼沒良心,「你在外也待了許久,回去吧,省得別人來尋你。」


  沒有他,她早走了,可自己被他輕薄,這般就走,是不是太便宜他?下回又這樣該如何,裴玉嬌越想越不高興,咬了下嘴唇道:「你以後不許再這樣,不然,我告訴爹爹!」


  司徒修好笑,裴臻在這上面頂什麼用,難道還敢來打他不成?事情鬧大了,他去求父皇,仍是手到擒來。


  只瞧見她天真的樣子,他應承道:「好,本王記得了。」


  裴玉嬌道:「君子不撒謊。」


  司徒修心想,在她面前,他絕不會是君子,他唔了一聲:「自然。」


  見他答應,裴玉嬌這才滿意的走了。


  與竹苓回到內院,裴玉英已經迎上來:「姐姐,你又去了許久,我差些去找你呢!剛才丁香說你讓她找大哥?到底怎麼回事兒?」


  「嗯,我怕大哥喝醉酒。」裴玉嬌怕她再追問,笑道,「我後來去園子里走了下,但是夜裡怪嚇人的就回來了,我下回定然不會亂跑。」


  許是第一次來燕王府,好奇,她到底還單純,裴玉英沒再說,拉了她坐一起:「先吃些東西,廚子燒得還挺好吃的,你吃飽了,稍後咱們也可以回去了。」


  「不去鬧洞房?」她問。


  「又不是兩家親戚,不用去的。」


  裴玉嬌點點頭,她當然也不想去,她現在對司徒瀾意見很大,沒想到他那麼無恥,明明甄大姑娘與他苟合,結果卻連累大哥!不過這甄大姑娘也是的,不是要當側妃嗎,怎麼上輩子非得誣賴在大哥身上?


  她想不清楚,但總算解決了,再不會有這些煩惱。


  救了裴應鴻,她心裡高興,喜滋滋吃起飯來。


  散席時,馬氏來領她們,她剛才又結識了幾位夫人,專程領著她們去認識了下,方才坐著轎子回去。


  裴應鴻果然還是喝醉了,提早回了裴家,太夫人道:「也不知誰送的,到門口把人往門房一扔就走了,你們說說,奇不奇怪?」


  那必是司徒修了,他不曾暴露。


  裴孟堅道:「許是喝醉酒到處亂跑,被燕王府的人撞到了送回家,這死小子,就是不聽話,喝這麼多。」


  裴應麟替哥哥解釋:「都是別人灌的,大哥也不想,祖父您是沒瞧見,不說大哥,就是幾位親王都喝得醉醺醺的!還有周王世子,薛家,王家那幾個,還有人跳到桌子上鬧呢,大哥算好的了。」


  「是啊,沒闖禍就行。」太夫人也開解,「我已讓人送了醒酒湯。」又瞧三個孫女兒,「來回走一趟,定是累了,都回去歇息著吧。」


  眾人應一聲,陸續道別。


  過得幾日,裴玉嬌央太夫人,終於請了沈時光與沈夢容過來做客,沈夢容是狀元,如今正任翰林院修撰,不說裴玉嬌自個兒的私心,便是太夫人都有些想法。


  若是能與沈家結親,自然是最好的!


  馬氏想法也一樣,催著裴玉畫打扮,裴玉畫卻不理,對她來說,向男人主動一次就夠了,再一次,簡直是自取其辱,所以她沒聽馬氏的,隨便糊弄下便出去見客人。


  而攏翠苑裡,裴玉嬌也在費心思,怎樣才能讓妹妹一下子就得到沈夢容的心,讓她來娶妹妹。


  瞧她左思右想的,裴玉英總算明白了,原來一直是自己誤會她,只這主意實在不好!裴玉英道:「姐姐,人之相識,貴在相知,人在相知,貴在知心。咱們與沈姑娘交好,該坦坦蕩蕩的,不能夾雜不軌意圖。」


