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謁見毒王
女兒紫雯與亓灝私奔去了曼谷,讓魏稼湘十分惱火。魏稼湘倒不是瞧不起亓灝,主要是婚姻大事女兒紫雯不該自作主張,尤其不該偷偷離開湘寨一走了之,叫父母為她擔驚受怕。最令人生氣的是,兒子阿德也摻乎其間,幫助紫雯離開湘寨,兒子大了打也不能打,只好臭罵一通出出氣。好在亓午洋仍然留在湘寨,仍然盡心盡職行使著大夫的責任。不管怎麼說,亓午洋現在是自己的兒女親家,大家還得和睦相處下去——唉!女大不由娘,紫雯要走出湘寨謀求新的人生,今後是福是禍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其實說到底,做父親的哪有不憐愛女兒的,生氣只是一種憐惜,一種愛的方式罷了。為了女兒和亓灝能夠名正言順在曼谷生活,魏稼湘還去彎欣基地求坤沙幫忙,替他們辦了在泰國居住的法律手續。
日子如沙漏,時間就像細沙一般從指縫慢慢的然而不可避免地流走。
有一天,彎欣基地傳來坤沙的口信,要亓午洋大夫趕緊去一趟,他的參謀長張書泉患了大病。
護送亓午洋大夫去彎欣的重任自然落到阿德身上。阿德與阿琦還有幾位同伴一起,將亓午洋大夫送到坤沙那座藍色的宅邸。張書泉患的是瘧疾,得用氯喹、奎寧、青蒿素等抗瘧原蟲藥物救治,而這些藥物卻沒有儲備,只能暫用其他藥品控制病情。好在坤沙有辦法,幾天就能從城市的大型醫院搞到,就是阿德他們得在這兒多逗留點時間。
在那座藍色宅邸,阿德看見了那幅世界著名的油畫《梅杜薩之筏》。當時,阿德並不知道這幅油畫故事背景,只是對畫面上屍首相疊的情形震撼。他正琢磨這油畫是什麼意思時,聽見背後有人在對他說話。
「小夥子,你也欣賞我這幅油畫?」
阿德轉身,見是位四十來歲、體態適中、前額微禿的中年男人在對自己微笑。阿德起初並不在意,但依然有禮貌而且謙虛地說:「我不清楚這幅畫的含意,它太深奧了,但我能感覺到它釋放出的撼人的強大力量——」阿德欲再說下去,突然意識到眼前這人的真實身份,連忙止住話頭。
「啊,坤沙司令,您好!」
此人的確就是大名鼎鼎的毒王坤沙。坤沙對面前這年青人來了興趣,他笑著說:「咦?我們從沒見過面,你怎麼就肯定我是司令?我身上沒掛招牌嘛。」
阿德以前僅是耳聞坤沙司令的威名,今日見面,沒想到坤沙竟有如此幽默,與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大毒梟形像相距甚遠。也笑著說,但語氣不失尊敬:「您剛才說這幅油畫是您的,您自然就是這房子的主人,所以……」
「呵呵,邏輯推理,我也會這玩意兒。那我也來猜猜你是誰?你別說,唔——你是湘寨來的客人,你是魏稼湘的兒子,對吧。」阿德點點頭,臉上露出疑惑,坤沙有些得意然後攤開底牌,哈哈笑道,「你別犯嘀咕,你的樣兒同魏稼湘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還用猜?魏稼湘是當年遠征軍的英豪,就不知你這年輕人比你老子如何?」
「——?」阿德有些不明白坤沙此話的意思,但轉念一想,清楚了,就說,「我的槍法還有武功都不如父親,但我一直都跟著父親學習,從沒間斷過。」
「很好!」坤沙讚許道,舉手拍掌,庚即從門口進來位保鏢,「把你手中的槍給這位年輕人用用——小夥子,你看見那邊角落的花瓶了嗎?考考你,用點射把它擊碎。」
保鏢用的是英格拉姆手提機槍,阿德平時就是帶的這玩意兒。今天進這藍色宅邸不能帶槍,就把自己的那支英格拉姆手提機槍交給了留在外面的阿琦。角落的花瓶尺來高,三十多米遠的距離,而且只能用點射,的確有難度。
阿德接過英格拉姆手提機槍,熟練上膛,隨意舉槍射擊,但聽槍響瓶碎,也不過眨眼功夫。那保鏢亦是玩槍的老手,聽槍聲他就知道僅發射了兩發子彈,這是真正的點射,沒有三五年玩槍的功夫,只怕一摟板機十數粒子彈就打了出去。不禁口中喝了一聲好!
