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有驚無險
第153章有驚無險
月黛無奈的嘆了口氣,沖著她們的背影揮了揮手,無力的喊道:「等等我啊!」
當柳傾城與歐陽溪趕到紹興太守府時,才發現事情遠比她們所想象的要嚴重的多。
只見從大門口一直到裡屋,到處都是臨時支起的床榻,供那些在火場受傷的人休息。許多人痛苦的倒在地上,呻吟著等待大夫前來給他們療傷敷藥。
只是,臨時突發的火災讓許多百姓都措手不及,因此受傷人數非常之多,聽說紹興城內所有的大夫都已經趕到各地給傷員進行救治,只不過人手依舊不夠,就連妙玲都加入了救治的隊伍。
柳傾城急切的越過各種慘叫的人群,焦急的尋覓著那抹熟悉的身影,可偌大的庭院中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她一時間竟然無法辨認出歐陽璟的模樣。
這時,月黛已匆匆趕到,他徑直奔向庭院的一個角落,沖柳傾城與歐陽溪招招手,道:「師兄在這兒呢,快點過來!」
只見在月黛的腳邊,一個男人正躺在臨時以稻草鋪就的草窩裡,他的臉龐已經被煙火熏黑,根本看不出他的模樣。
柳傾城心中一緊,疾奔過去,蹲下身來仔細打量了一下男人的臉,確實是歐陽璟!
見他眉頭蹙起,呼吸倒是很平穩,看起來是因為救人太累而陷在了沉睡中,柳傾城看得既心疼又難過。
她轉頭看向月黛,輕聲問道:「有大夫來給他瞧過了嗎?他有沒有受傷?」
月黛輕嘆口氣,道:「師兄總是這樣,遇到這種危險的情況,總是會奮不顧身的去救人,結果累倒在火場里,被一小節斷木砸到了腿。妙玲已經看過了,發現師兄的小腿被燒傷了一些,已經敷過葯了。」
柳傾城聞言,雙眼含淚的向歐陽璟蜷縮的腿部看去,這才發現他的衣衫已經被燒的捲曲發黑,而在右小腿的位置上,覆著一層綠色的草藥。
這時,歐陽溪已經泣不成聲,在她心中哥哥永遠是高不可攀的高貴模樣,似乎有一種令人難以企及的冷傲氣質,但對她卻是無比的溫柔。可她長這麼大,從未見過哥哥如此狼狽且疲倦的模樣,這種強烈的視覺衝擊讓她一下撲倒在柳傾城的懷中,悲傷的難以自制。
柳傾城輕柔的撫摸著她的發,無聲的安慰著她,目光始終未曾離開過面前熟睡的男人。
以歐陽璟的身手和從軍多年的本能,他在睡覺時被這麼多人圍繞,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內警覺的醒過來,可今天他卻以極其脆弱的姿態蜷縮在角落裡,與庭院中的眾多傷員一起等待著家人的到來。
這樣的歐陽璟,令柳傾城覺得鼻酸。
聽著歐陽溪難過的哭聲在自己耳邊回蕩,柳傾城又想起昨晚那個混亂的夜,冰冷的河水、灼熱的火場、絕望而纏綿的深吻,以及他最後離去時安心的笑容,她覺得自己又要不爭氣了。
輕聲的抽了下鼻子,柳傾城本想與月黛商量一下,要不要叫醒歐陽璟帶著他回家去休息,但又生怕打擾了他難得的睡眠。
正在猶豫間,歐陽璟突然醒了過來,他不舒服的動了一下四肢僵硬且酸痛的身體,緩緩睜開雙眼,發現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柳傾城含淚的雙眼。
他強扯出一抹微笑,嘴角傳來的刺痛卻令他眉頭蹙得更緊,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嘶--」
月黛急忙蹲下身,對歐陽璟說道:「師兄,你先不要亂動,你的小腿被燒傷了,臉上似乎也有擦傷,我去找輛馬車,馬上帶你回家。」
說完,他拍拍柳傾城的肩膀,轉身去找馬車了。
而發現哥哥醒來的歐陽溪,激動的抱住歐陽璟的手掌,哭得更加厲害。
歐陽璟無奈的輕拍了一下她的頭,聲音略有些嘶啞的笑道:「傻丫頭,我又沒死,你哭這麼凶做什麼?」
聽到他的聲音,歐陽溪又哭又笑的抱著他的胳膊,沒有說話,只是拚命的搖著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
而這時,柳傾城再也忍不住內心翻湧的複雜情緒,定定的注視著歐陽璟的雙眼,顫抖的聲音裡帶著三分埋怨、七分心疼的說道:「幸好你沒事,否則我就是上天下地,也得把你拉回來,再狠狠的暴打一頓!你知不知道火場里很危險的,居然還拚命的往裡沖!害得我們的小郡主都擔心成這個樣子了!」
歐陽璟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沉默帶笑的認真聽完她的話,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臉頰,打趣道:「小溪擔心我,那你呢?傻丫頭……」
聽到那滿含寵溺的稱呼,柳傾城的眼淚瞬間決堤,她第一次如此不顧場合、不顧顏面的衝上去,將歐陽璟和歐陽溪抱在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她將壓抑了整晚的情緒全部放在眼淚中宣洩出來,她痛恨昨晚自己的怯懦,懊悔在出事前還和歐陽璟鬧彆扭,更加害怕若她真的失去歐陽璟后的痛苦與無助。
種種複雜的情緒在一瞬間被釋放出來,她的哭聲十分凄慘與悲傷,令聞者難免產生誤解。
