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奔逃

  趁著夜色,歐陽璟帶著柳傾城一路飛奔,很快來到了城樓前。


  由於多年來的和平生活,再加上又不是京城重地,所以裘川城的守衛並不森嚴,許多守城的士兵都十分懶散,絲毫沒有留意在蒼茫的夜色中城樓內悄然多出的兩道身影。


  時值士兵輪換,歐陽璟趁著這會兒紀律鬆散的時期,帶著柳傾城悄悄地潛入城樓,抹黑順著牆角來到城牆上,發現只有五六個士兵手執長矛站在一塊胡天海地的侃大山。


  正當歐陽璟想衝上前去將那幾人放倒在地時,柳傾城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不解地回身看向柳傾城,只見她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遞了過來,用口型無聲地說了兩個字——「妙玲」。


  歐陽璟瞭然的點點頭,知道紙包中應該是妙玲給她的迷.葯之類的東西,他便接了過來,心想還是柳傾城想得周到,畢竟打鬥還是會引起不小的聲響,而用迷.葯則可以將此事做得悄無聲息。


  順利迷暈了幾名守城的士兵,歐陽璟帶著柳傾城從城頭上飛身而下,直奔北面的漆吳山而去。


  而當他們行出大約一里地的時候,才聽得從身後遠處傳來城門打開的聲音,緊接著是奔騰的馬蹄聲。


  歐陽璟神色一凜,更運起了十分的功力,帶著柳傾城向漆吳山奔去,只要進了山中,趁著夜色和地形,他們就可以順利逃出了。


  很快,他們就逃進了漆吳山中,為了避免對方的搜查,所以他們放棄了上山的寬敞官路,而是選擇沿著一條僻靜的小路上山。


  一路上,他們不敢休息,直到感覺兩人已經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這才有功夫停下來喘口氣。


  柳傾城癱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拉著歐陽璟的褲腿讓他在身旁坐下,道:「累死了,歇一會兒再走,這座山這麼大,想必他們也找不到我們了。」


  歐陽璟沉默的點點頭,坐在她身邊,拾起地上的枯樹枝在空中胡亂比劃著,眼神顯得有些獃滯。


  見他這幅神情,柳傾城心知他是在琢磨方才聽到的那些消息,給了他一段安靜的思考時間后,她才伸出手在歐陽璟的眼前晃了晃,喚回對方的注意力。


  「怎麼樣?你弄明白了他們的用意了嗎?」


  柳傾城開口問道,伸手將歐陽璟手上的樹枝拿了過來,扔到了一旁的地上。


  歐陽璟凝重的點點頭,他偏過頭認真的看向柳傾城,說道:「我們要想個辦法提醒歐陽驍及朝廷的將軍,否則若浣月國真的發起戰事,那我朝註定會輸的慘不忍睹。」


  聽到他的話,柳傾城沒有立即點頭表示同意,而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你認為,浣月國真的在密謀一場大的戰事?可分明兩朝已經交好數年,根本沒有理由掀起戰爭。」


  「你難道忘記了北戎的教訓?更何況浣月國的君主跟北戎的姜成王比起來,更是頗有城府、野心極大的人,去年才發生北戎兵變之事,難保浣月國也不蠢蠢欲動。」


  夜晚深山密林中,柳傾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聽到他格外凝重的語氣,她仍然能感受的到這個男人渾身上下所散發出的低沉氣壓。


  她知道他心繫百姓安危,方才聽聞裴之煥和那個袁大人的談話,向來處事謹慎的歐陽璟才會失神發出了聲響,引來追兵的追趕。


  但是,她覺得此事畢竟關乎兩朝邦交,還是應該小心處理,若貿然處理,只怕會觸發更大的矛盾,惹來一場更大的紛爭。


  於是,她握住歐陽璟的手,勸慰性的拍拍他,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心中擔憂,但眼下你我身份特殊,不能貿然出面,所以要想個萬全的主意,既能讓朝廷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又能不暴露我們的身份和行蹤。」


  歐陽璟明白她的意思,回握住她的手,拉著她站起身來,說道:「我們繼續趕路吧,我們要儘快離開浣月國,否則就會成為瓮中之鱉。」


  柳傾城點點頭,繼續和歐陽璟向山上走去,兩人連夜翻過漆吳山,在附近的一座小鎮上買了兩匹馬,晝夜不停地向蒼夏王朝趕去,待行到兩朝交界時,守衛已經明顯加強了許多。


  他們兩人跟在一群要進關的商販後面,喬裝成同行的商旅,順利通過了關卡。


  待踏上蒼夏的土地后,歐陽璟和柳傾城策馬揚鞭,直奔距離西南邊關最近的一座城池——奉天城。


  進了奉天城,歐陽璟和柳傾城選擇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棧落腳,點了飯菜之後,兩人才有時間坐下來好好休息商量一下接下來的計劃。


