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風波再起 2
歐陽璟扶著她在走廊旁的長椅上坐下休息,安慰道:「先讓妙玲姑娘獨自靜一靜吧,或許會好些。」
這隻能是眼下唯一的辦法了。
柳傾城心中焦慮,卻也知道不能貿然去打擾妙玲,只能焦急地在門口徘徊,希望妙玲能早點出來。
然而這一等,就是兩天兩夜。
歐陽璟派去送飯的小廝統統被掌風掀了出來,聽他們講推門進去時誰都沒能見到妙玲的身影,這讓柳傾城更是焦急。
她也嘗試著推門進去,親自勸一下妙玲,然而對方卻只是躲在房樑上,發出冷冷的警告:「你若再上前一步,我便將泉州城所有人盡數殺光。」
不知她這是瘋話還是認真的,柳傾城只能乖乖退下,繼續等在門口。
終於,在第三天清晨時,披頭散髮的妙玲仰天大笑地從屋頂破瓦而出,手裡還拿著一張藥方。
此時,距離軍令狀上的半月之期還有八天。
一直固執要求守在附近的柳傾城被她的笑聲驚醒,她立即披著一件罩衣跑到院子里,睡眼迷濛間,只見一抹人影倏然從眼前閃過,隨後她被緊緊地抱住。
柳傾城反抱住她,用手拍拍對方的後背,問道:「你成功了,是嗎?」
「是啊!這次絕對能把他們治好了,妹妹你可以放心啦!」
妙玲清脆的笑聲令柳傾城覺得震耳欲聾,但她沒有出言阻止,而是緊緊地擁抱住這個欣喜若狂的姑娘,希望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欣慰。
很快,這個消息傳到了歐陽璟與劉晟的耳中,他們從太守府趕來,親眼目睹了試藥的整個過程。
三名試藥者懷著忐忑的心情將藥丸吞入腹中,不到片刻的功夫便開始劇烈嘔吐,但面色卻從毫無生氣的土灰色逐漸變得紅潤,本來不甚清醒的甚至也有所好轉。
不到晚間時,服下藥丸后的幾名病人都能勉強支撐著下地行走,神色也已經逐漸恢復正常,經過太醫診脈后已確定這幾人已無大礙。
柳傾城不敢相信,奇迹竟真的就在眼前發生了!
她情不自禁地抱住妙玲,高興地在她耳畔說道:「天啊!你真是太棒了!終於成功了!」
妙玲也很熱情地回應她的擁抱,兩個女人此刻高興的像個孩子。
由於製藥之法有妙玲獨特的手法,又涉及劇毒之葯,太醫院的人都不敢輕易配製,紛紛在妙玲的指導下才能進行配藥。
經過連夜製作,救命的葯在第二天的早晨分發到了泉州百姓的手中,大家紛紛涌到太守府門口叩拜,將歐陽璟與妙玲視作救命恩人。
很快,泉州瘟疫得到有效控制的消息傳到了京城,聖上龍顏大悅,下旨令歐陽璟回宮領賞。
歐陽璟還是覺得不太放心,決定在泉州多逗留幾日,待疫情真正得到控制與解決后,再回宮復命。
皇上欣然允准,而計劃落空的歐陽祁與歐陽驍卻度過了一個漫長的不眠夜。
當歐陽璟到了泉州第十三天時,泉州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聽月黛通稟來人姓名時,歐陽璟有些驚訝,但還是速速將人請進了書房。
來人跪地叩首,道:「學生拜見王爺,王爺萬安。」
他抬起頭來,沖座上的歐陽璟笑了笑,原來是歐陽璟的門生——簡陽。
歐陽璟抬手示意他起身,訝異道:「聽王妃說,你留在府中照看郡主,怎麼突然來了泉州?郡主她可好?」
「郡主終日惦記王爺,聽說泉州疫情得到控制,這才稍許放心。只是久不見王爺歸來,所以郡主特命學生來泉州一探究竟,還望王爺恕學生冒昧。」
聽到這話,歐陽璟心中瞭然,必定是自己那任性的妹妹整日纏著簡陽來泉州看望,他也不好推脫只能聽命前來。
他輕嘆口氣,命人賜座。
「本王那妹妹最是黏人,任性慣了,還望簡陽不要放在心上。」
「學生不敢。」簡陽謝過,坐在椅中問道:「不知這幾日泉州疫情如何?」
「多虧有妙玲姑娘在,已經基本上消除了。不過王妃建議要加強防範,近幾日泉州城皆燒醋蒸熏,希望能徹底消弭瘟疫。」
「那位妙玲姑娘,可是傳言中華佗轉世的鬼醫聖手?」
「簡陽也有聽聞?」
「學生不才,正是青溪鎮人。早就聽聞鎮郊谷中有一世外高人能肉白骨、活死人,卻不曾有幸得見真顏。」
「原來如此。妙玲現下應與王妃在一起,你且安頓下來暫住兩日,待泉州瘟疫事宜全了,再隨本王一同回京。」
「遵命。」
簡陽領命在月黛的帶領下安頓下來,晚間時分,他見到了傳說中的鬼醫聖手——妙玲。