聽到她慘絕人寰的哭聲,歐陽溪先是一愣,隨即撲哧一下笑了出來,趴在歐陽璟的懷中看著眼淚鼻涕混作一團的柳傾城悶悶的笑。
而周圍其他的人都紛紛將目光投向這邊的角落,每個人的眼中無不帶著憐憫同情的目光,以為是這個哭聲悲切的女人在大火中失去了親人。
至於歐陽璟,則是滿臉尷尬的躺在地上,摟著悶笑不止的歐陽溪和痛哭流涕的柳傾城,帶著淺淡的幸福笑意閉上了雙眼。
柳傾城的哭聲很快引來了正在裡屋幫忙照顧傷員的妙玲,她一聽這熟稔的聲音,慌忙的將葯胡亂扔到一個人的臉上,象徵性的塗抹兩下,不顧草藥已經被她塞到了人家的嘴中,便急切的撤身而出,跑到柳傾城身邊。
她下意識的先去檢查歐陽璟的情況,但見他眼神清明的看著自己,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這讓妙玲覺得很是納悶。
她雙手叉腰踢了柳傾城的屁.股一下,不解的問道:「你哭什麼呢?跟宰豬一樣,哭得人寒毛都豎起來了。」
柳傾城止住了哭泣,抬起胳膊用衣袖豪邁的擦去臉上的眼淚與鼻涕,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說道:「你做什麼?我哭得正開心呢,踢我幹嘛?」
「你這哭法,都要把十裡外的狼群引來了,別在這裡丟人現眼,趕緊帶著你這一大一小回家去!」
妙玲的眼眸中似有千光流轉,她好笑的將柳傾城從地上拉起來,又用腳輕輕踢了一下躺在地上的歐陽璟和歐陽溪,道:「你們倆別在這兒礙事了,趕緊離開這裡。」
說著,她還衝歐陽璟意味深長的眨了眨眼睛。
歐陽璟看出了妙玲的眼神似乎在暗示什麼,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一旁,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在臉上,他連忙強撐著身體坐起來,背過身去抓起地上的土就往自己的臉上抹。
而歐陽溪順著他的目光看到向這邊走來的人後,不由得也倒吸一口冷氣,她手腳慌亂的轉過身去,將歐陽璟護在懷中,企圖能用自己的身體將哥哥隱藏起來。
柳傾城不知道這兄妹二人到底在搞什麼鬼,她回頭看到一位面目和善的中年男人朝自己走來,只見他身穿官袍,走起路來足下生風,身後還跟著兩位人高馬大的護衛,看那架勢想來應該是紹興的太守。
正想嗤笑歐陽璟何時怕起當官的人來時,柳傾城突然想到歐陽璟現在的尷尬身份,也不禁變了臉色。
只聽這時候身後傳來歐陽璟低沉的聲音:「他是紹興太守劉海東,曾與我同在軍中效力,也曾見過小溪的面容。若是被他認出來,麻煩就大了。」
聽到他的話,柳傾城不容多想,便慌亂的和歐陽溪並作一起,將歐陽璟護在身後,還不時的朝妙玲拋去求助的眼神,在無聲的詢問對方該如何脫困。
只是不等妙玲回答,那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已經來到了他們面前。
只見他慈眉善目的彎下腰,和善的關切道:「本官方才聽聞姑娘在院中嚎啕大哭,可是出了什麼事?」
柳傾城比較尷尬的笑笑,先是不自然的瞄了一眼妙玲,隨即強烈的搖搖頭對劉海東說道:「多謝大人關心,方才、方才小女見夫君無礙,實在是太激動了,所以才失了禮數,還請大人見諒。」
「原來如此,既然沒事那就好,那就好。」
劉海東淡笑著點點頭直起身來,目光觸及到背對著他的一男一女兩個人影,只見他們兩人垂著頭似乎很緊張的模樣,而那名女子更是身體略微發抖,他不由得感覺到奇怪。
他伸出手輕輕拍了一下歐陽溪的後背,關切的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歐陽溪被他猛地一拍,頓時沉不住氣,像受了很大驚嚇似的連連搖頭擺手,道:「我不認識你,我不認識你!」
這句話令所有人俱是一驚,柳傾城暗叫不妙,將劉海東的手從歐陽溪的肩膀上移開,尷尬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解釋道:「我家小妹這兒有點毛病,遇見生人就會胡言亂語,大人不要在意才是。」
劉海東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太對勁,正當他想要細細查問時,妙玲突然衝上來,不由分說的拉著劉海東的袖口往另一個方向走去,道:「你跟我去那邊看看,傷員實在太多,你也得過來幫忙。」
劉海東雖身為地方官員,但在知道妙玲就是傳說中的鬼醫聖手之後,也不敢怠慢,竟任由驅使,只一步三回頭的跟著她一起離開了。
見暫時解除危機,柳傾城催促著灰頭土臉的兄妹兩人趕快離開。
而劉海東總覺得那個清脆的女音格外熟悉,他奇怪的回頭看去,卻只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急匆匆的朝門口走去,最終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奇怪,究竟是誰呢?」
劉海東疑惑的低喃出聲,一時間卻也無法想起有價值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