  柳傾城趴在久違的床鋪上,偏過頭看著坐在桌旁的歐陽璟,見到他在望著窗外的街道發獃,問道:「你在想什麼?」


  歐陽璟看著窗外人煙稀少的街道,嘆道:「我們一路走來,相信你也聽到了許多流言,現在邊關百姓人心惶惶,每個人都在說那些小鎮無辜遭虐,是上蒼震怒於國君的狠辣手段,所以降下天災擄人性命。」


  柳傾城點點頭,道:「那不過是百姓太過迷信,你別往心裡去。」


  「可眼下事實是,許多人都在紛紛遷往浣月國,你看交界關卡那裡,大多都是遷往浣月國的民眾,你再看這奉天城,和一個月前的人流相比,已經少了大半。」


  歐陽璟的話語里罕見的透著幾分焦急與憤怒,他站起來走到窗邊,負手而立看著西邊的夕陽,道:「最可氣的是,朝廷竟然一點作為也沒有,真不知歐陽驍到底在做些什麼!」


  柳傾城扶著酸痛的腰背從床上坐起來,這一路走來她確實聽到許多流言,而且還有許多抱怨朝廷的怨言,大多都是關於增加賦稅徭役的事,這一切自然與歐陽驍脫不了關係。


  她走下床鋪,來到歐陽璟的身後,從背後伸出手臂環住他的腰身,將頭貼附在他的后心位置,聲音里透著幾分疲憊,道:「今晚你去奉天太守府里走一趟吧,將咱們所聽到的消息都告訴太守,我相信一定能引起重視的。」


  歐陽璟轉過身來,環擁住她的身體,將下巴抵在她的頭上,說道:「抱歉,這件事很比想象中要來的複雜,讓你跟在我身邊受累了。」


  柳傾城趴在他的懷裡搖搖頭,閉上眼睛輕笑著說道:「不要再跟我說抱歉了,我理解你的心思,也支持你的做法,我們每天相守在一起,我很滿足,如果能陪著你一起為天下百姓做出一些貢獻,我會更有成就感,體驗到更多人生的意義。」


  她的一番話讓歐陽璟心中暖暖的,在這件事情上,柳傾城一直對自己表示支持與理解,也增加了他的信心。


  陪著柳傾城吃過晚膳之後,歐陽璟決定在今晚就去奉天太守府一趟,將最近邊關接連發生的慘案背後的陰謀盡數告訴對方。


  柳傾城從包袱里翻出了一定烏金面具,遞給了歐陽璟,說道:「戴上它吧,雖然邊關的將士可能沒有人見過你的真容,但以防萬一,還是稍微遮蓋一下為妙。」


  歐陽璟淡笑著接過面具,撫摸著那頂面具上略微粗糙的紋理,想起之前碎裂的那頂烏金面具,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他抬起手來將面具戴好,陌生又熟悉的觸感讓他又不自覺的撫摸了好幾遍那頂面具,透過面具上的孔洞看著柳傾城,他輕笑著搖搖頭,說道:「好久不曾戴過面具,如今竟有些不習慣了。」


  柳傾城抬手捧著他的臉頰,用手摩挲了幾番那具冰冷的面具,撅起嘴巴笑道:「我不喜歡你戴面具,一會兒回來就趕緊把它摘掉。」


  「好,」歐陽璟鄭重地點點頭,傾過身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輕聲道:「等我回來。」


  說完,他轉身走出了房間,離開了客棧,向著太守府奔去。


  柳傾城站在窗邊看著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心裡百感交集,她知道此事不會如此輕易的結束,依照歐陽璟的性子,他肯定不會如此放心的拋下所有事與自己遠走高飛,恐怕離夢想中的平靜、安寧還有很遙遠的距離。


  想到這,柳傾城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她揉著因接連幾天騎馬奔波而酸痛不已的腰背走向床榻,她要充分利用這難得的休閑時光調理身體。


  奉天太守在吃完晚膳之後,就獨自去了書房,準備就這幾日居民連續撤出奉天城遷居浣月國的事寫一份奏章,呈遞到京城太子面前進行批示。


  然而,他幾番提筆在奏章上勾勾寫寫,最終又覺得所用言辭不太對勁而放下了毛筆。他重重地嘆了口氣,擰著眉頭負手在書房內來回踱步,思忖著該如何以恰當的方式將此事上奏朝廷,也思考著該如何阻止事態進一步惡化。


  聯想到最近接連在邊關小鎮發生的慘案,他的眉頭皺得更緊,心想坊間流言的內容若是被京城皇宮裡的那位聽到,依照對方狠戾無情的性子,恐怕自己連同九族在內都會遭受株連之罪吧。


  想到這,他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正準備回座位繼續寫奏摺時,突然房間內燭火一晃,他只覺得一道黑影在眼前閃過,情形似乎有些詭異。


  奉天太守下意識地想要抽出腰間隨身攜帶的護身匕首,卻沒想到他的手剛按到腰間,脖子上卻已經觸及到了冰冷而銳利的刀劍,緊接著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音從背後響起:「休要亂動,聽我把話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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