「好樣的!」坤沙也忍不住稱讚道,「哦,對了,至今為止我還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
「司令,我叫魏德昭,湘寨的人都叫我阿德。」
「阿德,我記住了。」坤沙今天顯得特別高興,對阿德說,「在我這兒好好玩幾天,放開玩,有啥需要就對我的管家說,保證滿足你的要求。還有,回去告訴你的父親,就說我說的,他養育了一個好兒子!」
在坤沙這兒,阿德連同一起來的夥伴享受了一段好時光。坤沙司令沒有失信,美酒佳肴,甚至女人,只要他們提出要求,那位管家一概照辦滿足。幾天後,張書泉病癒,亓午洋大夫與阿德等人離開了那座藍色宅邸。
從彎欣到湘寨要走兩天。途中,阿德他們在一片林子露宿。
在森林露宿得小心提防動物騷擾,更怕有兇狠的野獸突然從黑暗中竄出來襲擊。以前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一伙人圍住篝火睡覺,睡到天明起來,就發現身邊少了同伴,同伴被叨走了大夥居然還一點沒察覺,也不知道是被什麼野獸叨走的。所以,阿德安排大家輪流值哨,值哨的一是要為篝火添柴,更主要的是防止野獸來龔。
亓午洋年紀大,阿德沒安排他輪值。一夜平安,沒有發生意外。但輪到阿琦值勤時卻出現狀況。
阿琦輪班時已經是拂曉。阿琦人年輕瞌睡又大,黎明時分是最易昏昏欲睡的當口。他抱著那支半自動步槍,靠著一株野木瓜樹,眼睛盯著面前「噼啪」燃燒的篝火,不時打著哈欠。富含油脂的樹枝釋放的火焰,紅紅的跳躍,有一種催眠的魔力。阿琦瞧著瞧著,竟看見巴寨那位美麗的姑娘茵香朝他走來……
茵香的臉也是紅紅的,含羞欲笑地望著自己,讓阿琦心裡一陣燎動。茵香是阿琦的戀人,有一次他隨亓午洋大夫去巴寨認識了她,兩人一見鍾情,阿琦發誓要在今年的花節公開向茵香示愛求婚,此生非茵香不娶。見茵香忽然姍姍走來,阿琦喜出望外,瞧周圍的同伴都已睡熟,便摟抱著茵香狂吻猛親,恨不能與她褪衣脫衫行那夫妻之事——正興奮時,阿琦忽然感覺情形不對,怎麼有一種強烈的騷臭鑽進鼻孔,睜眼一瞧,嚇得「哇哇」大叫起來。
眼前哪有什麼茵香,卻是一隻醜陋的怪獸在他臉上亂嗅。
阿琦的叫聲把大家驚醒。阿德翻身而起,抓過那把英格拉姆手提機槍「咔嚓」上膛。此時天色已亮,阿德定睛瞧看,卻是一隻肥碩的天竺鼠。天竺鼠有十多斤重,模樣醜陋,可肉質卻細嫩香甜。這傢伙平時膽子賊小,躲在洞穴不敢出來,今日竟然主動撞到人群堆里,呵呵!那可是它自己給大家送來的早餐。阿德抬槍點射,立斃這隻送上門來的天竺鼠。
大伙兒一陣歡呼,剝皮斷肉,架在篝火上燒烤煙薰。一時,這林子里瀰漫出一陣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
阿德問阿琦,剛才他咋呼啥,就為一隻天竺鼠?阿琦摸著腦袋不好意思地說,他做了個夢以為是茵香在親他,結果是這玩意兒,弄得他滿嘴都是騷臭。阿德聽堂弟這一說,笑得差點直不起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