  確實自己有些小人,裴玉嬌臉一紅,訥訥道:「妹妹,你那麼好……」


  「既然好,為何你怕我嫁不出去?」裴玉英也明白裴玉嬌是擔心她與周繹的事,然而她早已經放開了。


  裴玉嬌不能告訴她將來的事情,實在回答不上來,想了想道:「也不是怕,只是我擔心妹妹再所遇非人。」


  「吃一塹長一智。」裴玉英笑道,「有祖母,爹爹呢,他們也會幫著相看,再說,人在世上,風風雨雨都是難以預料的,而預料得到,大抵也沒有太多的意思了,不是嗎?姐姐,你莫再害怕。」


  比起自己,妹妹實在太有勇氣,裴玉嬌終於收了做媒的心思:「好,那我光明正大的與沈姑娘交朋友。」


  「這才對。」她摸摸她的腦袋,「只要咱倆在一起,一家人在一起就行,別的都沒什麼。」


  在裴玉英心裡,沒有什麼比家人還要重要。


  姐妹兩個說笑著出去,見到沈時光,裴玉嬌甜甜笑道:「沈姐姐,你來了,咱們今兒可以打葉子牌!咱們三個姐妹,總是差一個。」


  太夫人道:「瞧你這孩子,感情是嫌我老了,腦子不靈光,出牌慢啊?」


  「哪裡,分明是祖母太厲害,總是贏我的錢!」裴玉嬌揪著荷包,揚起來,「越來越癟了,你們看,都是被祖母贏走的。」


  眾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沈時光看她們一團和氣,想起來時,母親說裴家人清明,不似有些勛貴咋咋呼呼的亂站隊,還是可以結交的,如今一來,也覺讓人舒服。


  裴玉嬌又對沈夢容道:「我還叫廚子好好研究了一些新的點心呢!」


  「好,所以我今兒沒吃太飽。」沈夢容總是很溫和,也很風趣。


  太夫人跟馬氏瞧著,越發喜歡。


  說了會兒話,太夫人不耽擱他們玩樂,使人去園子里設案,廚房那兒也忙活開了,陸續把瓜果點心端上來。


  馬氏心裡有些算計,她雖然不覺得女兒差,可沈夢容出自名門世家,滿門清貴,就算是裴家,在他們面前都沒有太多底氣的,今日肯上來做客,已經出乎她意料,可裴玉英擋在前面,只怕也不容易。


  偏生女兒好像還沒有放在心裡。


  她私下跟裴應鴻,裴應麟道:「好好與沈公子相處。」


  裴應鴻笑道:「自然,沈公子文武全才,咱們已經說好了,一會兒去玩騎射,還有投壺,我叫人去牽馬了。」


  馬氏滿意。


  兄弟兩一前一後往前去了,沈夢容瞧見裴玉嬌就在前頭,心裡一動,上前幾步走到她身側問:「招婿,真是你自個兒想的?」


  這話在京都早傳開了,裴家傻姑娘要招婿,說什麼的都有,他當時聽到也極為震驚,畢竟裴玉嬌是那麼天真的一個姑娘,他心想,許是裴臻不曾續弦,長輩們想得法子,他很是好奇。


  裴玉嬌笑道:「是啊,是我想得。」


  真是她……


  沈夢容吃驚:「哎呀,真這樣,可不好找。」


  「不好找就不找了,反正我本來也不想成親,不成親,想做什麼便做什麼,遊山玩水,天涯海角,去哪裡都行呢。回來了,又可以跟家人在一起。」裴玉嬌道,「你說,是不是很好?」


  沈夢容定定的看著她,她這夢想,怎麼跟自己那麼像!可惜他打小背負了太多,沈老爺逼得緊,他努力念書,努力科舉,今年又中了狀元,他的人生光亮,惹得無數人羨慕,然而誰也不知,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其實,我也想。」他輕聲道,「我還想出家呢。」


  斬斷萬千煩惱,得成大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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