柳傾城對簡陽的到來很是驚訝,但在得知是郡主派他來的之後,便瞭然地點點頭笑道:「小郡主只說想她哥哥,卻沒提到我這個嫂嫂嗎?」
「這……」簡陽有些尷尬,但硬著頭皮神點頭道:「自然有提,郡主很是挂念王妃。」
一看他的表情,柳傾城就知道他這是在撒謊給自己安慰。
她不甚在意地擺擺手,拉著妙玲在飯桌旁坐下。
經過幾日的相處,她發現自己與妙玲在某種意義上而言有格外相似之處,這點小默契已足夠令她們成為無話不說的朋友。
晚膳期間,一直是妙玲在給柳傾城夾菜,照顧得無微不至,甚至到了誇張的地步。
只要柳傾城不經意地看了某道菜一眼,妙玲便會立即將那整盤菜端到面前,再熱絡地給她夾到碗中。
其他人早已對這種情景見怪不怪,但初次見到的簡陽卻差點被驚掉了下巴。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沉默吃飯的歐陽璟,對方接受到他驚訝的眼神,不禁奇怪:「怎麼了?」
簡陽尷尬地咳嗽兩聲,搖搖頭道:「沒事,只是有些驚訝,妙玲姑娘竟與王妃如此交好。」
「那是自然的。」
妙玲賞他一個白眼,順帶附送給歐陽璟一個,她繼續往柳傾城碗中夾菜,提高音量道:「我可不像某個人,娶了我妹妹,就把她晾到一邊,任由她夾不到菜餓著自己的肚子。」
此話說的有些誇張,柳傾城竊笑著瞄了歐陽璟一眼,並不出聲,而是玩性大發地裝起了可憐,與妙玲配合地演繹一出被璟王虐待的戲碼。
歐陽璟尷尬地夾起一筷子菜丟到柳傾城碗中,冷冷地道:「趕緊吃,別鬧了。」
「無趣,當真無趣!」妙玲瞪了他一眼,將目光轉向身邊的柳傾城,問道:「你怎麼嫁了這樣一個無趣的男人?」
「命苦唄,沒辦法。」
「那不如隨我一起去江湖闖蕩,姐姐肯定護你周全!」
「好啊,正好我也受夠了在王府拘束的日子。」
柳傾城與妙玲一唱一和,沒注意到歐陽璟的臉色越來越冷。不過令誰也很難發現,誰叫他整天戴著一個冷冰冰的面具呢?
歐陽璟沒吃完飯,就放下碗筷離開了坐席。
意識到不對的柳傾城,對妙玲耳語幾句后,也放下碗筷跟了出去。
妙玲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依舊吃得歡快。而餐桌上剩下的人都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歐陽璟與柳傾城一前一後的來到庭前小院,今夜雲厚無月,空氣悶熱異常,似有一場大雨來襲。
不由分說地抓住柳傾城的衣領,歐陽璟單手拎著她一躍而上,瞬間來到了屋頂上。
柳傾城打開他的手,整理好褶皺的衣襟,率先打破了沉默,道:「既然現在就咱們兩個人,那就好好說清楚吧。」
「說什麼?」
「歐陽璟,你我都是明白人,我們的婚姻不過是一場政治陰謀的犧牲品。我承諾你不會成為任由他們擺布的眼線,但我也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
歐陽璟雙手負於背後臨風而立,腰背挺得格外筆直。他轉頭定定地看著柳傾城,沒有說話。
就當他是默認了,柳傾城繼續說道:「我會儘力裝作和你生活得很融洽,但我不會一直湊合,若我們真的無法調和矛盾,不如你放我一馬。」
「你當真要與妙玲闖蕩江湖?」
「去不去闖蕩放在一邊,我很認真地請求你放我一馬。」
「為何?這幾日你與本王共同治理瘟疫之事,不是相處得很融洽嗎?」
「是,我承認這幾天是我們前所未有的相處很融洽的時光,但也僅僅局限於這幾天而已。」
柳傾城在屋瓦上坐了下來,輕嘆道:「你想想自從我嫁入王府以來,哪一次你和我見面不是吹鬍子瞪眼,吵得不可開交?我不想再繼續那種生活了,太沒意思。」
看著腳下單薄的身影,歐陽璟很想伸出手撫摸一下她的頭髮,想溫柔地對她說一句「我再也不會和你吵了」,可在手指觸摸到那柔軟髮絲的前一刻,他還是收回了手。
歐陽璟在她身邊坐下,目光投向遠方深色的天際,道:「本王也早已厭倦,可再無挽回的餘地嗎?我們或許可以……」
「這樣,」柳傾城打斷他的話,「我們以一月為期,若再像從前那樣每次爭吵不休,那你就答應放我一馬,我們好聚好散,再見也可以是朋友,如何?」
轉過頭來看著她姣好的面龐,歐陽璟心中生出一股不舍。
他沒有點頭答應,而是問道:「若不是你想的那樣糟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